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懷孕
第9章2章 懷孕
經過太醫確診,她的確是懷孕了。
沈夙媛記得,自己和朱炎第一次圓方是在十月初的時候,而現在,差不多剛好是一個月。先前她忙著睿德皇後的事都快忽略她的經期,上一次末經是九月下旬來,那麽如今都快接近月底她都還沒來,確實是她疏忽。而且她的身體根本就沒有透露出一點懷孕的症狀,比如嘔吐,虛弱,手腳無力等。加之她本身的口味就偏甜食和或者酸爽類的美食,不怎麽雞鴨魚肉,連海鮮都不怎麽碰,油膩炸類的不怎麽吃,因而在食物上的孕期特征都沒怎麽顯現在她身上。
反倒自從昨日迷迷糊糊地就睡倒在朱炎懷裏後,換成往常,這她能一睡睡到日山三竿都不一定醒,而今晨,她就莫名其貌的醒了。然後,她居然吐了!
遂,她隨手拿了件披肩蓋在身上,並命令重清宮內的宮女誰都不許和朱炎說她出來了。
沈夙媛這一吐,吐得昏天地暗,她差點就連膽汁都要吐出來了。待吐完後,她就命人端來洗臉的水,洗漱一把後回到寢宮內,就坐在床頭,人在短短時間內就被折磨得跟長跑脫力似的。即便如此,她的胃還是感到一陣陣惡心,好似裏頭有酸液在翻滾一般,滾得她喉口特別想嘔出點什麽來,可偏偏就是什麽都嘔不出來。
對比忽然從大力士變身為虛弱小女子的沈夙媛,朱炎仿佛一下子翻身成天,當他得知沈夙媛肚子裏有了他的孩子後,他直接從神經病變成瘋子。若非沈夙媛伸手攔住他,朱炎一定會抱著她轉上個十幾圈表達下他內心的亢奮激動之情。
她頭一次遭受到這種生理性不可抵抗的重力,幾乎是認命般地聽從太醫的安排,因為她發現這勢頭一起來,就宛若是滔滔洪水般從她的肚子裏鬧騰,鬧騰得她腿腳都發軟。
沈夙媛最後是坐著車輦回去的,而她懷孕的消息除去給她診斷的葛太醫知道以外,隻有皇上知道。待車輦一直到了敬央宮外頭,這林嬤嬤等人已經等候多時,一見沈夙媛下車輦,林嬤嬤立馬就上前來攙扶她下來。
林嬤嬤心眼明細地注意到沈夙媛麵龐素白,眉目間一絲虛弱疲憊之態,還當是皇上昨夜裏太過火,心頭暗自責怪皇上不知節製。她扶著人入宮後,而玉瑩則同寶芯兩人分別給她鋪好躺著的軟墊,準備好糕點茶水。
沈夙媛躺上長椅,她到現在為止腿腳都還有點酸,她將宮裏的閑雜人等全部屏退,隻留下來迎接她的林嬤嬤、玉瑩與寶芯三人,她輕籲一口氣,目光在三人之間像是一條魚般遊動,三人被她這種非常具有深意的眼神看得滿頭問號,強忍住想要開口問她的衝動,三人就這麽列成一排站著,和她眼對眼。
對眼對了良久,躺著的人又悠長地歎了口氣。
“娘娘……”林嬤嬤喉嚨裏清清嗓,終於出聲。
“今兒,本宮有一項重大的消息需要宣布,你們聽好了。”沈夙媛望著她們,臉上的表情異常沉重,當她說完這句話還特意停頓許久,又過去好長一段停留的空間,連玉瑩這樣溫吞性子都忍不住快要出聲催促。
娘娘您倒是宣布啊……
殷切的三雙眼就這麽渴盼地凝視她,沈夙媛用拳頭捂住嘴咳嗽兩聲,道:“……本宮有了。”
“有了!”林嬤嬤欣喜若狂。
“有了……”玉瑩震撼。
“有了?”寶芯呆。
沈夙媛也不知該用什麽表情來表達她此刻的心情,說實話,她還沒準備要為人母,畢竟她本軀的身體如今是十七,這加上懷的十個月,足量的話,差不多到分娩的時候就是十八。早孕生小孩聽說是件很危險的事情,特別是在這沒有任何高級設施的情況下,除了從下麵排出,剖腹是甭想了。
