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青春的誘惑
第十一章 青春的誘惑 文 / 黑土伢子 (粉絲群)
還沒有誰能逃脫青春的誘惑
盡管我們都是理性的天使。
如果要選一個令人類無法逃避而瘋狂的行為
愛情
永遠是愛情
除此之外,都是百無聊奈之舉。
……
這個暑假是艱辛的,又是愉悅的。
宇翔一大早摘了煙葉後,等不及吃飯,就興奮著跑到了小河邊,褪去齊膝深的短褲,用水浸濕胸口和大腿後,一個猛子紮入鳳山河。先潛遊一百米,再鑽出水麵,噗哧一聲吐去水珠,又閉著眼愜意地仰遊在水麵上,直到水淹著了頭部,再揮臂踏腿飄浮著。清澈的河水蕩漾的微波不斷清洗著他的臉龐,映射出黝黑的皮膚,他伸出粗糙的手掌,端祥著熊一樣的肩膀,擦著馬一般的大腿,激蕩出陣陣浪花。嫻靜的鳳山河如少女般接納了他的激情和野性,一剛一柔間,呈現出完美和諧的詩意來。
疲憊不堪的身子經過水的洗禮後就變得愜意了,隻要靠著晾爽的竹席,困意便觸上心頭,來不及閉上眼就進入了夢鄉。睡夢中,他又生機勃勃地投入了生趣盎然的溫馨的大自然母親的懷抱,那裏有著他無盡的歡樂。他進入了茂密的樹林,爬上了那些高大的樹木,逗留在那些遮掩在可愛的林木的綠蔭之中的千姿百態、蜿蜒曲折的山穀中。耳旁又響起了勃勃生機的小鳥的啼鳴和充滿激情的雄蟬的求愛聲,而慈祥的落日像極了奶奶的笑容,勾起了蟋蟀陣陣的歡唱。他沉醉於大自然的天簌之音裏,一轉眼,後頭林子裏那塊堅硬的岩石上奪取養分的苔蘚,背山處鬱鬱蔥蔥地生長著的盤根錯節的灌木,頭頂的白雲支撐著的轟鳴而過的飛機,纏繞在半山腰的濃霧、伸手可及的藍天,無窮無盡的種種壯麗形態又栩栩如生地撞擊著他純潔的靈魂。他的思緒飄向了遙遠的天際,整個人竟飄然如仙起來。迷迷糊糊之際,顏菲菲就站在濃霧中向他微笑著,伸出纖手向他招手呢!“喂!你怎麽會在這裏?”“我不能來這裏麽?”“這些地方是我們砍柴玩的地方,一不小心就會劃破手嘛!”“大自然才是我們的母親呢!你何必那麽自私呢?”“那我帶你鑽虎界的山洞,還有神秘的白龍岩…我上樹給你摘油茶果…”
他牽上了她的手,興奮地帶著她踏遍了從山腳到山頂的每一寸土地,體驗著與夥伴們在一起無法感受到的既羞於啟恥又讓人倍感驚惶的幸福。
“你踩痛我的腳了!”顏菲菲的嬌笑聲打斷了他抑阻不止的興奮,宇翔猛一伸腿,摸了摸興奮不已的頭顱,又欣慰地閉著眼睛繼續美夢,卻再以回不到剛才的場景,隻得悻悻地懊惱地抓撓著,無奈地清了清嗓子。聲音卻變得低沉沙啞,喉嚨處已有了一個尖尖的喉結,下巴也在一夜之間莫名其妙地長出了稀稀疏疏的柔軟的胡須。
“乍會這樣?莫非生病了?”宇翔嘩地坐了起來,照著鏡子仔細端祥著,發現自己已有了些小男人的模樣。他生硬地抵製著,他還不想變成成年男人的模樣,成為整日為生計奔波的世人,對著鏡子與那些奮不顧身往外冒的胡須作著堅苦卓絕的鬥爭——冒出一顆就撥掉一顆。撥到最後,它們竟又從同一個地方冒了出來,變得比先前更粗更硬了。宇翔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自己絕不是它們的對手,也沒權力抑製他們的成長,自己這身皮肉絕不僅僅屬於自己,他們每一個成員都有自己的生長規律和生活習性。他不禁暗自擔憂起來,我就是我麽?誰又是我?他沒敢深想下去,假設自己都不是自己了,還有什麽意義?
