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鬥草生樂意

第26章鬥草生樂意

五皇子妃心裏記掛的人是誰,郇昰是沒有心情去管的,既然他們已經結成了夫妻,對方無情也好,他自己無心也罷,這事情已經不得悔改了,比起不能自由出行的五皇子妃,郇昰覺得生而為男是一種幸運。

而他能做的是對自己的孩子好一點,不要讓兒子重複自己走過的路。但是有時候郇昰也會想,如果小兒接觸了那些不屬於天家的溫情,以後會不會心軟而不能存活在冰冷的皇家之中。無論如何,現在兒子還小,可以好好地養,所以他早定下了其為世子,在兒子身邊照顧的也都是自己的人。

當府中的線報送到郇昰的手中時,他隻是沉默了一下,就收好了。他的妻子如果隻是在心中想想從前,不願麵對現在的話,也就這樣吧。人要公平一點,自己也沒有付出過一絲半點,憑什麽要求別人呢?卻是不知自己這樣的想法在這個時代的標準看來,是那樣的離經叛道。

這日宋詮從蘇州回來,前一段時間林海請他過去指點一下了林瑜的課業,為的是林瑜進入江南最著名的湖畔書院的考試,而林海本是要親自教導的,結果出了揚州的事情,整個江南都被牽扯了進去,他自是得不到空了,這會趁著書院還沒有開學,讓林瑜也來金陵放鬆兩日,之後就要正式入學了。

卻說在薛家見到了郇昰,宋詮倒是一愣,他是聽說了五皇子在這裏受了傷,倒是沒有想到救人的是自己的好徒弟,還想著怎麽稱呼郇昰好的時候,就聽見他說,“宋先生,能在江南遇到你真是緣分,我也是才聽楸枰說了才知道你收了他做弟子,伍還是感念當年先生的一番教導。”這的楸枰是薛蟠的表字。

宋詮摸了摸胡子,擺手稱不,“五爺不用客氣,當時我是你們的老師,自是該教書育人,如今老夫已經丁憂卸甲,不想憑著你我之間淺薄的師生之緣竟能再遇,也真是天意。”這話說的是十多年之前,宋詮當過幾個月的四皇子與五皇子的老師,可是後來四皇子過世了,皇上也是讓宋詮入了刑部。一晃眼十多年,眼前的郇昰已是沒有了當年的小豆丁的模樣,就是這板著臉的樣子,還是有跡可循。“五爺此番也是幸免於難,以後定會時來運轉的。”

“那就借先生的吉言了,不知可否再稱我為一聲森伯?”郇昰說的是當年的一句戲言,那時候他與四哥還小,沒有表字,一日宋詮教導他們有關茶的知識,說到了茶的別稱,其中他選了森伯,而四哥選了蒼璧,作為表字的一件趣談。如今舊時重提,也是郇昰有心拉近與宋詮的關係。

宋詮倒是被這個稱呼勾起了當年的回憶,小時候的郇昰就已經有了他自己選的那個‘森伯’一詞般,應了其中‘方飲而森然嚴乎齒牙,既久四肢森然’的感覺。但是選擇了貢茶尊者蒼璧的四皇子,卻是早早不再了,難道是恩寵太過而壓不住嗎。這也就是一轉念的想法,宋詮倒是從善如流的叫了一聲,“森伯,這當真是有點懷念的味道,老夫也隻敢在金陵叫著。”等回到了京城那個是非之地,他們都不是簡單的宋詮與郇昰了,自是不能有這般親近的稱呼。

“先生,你們的悄悄話可是說完了。”薛蟠帶著林瑜與薛父薛母請安之後,就回了自己的院子,把林瑜介紹給了郇昰。“這位是郇伍爺,京城來的。這是林海姨夫的兒子林瑜。”

“郇伍爺好,小子林瑜。”林瑜已經聽薛蟠隱約提過了這位的身份怕是不低,薛蟠倒是沒有直接說出郇昰是皇子,這個時代的人對待皇家總是過於的恭敬,像是他與老師那樣的人可是鳳毛麟角。

“恩,你好。”郇昰照例是沒有多說什麽,他在京中就聽說了林家收了一個養子,如今一看也倒是與林海有著一脈之風,希望是個不錯的。就是林海那個人,倒是個是父皇的純臣,江南有他在也是一件好事。

“好了,大家也算是認識了,今個本就是出去踏青散心的,你們也不用在相互客套了。我們今天正好有四個人,也是能玩玩鬥草的時候,上次蟠兒不是看著想要找點課業之外的遊戲嗎?這個時節就該去鬥草。”宋詮充當起了大家長的角色,帶著這幾個年歲相差的少年們一同去逛了曲杵院,那裏是個四季都宜一遊的地方,花品甚多。

“鬥草?”郇昰卻是沒有玩過這個東西,隻是在宮裏看著小太監與小宮女們玩過,他們就是找了幾根草比比韌性,看哪一方手中的草會先斷了,便是輸了。也是知道這是一種最簡單的方式,遠不是詩中說的鬥草得珠璣,那可是要相當的文識才行。

“五哥沒有玩過嗎?花草不分,隻要誰能對出的名字多就算是勝了。白居易都說了,撫塵複鬥草,盡日樂嬉嬉。我們也要試試才好。”薛蟠看出了郇昰眼中的困惑,恐怕他沒有玩過這般有意思的東西,也想拉著郇昰多嚐試一下不同的生活,也能留下一些輕鬆的記憶。不是滿布紅牆宮鎖的冷清。