自然生……據說會疼得人一度暈死過去,沈夙媛光想想就覺得是一場大劫難。曾經還抱著無所謂姿態的她,在經曆早上一番孕吐過後,徹底打消了懷孕不是啥大事的想法。看來從現在起,她又要開始家裏蹲的死宅生活了。
懷孕是什麽樣子的呢,沈夙媛之前沒生過,穿過來後也沒生過,直到這一刻懷上,她才有種恍然感。
關於這一方麵的知識她是全然不知,而就算如今鬥敗了張太後,她的名聲威望急劇增高,可到底她頂頭那位林妹妹,仍不是好拿捏的軟柿子。隻不過林妹妹原先的最大靠山之一如今倒台,林妹妹這陣子估摸著也不敢到她麵前來耍花樣。那麽她的人生安全目前來看,還是相當有保障的。
而自打林嬤嬤知道她懷孕以來,先前擱置下的求子行動再度重拾起來,並且林嬤嬤還攛掇著其餘兩名知情人玉瑩和寶芯,一起加入她的求子行動。因此這些天,沈夙媛就經常聽到她們幾個聚在一塊,嗦嗦嗦地說著話,一雙雙眼睛都和冒光似的,沈夙媛看得胃抽搐,特別後悔把懷上的消息告訴她們。然而按照她動不動就嘔吐手腳虛軟的勁頭,就算她不說,恐怕亦瞞不過林嬤嬤的火眼金睛。
這林嬤嬤若知曉了,玉瑩和寶芯作為兩大護衛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因此,沈夙媛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起她的孕婦生涯。
這懷胎頭三月是危險期,為避免閑雜人等的打擾,目前為止,知道她有了的手指頭都數的過來,而她雖還是照常去向林妹妹請安,然林嬤嬤在身旁可是提心吊膽,哪個想同她打鬧碰身子的都會被林嬤嬤用一張冷臉給緊緊盯著,盯到興味索然,都罷手遠離了沈夙媛。倒是許久不曾來她宮裏探望的袁美人、蓉嬪與玉嬪三人在得知張太後倒台後,幾人結伴送來賀禮,慶祝她解決一名對手,各自說上賀詞。而剛好蓉嬪送的是食物,剛好味道十分的辛辣刺鼻,她剛好沒忍住,當場轉身奔入休息間去吐了個昏天地暗。
人家是聞到葷腥會吐,她怎麽連嗅到刺鼻的都要胃反酸啊……這懷個孩子真太遭罪,沈夙媛打算生完這個就得找曲寒方研究下怎樣製造出一種對身體傷害最少的避孕藥。
不然,幹脆把朱炎結紮掉……這個可以考慮。
吐得人鬼不分的時候,沈夙媛就會爆出這麽個想法來,不過想歸想,她幹還是幹不出來的,畢竟萬一孩子夭折,皇室香火總能延續。而按照朱炎的理想狀態,他是打算讓她生一打,足球隊這種程度。其實她真誠覺著……排球隊不帶候補就得了。
這吐,反胃等都是基本,秋乏襲來,她本就貪睡,如今直接成嗜睡,一整日昏昏沉沉,從前裝病都不曾裝得這般像過,懷一個孩子就真令她成了個易碎的玻璃人。
強烈的孕期症狀來得突發迅猛,讓沈夙媛連點心理準備都還沒有就被徹底擊潰,而身為她的男人,一開始興奮的連續幾日見到她都一副要上跳下竄的朱炎,這勁頭終於在她一天比一天要差勁的臉色下磨光。
他如今的傷勢基本上隻要不是打仗應該不會複發,故此他將行程的安排調動了一番,之前堆積的國事雖不少,但鑒於此刻沈夙媛的狀況,他根本安不下心來處理,目前就挑較為嚴重的實事為主要解決對象,其餘夾雜著各人感情的私事,他一律都會暫且先擱置一邊再議。這樣一來,時間就能從海綿裏擠出來了。