很快,他的這種無意義的疑問就被性心理發育淡化了,對女生的好感遂漸強烈起來。他的二樓臥室裏以往的隋唐演義好漢畫也變成了青春少女偶像圖。眾多夥伴開著他與顏菲菲的玩笑讓他越來越想念兩個月未見麵的顏菲菲了,隻要閑下來,顏菲菲就從腦門裏蹦了出來,越是在森林中放縱靈魂,越是渴望與她交往,她就是他靈魂的歸宿。她的音容像貌牽動著他的心緒,除了她的倩影,他的想象中已無別的形象。他開始考慮怎樣在她麵前掩飾自己的缺點,盡力張揚著優勢。對了,澤茗叔的曆史課本上青年毛 澤 東那張四六分的發型太帥了,於是,宇翔開學前就特意按自己的想法叫師傅剪了個毛 澤 東式的發型,在鏡子裏照著校正後,才對自己的形像自信起來。本來,他與顏菲菲一起經曆了那麽多小故事,他應該在顏菲菲麵前沒有那種拘束。但是,那是在學校裏呀,大家的身份都是學生,在那裏就看誰的成績好。當然,宇翔對自己的成績很有自信,因此,往常與顏菲菲交往時才能應對自如。現在,回到了農村,兩個月陽光的爆曬早將自己變成了非洲土著居民的樣子,手掌上又冒出來的黑肉疙瘩在學校裏絕對不是什麽驕傲!因此,就算顏菲菲還願像往常一樣與自己交往,站在一處,膚色也會呈現出強烈的黑白對照,自己也會自漸形穢呀!宇翔不由得對那些黑皮膚和肉疙瘩憎恨了起來,真恨不得用刀將它們啟下來,換上一張潔白整齊的麵皮上去。這個想法當然不現實,但用刀刮總可以吧?果然,那小刀刮下了一層廢皮。令宇翔失望的是,裏麵的皮膚依舊是黑色的,並且因血液循環的作用,似乎更加黑了。
往年也有署假,怎麽到開學時沒這種感覺?怎麽人長高了長大了還比先前煩惱呢?小時候夢想著長高長大的想法難道是錯誤的麽?煩惱的宇翔理不清那些雜亂無章的頭緒,每晚就昏沉沉地睡了。可是,夢中的顏菲菲更加真實,更加可愛,她的身姿,她的風度,她的談吐一次次幸福地捉弄著他的靈魂,反到增加了宇翔的自卑感。最終,宇翔渴望見顏菲菲的欲望戰勝了其他想法,開學的日子還是早點來吧。
為什麽時間這麽難過啊?越臨近開學,時間似乎凝滯了,將宇翔急迫的心逼得幾乎要跳了出來。
今天是拿新書的日子,宇翔早早就吃了飯,裝飾一番就出發了。剛到學校操場,就看見顏菲菲與席燕站在操場口,勾畫出了任何男生都止步不前的一道風景線。二人被同學們稱為“黑白珍珠”,顏菲菲活潑而不失內斂,含蓄矜持,席燕則豐腴如環,顧盼神凝之間,豔光四射。顏菲菲換了一套粉紅色的裙子,看起來更加嫵媚動人了。宇翔心髒跳得嘣嘣直響,因自己的心理障礙,就裝著沒看見二人。席燕見宇翔走得近了,就喊道:“李宇翔!”宇翔才故作驚訝地抬頭看著二人,但眼光卻不敢落在顏菲菲臉上,回道:“你們這樣早啊?”顏菲菲到沒宇翔想像那樣會瞧不起他的膚色,而是輕描淡寫地開了一句玩笑:“好久不見,曬黑了好多了哈。”那一片罩得宇翔終日不見陽光的烏雲竟被顏菲菲輕輕地撥開了。宇翔才鬆了口氣,抹了抹額上的汗珠,違心地說了句:“黑色是健康的標誌嘛!”宇翔第一次對顏菲菲說了違心的話,很是自責,又為自己的機智感到驕傲,總算沒讓這次見麵冷場。幾個朋友又聊了些近況,到老師那裏拿了書才回家了。
宇翔回到家後,食欲大增,話語也多了起來,晚飯後竟在院壩裏高聲吼著顏菲菲在學校歌演比賽中拿獎的流行歌曲《十五的月亮》。這哪裏是唱歌,簡直就是狂吼亂叫,要是在城裏,必定遭到鄰居的製止。但這裏是鳳山村,是世世代代生活在一起的一個家族的人。人們總會包容這類近乎發狂的表現,甚至連關門拒絕的行為也從沒發生過。或許,這靜謐的鄉村還需要這樣一種激情。
善於察言觀色的小蘭微笑著對香秀說:“估計哥與顏姐姐好上了,不然,不會這麽興奮的。”
香秀從沒見過宇翔這樣激情澎湃過,她知道兒子肯定是遇到了高興事,或者是有了心儀的女孩,聽了小蘭的話後,輕聲回道:“是有這種可能。”
香秀不想去詢問他的隱私從而破壞兒子的幸福,但她嘴角揚起的微笑似乎知曉了一切。
