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緣情尚不知

第23章 緣情尚不知

就說第二日,郇昰三人一同去了揚州的庫房,開始對照起那些賬冊來,卻是和上呈京城的原始賬本沒有什麽兩樣的。在這個情況下,他們也不得不懷疑,當年副官謄寫的副本賬冊都是有問題的,而那場大火的起因也變得古怪起來。

“不行,微臣還是想去看看,如果當初隻有揚州的帳是對的,那麽是不是意味著隻有那裏的堤壩才是好好修建的。現在,雖然沒有什麽相關的問題呈報上來,但是那是真的沒有,還是沒有發現,還是未知之數。微臣還是去汛期裏最重要的固安縣看一下。”

劉宇卻是心中不安起來,如果當年兩淮一帶的修繕有問題,那麽揚州就真的沒有問題嗎,是因為這裏是商貿往來的門戶之地,不敢在上麵做手腳的緣故?還是要謹防一步的,這人心要是變黑了,真的會考慮這麽多?他還是趁著汛期還有一個月才要到的時候,去看一看的好。萬一有什麽問題,也不至於沒有一個防備。

“劉大人言之有理,那我們也去峰南縣看一下吧,那裏也是險要的地方。”郇昶說著看向郇昰,不知他是怎麽想的,揚州這一帶要是有了問題,那可是個大問題,他們兩個皇子也是擔不起這個過失的。

郇昰想著揚州邊上除了固安與峰南外,還有一處胡海也是重要之處,隻是相比之下,那個地方的潮汛沒有那麽的猛烈,卻也不能放在一邊了,“一人一處,我還是去胡海吧。”

就這樣三人卻是向著三個不同的方向去了,可是天有不測風雲,就在郇昰到達胡海縣的第二天晚上,夜裏落下了一道驚雷來,伴隨著的那道閃電卻是將整個天光都給劃出了一道口子的感覺。緊接著就是暴雨從天而降,似乎像是要把整個胡海縣淹沒的感覺。

“快點,起床!下大雨啦——”這樣的叫喊聲在縣城與邊上的村莊裏都響了起來,卻是不成想這樣的叫喊聲根本就是淹沒在了雨聲之中,大家都向著高處的地方跑去。

郇昰看著窗外的雨勢,就是鮮少有表情的臉上都是皺起了眉頭來,這個樣子怕是不妙啊,如果連著下一個晚上,怕是周圍的田地都會被淹掉。郇昰還沒能來得及到河堤上去看一下,不知道那裏的情況究竟是怎麽樣的,還有縣衙中已經派人過去了嗎,這個雨勢是必須要搶險才行的。

“五爺您現在去堤壩會不會太危險了,還是往地勢高的趕吧。”殷溪侍衛跑了進來,他的渾身都已經濕透,那個濕透的衣服,簡直可以凝出一大盆水來。“卑職剛剛按著您的吩咐去了縣衙,督促縣令快點搶險,他已經在安排人手馬上趕過去了。縣令說胡海縣這一頭的堤壩沒有問題,應該能讓水流得到舒緩。”

“還是要親眼看一下,那個縣令他自己去看過?他不是去年中秋後剛調任到這裏來的,就能那麽肯定。”郇昰也是發現了這裏的幾個縣令都是剛到任不久的,也不知道他們對於治下的情況有沒有一個十分清楚的認識。

“看那位的臉色不像是沒有把握的樣子。”殷溪侍衛想著胡海縣令的臉色,和郇昰一起出了門。馬上騎馬急奔向堤壩的方向,等他們剛到的時候已經是清晨十分了,但是這雨勢陰沉的連一絲的亮色都沒有。

郇昰就看見衙役們與召集來的工人們都在搶險中,這條支流的水流已經很大了,眼見就要漫過河堤,也是縣令說的,應該沒有問題,才能一直挺到了現在。

就在大家拚盡了全力裏,與天上的大雨做著分秒必爭的對抗時,搶險工作一共持續了三天三夜,滬海縣令前來呆了一整天,又是退回了縣衙安排著百姓的疏散工作,都向西邊的地方遷走。

卻說郇昰也在這裏呆著三天了,見那雨勢似乎要減小就要準備回去的時候,那個胡海縣令也是來了。“五皇子,您看這裏應該也能夠挺過這一關,要不您就先撤離吧。”他看著郇昰一同下去搶險心裏總是提心吊膽的,就怕五皇子出個什麽好歹了,皇上的怪責他能擔得起嗎。