朱炎一有空就往敬央宮裏跑,隻帶了喻德海和幾名固定隨從,等人一進去,一群人就嚴防其他人觀看,把人統統給趕出去,讓小兩口獨處一室,這段時日兩人的感情逐漸升溫,從如膠似膝都快變成連體嬰兒。
沈夙媛懷孕接近第二個月,她的肚子還不明顯,然而妊娠反應仍舊非常強烈,除去起初的嘔吐胸悶嗜睡等症狀,沈夙媛發現她最近的小饅頭似乎有朝著大包子的路線發展。
她今年十七,她大概用手測量結合上現代知識,大概是b+,起初懷孕的胸悶脹痛不太顯然,不知從何時起,她夜裏睡覺的時候就側著身,胳膊肘擠到胸就發脹容易僵麻,她隻好盡量的平躺,減少身體對上身的壓力。
懷孕不僅是件體力活,還是件智力活,千防萬防,還是總有中招的時候。但那些都還算是小事,沈夙媛忍忍就過去了,無非不是鬧肚子,影響她的睡眠質量。反正她從懷上起就沒一天正常過,她這都是習慣的了。
就是胸痛心口悶這症狀越發嚴重,她時常揉著胸,心裏不住想以前還感受不到做女人的痛苦,現在可總算一下子全體驗到了。
朱炎下朝處理完政務,似往常一般來到敬央宮看她,沈夙媛正百無聊賴地躺在軟榻上休歇,她最近不僅貪睡還貪吃,但因為口味被懷孕給養得愈加叼,挑食現象有點嚴重,聽說廚房裏頭的越發不好做,整日沒事就研究她的飲食。
待朱炎進來後,就瞧見那一抹懶洋洋的人影,就如冬困的蛇一般,聽到聲音亦不過輕輕揚起下顎,美眸間熒光爍爍,手搭著旁邊的椅把上,根根白嫩如玉,別有一番嫵媚風情。
朱炎心裏邊一跳,如今她的肚腹還未顯現,然那股成熟風韻倒是從越發玲瓏的身子線條上體現出來。
他喉嚨裏吞咽一聲,麵容鎮定地走過去,一直走到她身邊坐下,身邊伺候的林嬤嬤等人主動退避,朱炎伸手拿過來她一隻蔥玉般的手指,這二個月不運動,每日吃吃喝喝睡睡,再不經胖的人也得長點膘,比如她的手,瞧上去就比以往要多些肉,但因她的指骨長,肉增於兩節指骨邊,隻令她的五指攤開來顯得更加圓潤,卻並不胖,亦如她曾經纖瘦的身子如今豐腴起來,手往腰上一撫,即是滿手的綿軟柔膩,觸得人心直跳。
“這才倆月,你要再繼續懶下去,過了第三月,你就得成胖妞兒了。”朱炎摸著她的手,打趣她。
沈夙媛的精神頭不怎地好,故此她愛理不理地瞥了朱炎一眼,朱唇輕微噏動,聲音猶帶三分困意:“皇上怎又來了,這都連續多少天了,您不怕惹起別人懷疑麽?”
她懷孕的消息至今還未宣揚出去,不過早晚有天是被人知道的,畢竟待到了五六月份,身子顯起來後,想要瞞都極難了。她倒是想過裝個病什麽躲過去,但朱炎認為她已經過了頭三月的危險期,後頭的話妊娠反應會逐漸不再那般劇烈,屆時他會免去她每日醒早去儲明宮請安。
那時,朱炎會派兵正式將她的敬央宮給嚴密的防護起來,而這樣一來,他就有正當理由來她的宮內而不被人頻繁說閑話,這一消息也就能順理成章地讓皇祖母知道。對於將沈夙媛懷孕的消息連太皇太後都瞞住了,朱炎一直覺得這有點不孝,故此朱炎同她商量,待過了危險期就把消息公布。
她思忖著朱炎的話,雖然心底還在猶豫,但她即便這二月讓這妊娠反應給折騰得都快要去掉半條命,沈夙媛也沒真就打心底到身子都成了弱女子,這麽瞞著確實不是個辦法,如今還在危險期,必然越少人風險越小。然這般下去待身子顯起來,行動就會限製在敬央宮內,她連走動都無法走動。這些時日悶得她皮毛都快生出青苔來,她最後還是同意朱炎的請求。