宇翔現在是村裏起得最早的一個,往往走出村口,才隱隱看見幾個在西壩公路上同樣晨讀的學生。寂寞與靈魂融洽時,就是思念最強烈的時刻,往往漫不經心就鑽入了骨髓。他大聲誦讀著漢文與英語,體驗著東西方用於交流的載體的異同,無非都是人們表達情緒的工具,而最直接的聯係是媽的讀音都相同,甚至與小牛尋找母親的讀音都相似。最真摯的“呣”音將所有的動物的界限全去掉了,還原了一個同一的世界。而大自然的寂靜,清爽的空氣,睡醒朦朧的一蹦一蹦的青蛙,早起的蟈蟈,一切的一切,都能讓人褪去浮躁,也成了他每日快樂的源泉。層巒疊嶂的山峰卻永遠是那麽飄渺,剛領悟了近山的墨綠,極目遠眺處朦朦朧朧的一片淡藍又引領著他的視野。山頂的白霧嫋嫋升騰起來,混淆了天地的界線,猶如顏菲菲頭頂的帽子一般,那麽親切,那麽高不可攀。他一定要在顏菲菲之前走進教室,將桌子擦幹淨,讓顏菲菲有一個幹淨的課桌,然後再預習將要學習的知識。知識與顏菲菲的芬芳具有同樣的誘惑力,缺少了哪一個,他都會情緒低落,甚至變得煩悶不安。
宇翔默默地關注著顏菲菲的一言一行,任何一個男生與顏菲菲的對話都會引起他強烈的憤慨,都是對她的幹擾和對他的無聲的挑戰。
他心裏交織著一個最脆弱的羞於啟齒的、一個無法改變的事實:自己就是農民的兒子,除了讀書還算撥尖外,什麽也不是,脫掉這身學生服,就與農民無二致了。再過兩年,要是讀書不能給自己奔個出路來,就像父輩一樣早早地娶妻生子,成為鳳山村中傳承著倔強、愚昧、傳統品格的成員之一。顏菲菲是居民戶口,家裏有幾個工作人員,比起自己的身份,不知高出了好多。
這種矛盾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脆弱的神經,哪怕顏菲菲從沒計較過這種差距。但她越不顯示出優越性,他越感到沒底。讓他欣慰的是他能自欺欺人地認為顏菲菲的平等的交往是對他的肯定,但這種感覺猶如一個小偷穿著盜來的體麵的衣服一樣,盡管光鮮無比,還是明顯不自信。
顏菲菲到大方得多,在她心中,宇翔就像兄長一樣,成長過程中收藏的點滴事件都印在她腦海中,她愈發相信宇翔是個值得交往的朋友。與班上那些不認真讀書混個初中畢業外出打工的農家子弟和因家庭條件好而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兒比起來,宇翔誠實可靠,顯得非常獨特,擺起故事來目中無人、口如懸河。去年春遊時,他竟談起了對紅樓夢中人物的看法,見解高低先且不說,在這個班裏讀過紅樓夢的就沒幾人,自己也沒讀過,林黛玉的形像自己也僅是從語文課本上知道一些。為了更深地了解這個人物形像,這個假期她特意看了遍紅樓夢,以便和宇翔交流呢。更讓她不可理解的是宇翔怎麽讀起外國名著起來了,什麽《戰爭與和平》、《安娜?卡列琳娜》她聽都沒聽說過。她從宇翔充滿激情的講述中聽出,宇翔絕不是在她眼前賣弄,而是真誠地與她進行交流,是一種必然的融匯知識後的憤泄,猶如噴發的火山,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它。因此,她很願意與宇翔待在一起,傾聽著他鏗鏘激昂又柔情滿懷的情懷。班上那幾個鄉長書記暴發戶的公子想擺故事給她聽,她還不願聽呢。而且,宇翔讀課外書並沒有影響他的成績,數理化這三科在這班上除汪必興外,就沒人比宇翔算得快,那些叉叉角角的幾何題在宇翔中手幾下就得出了答案。因此,她總是請教宇翔數理化方麵的解題技巧,宇翔也不厭其煩地給她講解。致於汪必興麽,成績好、記憶力也強,但做事總講個利弊得失,與他當商鋪老板的母親無二致,與人談話也是一臉媚笑,看了就讓人隔應。近來,我怎麽對宇翔越來越有好感呢?這是一種什麽心態呢?顏菲菲也開始理不清楚了,這是早戀的心理麽?顏菲菲想到這裏,不禁羞紅了臉,想到哪裏去了。不是那又是什麽呢?為什麽腦海中老是浮現著宇翔的形像?這兩個月的假期,她無法理清自己的頭緒。隻想快點開學,從宇翔那裏得到答案。於是,開學第一天就早早與席燕一起等著宇翔來了。
緊張的學習讓二人都從那種朦朧的思想狀態回到了學習的正軌。現在除了星期天每天都在一起,不會像假期那樣相隔很長時間才見麵交流了。宇翔那種剛產生的心理作用消除了,又回到了往日兩小無猜的情形,像往常一樣與顏菲菲放學後一道回家,到了顏菲菲家門口才分手。想那麽多幹什麽呢?自己現在主要的任務是學習,不就與她吹吹牛,談些理想麽?有個相知相識的朋友不比什麽都強麽?
