第六章

第六章

呼吸，喘氣，我在混沌中尋找一個出口。當一個人什麽都沒有了，他還需要選擇嗎？

“少爺。”褚烈喘著粗氣，眼睛裏布滿血絲。我知道他是有事求我，對他來說極為嚴重的事。他對我跪下了，“少爺，請你救救她。隻有你才能救她！”

“你把她帶到這裏來了嗎？你不怕？”我很平靜。

“不怕。隻要能夠就她，我什麽都不怕。”他的態度堅硬。

“可是你有想過，你把她帶來這裏，你們兩個都有可能會死嗎？”我看了他一眼，他愣住了。

“帶我去。”我說。

她躺在地下室的手術台上，氣息微弱。她的身上都是鞭傷，整張臉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我，愛她。”褚烈的視線一直沒有從她的身上移開過，包括我為她手術的時候。

“少爺，她……”

“留下吧！”

“少爺。”褚烈的眼淚滑過他優美的臉頰。這是我第一次看他流淚。

“你不欠我什麽。”我走出地下室，他緊緊地跟在我後麵。

在我第三次走進地下室時，她已經完全蘇醒了，褚烈按照我的吩咐剛剛為她拆掉紗布，正在為她熬藥湯。我走過去，用手指試探她的臉部皮膚的恢複。從進門到現在，她一直看著我，用一種我從未感受過的異樣的眼神。褚烈端著湯進來了，他一邊走，一邊小心地吹著。“小寒，來，喝湯了。”他本來想給她喂，她把碗接過去了，“我自己來就好了。”她一口氣把湯喝了，嘴唇上盡是泡沫，褚烈笑著為她擦去了。她看著我，一動不動。“少爺，很美吧！”“嗯，很美。”她微微點了一下頭，看了一眼褚烈又垂下頭去，“你不該管我的。”“小寒。”“我不想欠你的情。”“這都是我心甘情願做的，跟你無關。”“可是……”

我不喜歡這樣的場麵，非常不喜歡。

“可是，你知道的，我心裏有人了。”她抬起頭來，淚眼婆娑。

“我說了，這是我的事。”褚烈在她麵前永遠不會發脾氣，他，心甘情願。他走過來對我說：“少爺，謝謝。”

“今天晚上克雷布斯會來。”我說道。

褚烈沒能夠在克雷布斯來之前趕回來，我把他和那個女人的事告訴了他，克雷布斯幹淨利落地甩了他一個耳光。他的臉立刻又紅又腫。

“很疼嗎？”

“不。”

“你該恨我。”

“怎麽可能呢，少爺。”

其實，是我安排克雷布斯來的，我也知道褚烈一定趕不回來。我隱瞞了所有事實，編造了一個再完美不過的故事：一個被xìngyù衝昏了頭腦的男人。我隻是不想他受傷太深。

再見到戴寒的時候是我為褚烈動手術，這個可憐的男人，處於深度昏迷的狀態，沒錯，為了她。“我會照顧他，一輩子。”她為他擦著身子，平靜得讓人害怕，“我始終沒有辦法接受他的愛，因為我不想欺騙他。”她朝我微微一笑，笑得溫暖而又淒涼。

“他不會一直睡，因為我不允許。”我說。

“青嫋。”

“我本來以為你要是死了，他會過得更好。可我錯了，你死了，他會生不如死。”

她不說一句話，靜靜地看著我。我走過去穿上我的鬥篷，“我走了。”

我知道，她在我的背後笑著哭了。

我走了，始終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