朱炎自然是極為高興的,但他亦知道公布後的風險,屆時不知有多少心懷不軌之人想要來探察,然而他早就想好了,這回,他要光明正大的護著她,讓這宮裏上下包括整個天下人都知道,他的沈夙媛是誰都碰不得的。他不要她總是做些什麽都要躲著藏著,懷孕這樣天大的喜事,就應該讓天下人都知曉,並且他還會追加一道聖旨,若是她懷的是男胎,他將會提前冊封他為太子,他要讓她變成這世間上最幸福之人。
朱炎和她商量完事,就呆在人身邊,用她細滑的肌膚貼著臉頰摩挲,低聲道:“也不知道,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沈夙媛拿眼瞧他,蹙眉想了會兒,道:“應是男的吧,聽嬤嬤說,這孕症厲害的,加之夙媛近日來偏愛吃酸,連最喜歡的甜食都不怎麽吃了,想來男的可能性是多一些。其實……夙媛頭胎想生一個女孩兒,但這動靜那麽大,怎麽看都不像是女孩兒……”
朱炎眼底閃過一抹喜色,隨後微微收斂眼中的興奮,說到底嘴上說不介意男女,若是真要選擇的話,作為帝王世家裏的人,自然是會偏向男的些。然即便真到時生了女的,朱炎也會將她當做掌上明珠,寵得無法無天。是男孩兒自然是最好,他今年是二十有二,待孩子長大後他差不多是四十多些,那時朝政穩定,天下安寧祥和,他都想好提前退位同他的小女人一起享受晚年幸福。
朱炎將這心思說與沈夙媛聽,沈夙媛笑嗔道:“皇上想得未免太遠了,您今年才多大,居然都想到這份上了。再說,您中年時還結實健壯得很呢,真能狠下心來退位?還有雖說這反應看來極可能是男胎,誰知道生出來的時候究竟是男是女,說不準就生出個似夙媛這般鬧騰的女孩兒來,屆時,可有皇上您好受了。”
再生一個同沈夙媛一般模樣性子的公主……朱炎想到頭微微有點疼,他雖說是愛她如命,但偶爾亦不得不承認她的那些小缺點是真能把他給折磨得牙癢癢,他心想,若是生了女兒,他一定不能讓女兒跟著她娘使勁學,該好的學好,不該學的那些毛病亦不能給太慣的,不然這未來找駙馬,誰敢來?
這次的心中所想朱炎沒繼續告訴沈夙媛,隻笑著說道:“生男生女朕也沒轍,反正但凡從你肚子裏出來的,朕都會將他視如珍寶,如待你一般。”
沈夙媛笑著轉眸瞥了他一眼,嗔道:“皇上最好信守承諾…!”
“這是自然……”朱炎緊握她的手,眸光深深。
她是他的心上尖,他喜歡這般無限的寵她。
沈夙媛沒甚氣力同他打鬧,兩人說了會兒話,沈夙媛就泛起困來,她這些天來吐倒不怎麽吐了,就是困,本來這天氣氣溫降下來,這十二月初人就容易乏累,再加上懷孕體質的影響,之前被影響的睡眠質量如今與日俱增,睡得她自己時常都覺得她是否在夢遊。
朱炎一見她困頓,要趕自己走,就皺眉道:“你這些天太愛睡了,得節製些才是,之前你不說要學女紅麽,這待孩子生下來,你不打算給縫製個掛件什麽的,你倒是對孩子上點心。”
沈夙媛懶洋洋地斜著腦袋看他:“正學著呢,上回送皇上您的香包上麵那對小雛鳥可是夙媛繡的。”
“就那四不像的玩意兒?”朱炎嘴角一抽,他還當她手藝精進過,沒想到這還不如當初繡的那鴛鴦呢!至少還能看出是隻鳥!