香秀也注意到了宇翔身理和心理上的變化,就問了宇翔一通話:“想交女朋友了?”宇翔見香秀看出了自己深藏心底的秘密,不由得大吃一驚,慌忙中用手撫了撫“四六”分的分頭,回道:“哪個想交女朋友了!”香秀不慌不忙地說道:“哼,還想騙我。我都聽“載哥”家誌娃說了,你與街上的顏菲菲每天下課都一道回家,你還以為我不曉得?”宇翔見瞞不住香秀,就說道:“我們一排坐著的,下課後就是一同走著,就有什麽事了?”香秀到沒生氣,淡淡說道:“這麽大了,不喜歡女生是假的。但你現在的任務是讀書,不是花心思去談女朋友。”其實,香秀與顏菲菲家父母兄長關係極好,每次上街總是將隨身的行李放在顏家。顏菲菲嫂子又是宇翔的啟蒙老師,與香秀早就成了朋友,顏菲菲二哥也常到宇翔家作客。因此,香秀見宇翔與顏菲菲處得來,心裏也暗自高興,要是娃兒不讀書了,娶到顏菲菲這個姑娘,也算一樁美緣。但眼下孩子正是讀書的關鍵時期,年紀還小,離談婚論嫁時日尚早,要是對孩子早戀不製止,是誤了孩子前程啊。聽到了誌娃的匯報後,香秀果斷地向宇翔下了違禁令,將宇翔的思想歸納到讀書的道路上來。
宇翔於是與顏菲菲刻意保持了距離,下課後也不再陪同顏菲菲一道回家,總借故上廁所,然後遠遠地跟著顏菲菲。每次經過顏菲菲家門口時,總要探頭看個究竟。一次,由於看得太過專注,走出很遠了頭還在身後,不小心碰上了一個正端著碗吃飯的姑娘,將那姑娘的飯撤滿了一地。待宇翔定下神來,才知是班上的同學吳胖子。吳胖子不但是學校裏最胖的一個,還一隻腳短,一隻腳長,走起路來總有些不平衡,是學校裏一道獨特的風景線,與美女的回頭率保持著高度的一致,因自慚形穢,對長得漂亮的女生總是充滿著批判的激情。她是吳楚閑的倒女,與顏菲菲是隔壁鄰居,因家裏的一些糾紛,兩家家長也有些隔閡。吳胖子見宇翔的神情和平時宇翔與顏菲菲間的關係,就明白了幾分,很不高興地說道:“看哪樣看,裏麵有個死人不是?宇翔撞壞了別人的碗,也顧不得爭個輸贏,忙賠了小心,慌慌張張逃離了。
吳胖子捕捉到宇翔與顏菲菲之間那種若有若無的“愛情”後,就在班上大肆喧染,讓那剛剛撞出的“愛情”火花暴露在眾人眼前。宇翔與顏菲菲再保持往常那種無話不談的情景無疑增加了許多難度,班上那些惡狠狠的眼神會齊唰唰地射過來,誰受得了啊!再說,他們這那算愛情,隻不過比友情多了點朦朧感罷了。
汪必興個子不高,皮膚白晰,五官端正,小夥子長得到也蠻幹淨,家裏就他一個兒子,比宇翔與顏菲菲大幾歲,見二人沒了那份心情,對宇翔說道:“你們二人到底什麽關係?”“同桌,怎麽了!”汪必興嬉嬉道:“哥們,不要騙我了,你與顏菲菲四目傳情,還騙得了我?”宇翔沒了好氣:“我們傳不傳情,送不送秋波與你無關,請你少管閑事。”“好!好!我不管你們的閑事,但不要重色輕友呀,哥們!”
宇翔與顏菲菲將那即將燃燒的激情收藏了起來,專心迎接明年的中考。
顏菲菲鼓勵道:“宇翔,我們好好學習,爭取明年考個好成績。”
“行,爭取突破400分大關。”
“你到挺有誌氣嘛!”
“有時人必須得給自己增加些壓力,就像小學時我一舉超過你成為第一名一樣,會讓人有勇氣去超越自己,那個獲獎的文具盒會激勵我去爭取屬於自己的理想。”
顏菲菲臉上閃出一片腓紅,低著頭道:“如果你突破400分,我再送一件禮物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