這時的薛蟠根本沒有想得太多,在他看來郇昰的性子是不太適合登上皇位的,那種深藏的柔情許是難得,但是在皇位上若沒有過硬的實力,卻是會害了他。

雖說薛蟠已經對朝中大局有了個宏觀的認知,在他看來太子這個位子上的大皇子可是極不好做的,自古以來做太子有好下場的寥寥無幾,而剩下的幾位皇子,皇上也沒有什麽偏好,要是真的有還是對著六七八這三位更加偏疼一點。

兩人卻是沒有想到,後來將整個大慶弄得暗潮湧動的諸位之爭,以及改變了曆史的車輪的世界轉折,就是在這個初夏之際開始的,引發的導火線就是這場揚州的大雨,把幾方勢力都拖了進來,也讓原本一心離開塵世的無心之人卷入其中,攪了一個天翻地覆。

待大勢已定之後,薛蟠想起從前的自己,覺得可能那個時候,他就開始對郇昰與常人不同,憐惜之心與希望一個人有些美好的回憶,也是情起的一步初始。

“蟠表弟,能不能讓讓我,許我先來。”林瑜雖是與薛蟠第一次見麵,但是他們通信已經很久了,倒是和薛蟠熟悉的很,也才敢開玩笑的說了這句話。

薛蟠倒是沒想占一個先說的簡單的便宜,不過說什麽也應該是最小的他先來吧。“難道不是從最小的那個開始?瑜表哥,可是不能連小孩的次序也要搶的。”

“這話本是對的,但這次不就是讓我在入學前放鬆一下,難道表弟不應該盡些地主之誼?”林瑜揶揄著說,倒是把氣氛活躍了起來。

“好了,好了,蟠兒,這個時候倒是裝起小孩子來了,就讓瑜哥兒先,森伯你沒有意見吧?”宋詮定了主意,不讓著表兄弟兩人胡鬧下去,又詢問了郇昰,誰讓他的身份特別呢。

郇昰搖搖頭,他才沒意見,這般自然的氣氛當然是好的。

“澤蘭一名稱水香。”林瑜指著院中的一株蘭草,“我有水香。”

“南來當山辣,”薛蟠以山對水,以五味中的辣味對著香味,是做山辣,三奈的別稱。“桂州穀出倚待草,五哥你看呢?”

郇昰指向了一株玫瑰花,“庭角靜開徘徊花。”這到是絕對,用倚門而待的惶恐對著前程難測的徘徊,他又想了想,“續折接骨得接骨。”

“這個倒是有點意思,接骨是續斷的別稱,這味草藥有補腎氣的功效,而骨又屬腎水。”宋詮想了下才說,“我的話就用扶筋一對吧。”

“先生的這個好,筋對骨,扶對接,它是‘狗脊’的別名,有同樣的藥效,而且筋屬肝木,正好是水木相生。”

幾人這邊的鬥草是玩的開心,一心在緝拿背後案犯的郇昶,也是沒有多思考的時間,而心情最不好的就屬太子了。

“啪!”太子舉起了手中的杯子,就想要把它狠狠地向地上跪著的這個人扔過去,最好是能砸死這個蠢貨,可是臨到一半他的手硬是轉了個彎,將杯子猛地扔到了那人膝蓋前方,還是要忍,不能太過了。太子硬是吸了一口氣,才讓口吻沒有那樣猙獰地問,“你是說揚州的事情,他們沒有做幹淨?當初是誰拍著胸口保證一定沒有問題,就是李銘從地裏麵爬出來,也是沒有證據的?你是吧!總不能是我老的已經糊塗了吧!”

那人連忙是狠命地搖著頭,“太子可是不老,一點也不!這全是卑職的錯,才被三皇子翻出了蛛絲馬跡,本來這件事都能推到李銘的身上,就是他入了土,罪名都是他的,隻是沒有想到那裏的賬本還是有沒有修改的,這也是因為江南的商人不都是聽我們的,最大的薛家就還是皇上的人,要想一點痕跡都沒有,光是三皇子查了那些商家的帳就可能有紕漏。幾年前,處理掉了那個糧商就是不配合我們的運作,隻是像是薛家與甄家這樣的人家,可不是我們能夠操控的,皇上是一定會發現的,不說四王八公還暗中絲絲相關。”

“這要你來教我,早點你們幹什麽去了,這件事情在去年末的時候,我就說了要快點擺平,把那些堤壩也再補補,要是那個時候,他們手腳麻利一點,會不有衝壞堤壩的事情嗎?你們應該慶幸這次叫是我五弟活著回來了,不然的話,父皇那個性子會有什麽事情,你還不知道?”

那人的身體顫抖的更厲害了,在皇上眼中天家的威嚴是絕對不能被侵犯的,還好五皇子被救了,但是他們在兩淮的十幾年的布置也都亂了。“太子爺,卑職隻是心疼那是十幾年的布置,就這樣被三皇子與劉宇給搗了。”

太子背過了身,眼中閃過一絲狠辣,他得不到的東西,三弟想要插一手根本不可能,現在隻能以退為進,讓父皇重新全麵掌控那裏。那麽隻有那個人了,蘇州知府林海。聽說他收了一個養子,養父子的關係到底是隔了一層,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歸為己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