沈夙媛不看他了,扁嘴老不高興地道:“嫌棄別要,人家懷孕整日哪裏氣力精神頭,能勉強學著便不錯了。”她轉過身子去,朱炎這一下就好聲好氣地開始哄著他,聲稱是自己不對,以後再不提了,一切隨她意願,她怎地高興怎地來,好說歹說才把人給哄好。
“不許惹我,知道麽…!”她眼睛眨巴著,用手點在朱炎的鼻尖上,朱炎瞧她那頑皮囂張的模樣,心底軟乎乎的,將她伸過來的手捏住腕間,順著那寬大的袖口裏摸進去,沿著滑膩的肌膚肆意地揉。
“朕哪兒敢惹你這無法無天的小霸王……”朱炎聲音低柔迷離。
她眸光瑩瑩,身子側斜,潤玉般的瞳孔裏似綻放煙花無數,嘴角勾起,燦然笑容攝人心魂。
舌尖伸出一小塊,柔膩圓潤,輕柔舔舐他的唇弧,一邊笑道:“才不是小霸王呢,是大魔王……”
朱炎先是叫她這動作給整的精神一晃,緊隨其後的嬌嗔令他忍俊不禁,眸子裏盛滿璨笑,他連聲附和她的話:“是、是,朕的大魔王。”
沈夙媛笑眯眯地看著他,頓了一會兒,忽然就笑起來,她躺回原位上,待笑罷後喘著氣歇下來不說話。
朱炎亦不發一言,就坐在她身旁,見她沒會兒徑自翻身,闔眼半眯,聲音低低地道:“皇上……夙媛真是乏了……得睡了……”
“你睡,朕不打攪你。”即便是他這般費勁將時間擠出來隻為瞧著她的睡顏,他覺得,這都非常值得。
沈夙媛真有些撐不住,她從前養成的早睡早起的好習慣都在孕期被破壞的徹底,不過她一慣肆意,伺候她的人又怕老限製她會影響到她的心情,孕婦懷孕期間心情要保持平和狀態,這樣對肚子裏的孩子也好。故而這段時期,沈夙媛是真的被寵上天。
幸而她本來就沒甚脾氣,除去孕期症狀令她頭疼不已以外,別的旁事根本都影響不到她。畢竟最大的敵手如今已經不能夠再危險她,而失去張太後的幫襯,林妹妹目前就宛若折斷羽翼般,就算她想要飛,能力不足,程度亦有限。
那日她睡下後,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人已經換作林嬤嬤,不知道朱炎是何時走的,問林嬤嬤後才知他居然陪了她那麽久,沈夙媛知道朱炎近日來的國事是之前擱置下的,雖說近些時日寬鬆些了,然依舊是非常繁忙。他能這樣陪著她,實在叫她心中動容。
三個月的安全期很快就過去了。
朱炎來宮裏和她商量宣布消息的事情,兩人決定再推遲一周再公布。
因為沈夙媛說,她要去看一個人。
朱炎一看她的眼色就知道她這是要去看誰,自打那日發現她懷孕到各種症狀傾巢而出,攻得她措手不及,之後張太後的問題完全在一片昏天地暗的嘔吐中被忘了個幹淨,直到最近林嬤嬤偶爾提及冷宮裏張太後的狀況,她才忽然想起來,那個被她打敗的對手,如今尚還活在冷宮之內。
沈夙媛思度著是不是該去冷宮裏看看這位老朋友呢?
將這個想法提出來,朱炎和林嬤嬤首先反對,無一不是說冷宮環境不好,怕影響到她的身子。然沈夙媛曆經三個月的折磨,一直到第三月末,而今吐也不吐了,胸脹停止,嗜睡的毛病也逐漸改善,她現在覺得精神頭極好,特別是想著要去看某個人的下場,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她眉目飛揚,神采光耀:“太醫都說過了,夙媛如今已經過了危險期,隻要不進行大動作傷不到的,哪兒這般嬌弱?”