“熬過了今天,如果沒有問題,我就回去。縣城裏都已經疏散了?”郇昰望著胡海縣令,不知道為什麽覺得他今天看著堤壩的神色有點奇怪。

“都已經疏散了,隻怕經過了這一次,揚州這一帶都要好好整修與重建一番了。”胡海縣令卻是眼光閃爍的看著河麵,今天著雨勢可是一定得小下來啊。不然,他把心一橫,還是先回府就準備走人。“五皇子,卑職在縣衙中還有事情,就不在這邊了,您也是快點回來,退到安全的地方去吧。”

就在大家以為能夠熬過這個夜晚的時候,子夜的時候,天上又是一道雷鳴,更大的雨勢壓了下了,堤壩上的人們被這陣雨勢給澆了個劈頭蓋臉,河上的水勢一下子大了起來。“五爺不好了!出事了!”殷溪卻是從遠處奔了過來,郇昰在大雨聲中也聽不見他說的話。

“五爺!縣令,他,他跑了!”殷溪大口喘著氣,終於把這句話說了出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轟!——”的一聲巨響,河岸決堤了。河水猛地就衝了過來,將眾人打了個措手不及,都來不及想明白為什麽一個時辰前眼見著就要搶險成功的樣子,會有這番的狀態,就都被卷到了滾滾大河之中。

郇昰在落水的電光火石之間,終於想到他一直覺得不安的原因,原來從一開始就已經落到了一個局裏麵嗎。如果沒有早來的這場暴雨,也許一切就被遮掩了過去。

然後,連反抗的機會也沒有,就被一個浪花不知打向可何處。

薛蟠的童試結束了,就像想象中的那樣順利的取得了童生的資格。他倒也是沒有表現的太出格,但是回到了家中就聽到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王大夫給寶釵來例行問診的時候,確切地診出了寶釵體中熱病,不是什麽嚴重的病症,就是不好根治,總是會引發咳嗽的症狀,要用相對應的冷方。但是,王大夫在兒科這個方麵還真不是最好的高手。而隻能保守的治療著,然後尋尋有沒有什麽良方。

這個問題還沒有結束,薛蟠就從薛家分號店鋪那裏得了消息,兩淮一帶幾個小地方的河道堤壩出現了問題,京城裏麵已經派人來治理的。也不知道今年的汛期會不會提前來,但是聽了這樣的消息,薛父與薛蟠在商談了一番對策後,決定了要讓莊子上時刻準備著,一旦有一點不對就先行收割了,省的全都損失。

饒是這般也沒有想到這場雨來得如此之早,雨勢之急之大恐怕兩淮這次是遭了大災的,就連金陵城中都有了很深的積水。

而等天氣稍稍放晴,薛蟠就連忙趕到了城郊沿河的莊子上,那裏可是他好不容易淘來的海外良種,這次恐怕都是淹了,也不知道搶回了多少。

“怎麽樣!”薛蟠一下馬車連忙問著莊子的管事,“搶回來多少?”

“大爺,隻有一成也不到。”管事說著低下了腦袋,“雨勢來的太快了,比以往早了整整一個月。”

薛蟠聽著這個數字,可是心痛呢,因為這個世界曆史的改動,像是清初引入並推廣的植物與糧食到現在還沒有個影子呢,像是他試種的馬鈴薯也是從福建那裏的洋人手中收購來的,育種很少,好不容易培養了一點,都毀在了這場大雨裏。“另外幾個莊子也是一樣嗎?”

“是的,大爺,我已經安排了盡快翻耕田地,早點再種下去。”

薛蟠心裏頭歎息,這也是要再花費時間的,作物又不是施加了仙法,能夠‘嗖——’的長大。從一種作物引入大慶,適應這裏的環境與土壤,改變自身的一些屬性,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就是把前世的土豆種帶過來,也是半死不活的,這東西是要有適應水土的過程的。

“行了,這是天意,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抓緊辦吧。還有當心不要有人員傷亡,那些個積水的小河道與土坑裏可是要當心著。”薛蟠這句話才說完,就見著當歸快步走了回來與一位護衛在說著前頭發現了什麽。

“怎麽了?”薛蟠聽著沿河處似乎有點喧鬧。

“大爺,那裏發現了一個人,大概十五歲的樣子,像是被衝進河道的,也是命大還有一口氣,但是叫了半天沒有聲音。”當歸回答著,卻是悄悄地把一塊玉佩塞到了薛蟠的手中。“這是在那位的脖子上的。”

薛蟠低頭一看是一個上品的羊脂玉,還沒有巴掌大,卻是雕工古樸大方,一看就是價值連城的東西。就看到在上麵刻了筆鋒奇異的‘日正’二字。

也就是轉念間,薛蟠閉口默念出了‘日正,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