她這樣說的時候,恐怕是徹底忘記她初期的反應了,朱炎揉著額角,拿她沒辦法,本來是準備同她一道去的,後來突然來件急事使他無法與她前往,便隻好派了一隊精衛人馬過去,為以防萬一,林嬤嬤和護衛寶芯一並跟去。
上次林嬤嬤來冷宮是為探察婉妃的事,如今則是保護娘娘不被冷宮裏突然冒出來的瘋婦給驚擾到,特別是住在冷宮裏深處的那位每日大聲嘶叫的已經被廢除的張太後。
一行人來到張太後所居住的院落,院落內看樣子就知道已經許久未曾有人來清掃過,然門外依舊守著兩名身材體魄都格外健壯粗實的雜役嬤嬤,見到車輦裏的人一身衣裝貴氣逼人,待她下車後,兩名嬤嬤連忙迎接,而屋內的人似乎也聽到外頭的喧擾聲,發出一聲淒厲的大叫。
沈夙媛露出被嚇到的驚慌之色,那兩位嬤嬤忙道:“奴婢真是罪該萬死,奴婢立馬把她的嘴給堵起來。”
這伺候張太後的兩位嬤嬤從前都是做苦役的,手臂力道強的很,她們隻不過放她吃一頓早膳,她就差點驚嚇到皇貴妃娘娘,兩位嬤嬤後悔不已,直接衝進屋內,把平素裏用來堵住她嘴的抹布硬塞進去,隨後將那地上的飯菜端出去隨地一扔。
沈夙媛眸光朝那兩位嬤嬤看了眼,再轉頭看向被廢的張太後時,眼神平淡中有一絲的涼薄之意,人走茶涼,這就是現實啊……當年不可一世的張貴妃,如今下場淒慘的張太後。
她瞧著被兩名嬤嬤壓在地上的人,她如今一頭蓬頭亂發,就似是之前的元氏,曾幾何時的花容月貌,即便人到中年亦是風韻猶存,媚態仍舊,不過這短短二個月工夫,整個人就瘦了一大圈,這蠟黃粗糙的皮膚哪裏還看得出一點曾經的風采?
人到底還是要靠衣裝打扮,褪去這些東西,再美的美人也不過爾爾。
再看下去,那臉上還有一道道的傷痕,有些甚至還是新傷,血跡都沒幹淨呢。身上穿的是最破爛的麻木衣,這樣還破破爛爛,衣衫襤褸,那瘦得肋骨都能看出的身子,一點兒美感都沒了。她是真成了她自己口中那種鄉野裏最低下的卑賤村婦。
然僅僅是這般,是勾不起沈夙媛的憐憫之心的。因為張太後會落到今時今日這下場,全是咎由自取。即便眼前的人一副吃不飽睡不好的模樣確實可憐得緊,偏偏,她就是生不出一絲的同情心,反倒還有幾分淋漓暢快。
婉妃娘娘和睿德皇後若是瞧見她這般模樣,不知會不會感到欣慰些,然她們已經去了。
婉妃足足瘋了十多年才被張太後用一把火燒得半身不遂,慘厲死去,睿德皇後被慢性毒藥磨了這麽久,最終仍沒能逃過張太後的毒手,她們任何一個人的死,都要比如今的張太後慘上一百倍,她這樣的毒婦,不論今時遭受到怎樣的懲罰,都難以讓人生出一絲憫意。
她今日來,既是來看張太後的笑話,也是來徹底解決一樁事。
沈夙媛懶得同她費口角,因而直接麵對麵地與她開門見山地說道:“留舅母一條命至如今,舅母想必亦是感受了婉妃娘娘曾經所受的痛苦,應該更加感同身受吧。不過,睿德皇後所受的苦,您還沒嚐試過呢。”她說罷,揮了下手。
林嬤嬤手裏拿著小藥瓶子,那是沈夙媛特意拜托曲寒方製作的毒藥,它不會讓人立刻就死,而是慢慢的,一點點的窒息,渾身發癢難耐,讓人忍不住用手抓,直抓到肌膚沒一塊好地兒,隨後身體的各項機能會逐漸停止,她會忍受全身皮膚潰爛的痛苦,直至死亡。
然這樣還不夠。
當林嬤嬤抽出張太後口中的抹布,打開小瓶蓋,把裏頭的藥水往張太後嘴裏倒時,張太後一雙眼用力突出,嘶叫掙動個不停,兩名嬤嬤眼見人要製不住,當即上前強硬地按住她。
林嬤嬤冷哼一聲:“太後,您就安生去吧!”
那口中被灌入毒藥水,林嬤嬤的手牢固地卡在她的下顎上,讓她的喉嚨把毒液全數都吞咽下去,這才一臉嫌惡的鬆開手。
張太後立馬掙紮著用手指伸入喉口中,發出幹嘔的聲音,然而這藥水已經是滲入她的四肢百骸,連同她的血液一起融入,不論她怎麽吐,她也隻能吐出一些黃色濁液,汙髒惡心。
林嬤嬤擋在沈夙媛的跟前,低聲說道:“娘娘別看,晦氣的很,別髒了您的眼了。”
沈夙媛眸光裏微笑怡然:“無妨。”
說罷,她的眼仍含笑凝視著嘔吐個不停的張太後,看她實在吐得胃裏沒貨,全身虛軟地趴在一堆穢物裏,目光裏的笑意從未上眼,嘴一張,聲音冷淡地道:“吐得痛快了麽?現在……是不是覺得身子開始發癢了?特別想要撓呢?”
曲寒方給的藥房藥效起的極快,加之沈夙媛的心理暗示,地上的人似乎真覺得身體皮膚發癢起來,她兩隻手抓著肩膀,斷裂的指甲緊緊扣在肩上肉中,她抬起頭眼,懼怕中還存有一絲陰沉毒辣之意。
沈夙媛卻一點不怕她會做出點什麽,反倒姿態輕鬆地背靠椅座,手一隻放在腿上,一隻手擱在椅子手把處,嘴角輕勾,宛若是在看一場戲般,俯視這芸芸眾生的荒唐百相。
“想撓就撓吧,不然過一會兒,就不一定有機會撓了。這藥力徹底發作起來,還會令身體裏的氣力全數消失,待你全身都整個無法動彈的時候,這身上的癢就宛若螞蟻鑽心,亦或是水蛭吸食血液,總言之……你一定會非常……非常痛苦……”
“陰毒的賤人……”她嗓子眼裏冒出幾個詞匯,還不待沈夙媛身邊的林嬤嬤變色,旁邊兩個嬤嬤就一人一手耳光巴掌打下來,打得她立馬臉就腫起來,嘴裏都打出血。
“敢同皇貴妃娘娘這麽說話,不想活了!”其中一個嬤嬤喝道。
林嬤嬤本打算出手,見此,腳步一頓,複而退回原位,眼中仍帶氣惱,心道這老毒婦自己做了這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倒是不說,別人對她做出點什麽,那就是陰毒賤人,她看這詞兒用在這老毒婦的身上,恰好合適!
張太後猛一紮挨上這一下,腦袋暈眩半晌,頭晃晃蕩蕩地抬起來,身上那股癢意越加濃烈,她發出一聲哀嚎,顧不得沈夙媛,緊抓肩膀的手受不住地往四周撓,她的身體扭曲成一個十分詭異的弧度,背脊拱起,手往後背胡亂的抓,一隻往頸項狠勁。而沈夙媛,就坐在幾米開外,冷靜淡漠地瞧著她。
那一聲聲淒厲嚎啕聲似乎壓根傳不到她耳朵中,沈夙媛聽了會,忽然從座位上起身,林嬤嬤轉身踏出一步,攙扶著她的手臂道:“娘娘,接下來的事都準備好了。”
“差不多了,把人綁起來吧。”
“是。”林嬤嬤說罷,命令那兩名嬤嬤把張太後給捆起來,張太後正抓癢,突然雙手被人結實的綁到後背,她隻能大叫,然兩名嬤嬤手腳極快,沒會兒就把她給五花大綁起來。
沈夙媛側過半邊身,在陰沉的天色下,眼光都顯得特別暗。
“張太後,時至今日……你可後悔?”
張太後癢得渾身都扭動不停,然那粗繩綁得實在結實,她怎麽都掙不開,突然間,她聽到沈夙媛的話模模糊糊地傳過來,她腦袋昏沉暈乎,下巴艱難揚起,眸光惘然一陣,忽地大笑起來。
“後悔?本宮不後悔——不後悔——”
“不後悔麽?”沈夙媛眸色低垂,極為輕微地笑了一聲,隨後緊接著說,“不後悔就好。”
沈夙媛轉過身,不再去地上匍匐之人,她步出這汙穢的房中,很快走到院落中央,隨後衝林嬤嬤示意。
外頭,是早就備好的火把,將裏頭兩位嬤嬤請出,舉著火把的人隨進入內,半掩的屋門內,是女人恐懼慌張到極致的尖聲驚叫,還有從裏頭躥起來的熊熊烈火。
ps:太後燒幹淨了,女主這樣做乃們不要覺得她惡毒哇,恩,還有不會影響到寶寶的,咱的寶寶到時會是灰常厲害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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