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回月下翠微峰
四十一回 月下翠微峰
當山黃山之上下弦月幽幽升起的時候,劇組一行人回到了燈火通明的山頂酒店。
此刻的翠煙酒店卻比白天熱鬧太多,遊人多已歸來,酒店廣場之上更有許多自由隨性的驢友搭起了宿營的帳篷,人們三五成群,四下裏笑鬧之聲不絕於耳。
隨著劇組成員穿過廣場,將進酒店大門的時候,白瀟卻意外見到了兩個熟人。
“淺淺?”出聲的是安華生,他皺著眉頭走到門口兩個並排站立的俊秀男女麵前,“時宇,你怎麽帶她來這裏了?”
時淺淺今日一改從前清涼短打的著裝風格,穿了一件鵝黃色的連衣長裙,裙子質地輕柔,山風之下裙擺飄逸地飛動,清純俏皮之外竟顯出了幾分典雅。她甜甜地笑了起來,聲音清脆:“安叔叔,是我帶時宇來的哦。我們來旅遊呢,黃山風景好啊。”然後她的視線越過安華生,落在白瀟的身上,卻是幾個眨眼,以眼傳神,很是親昵地打起了無聲的招呼。
“安叔叔,淺淺她一有時間就喜歡到處跑的。”時宇聳了聳肩,頗無奈的笑了。這對異卵雙胞胎倒也有趣,似乎他們到哪裏都是形影不離,卻偏偏又總像對冤家般相互之間吵個不休。
看到這一對雙胞胎,安華生第一反應就是頭疼,其次就開始擔心陳諾和白瀟的“安全”,尤其是陳諾,以時淺淺對他的迷戀,看來近斷時間他的耳根是別想清淨了。可是陳諾還要拍戲呢,時淺淺不會這麽不知輕重吧?
安華生很不信任時淺淺,在他看來,不管時淺淺是個什麽身份,這個時候,站在《白曇花》導演的角度,他是非常不歡迎這位時小姐的。
時淺淺今天卻顯得很收斂,沒有眼冒星星地跑去糾纏陳諾,也沒有吵吵鬧鬧地說要參觀拍攝,她聽到時宇的話,笑容不變,人又向安華生走近了些,脆生生地道:“安叔叔,黃山風景真是很好呢,今天我們已經遊過了翠微峰,正準備明天去雲外峰看看,你說,這路線怎麽樣?”
她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說,老安,我不纏你們,我們明天換地方玩去,走得遠遠的,你放心了吧。
安華生老臉有些燥熱,當即哈哈大笑:“好啊,好啊,怎麽不好,非常好!難得淺淺你有這個興致。”
幾人說著話,進了酒店,在三樓餐廳一起用過飯後,便分散了各自休息。期間時淺淺十分守規矩,沒有給眾人找麻煩,也沒有過分糾纏陳諾,倒叫熟知她的幾人一時有些不適應。陳諾心裏更是泛著酸,暗罵自己有毛病,竟還嫌麻煩不趕快貼上來。
白瀟畢竟還不夠熟悉時淺淺,根本沒察覺到她今天的怪異,所以當時淺淺敲開她的房門的時候,她還頗為開心。他鄉之地,見到時淺淺,雖不算逢故知,但也算是遇新友了。
“白瀟,怎麽樣,見到我驚不驚喜,開不開心?拍戲好不好玩?”時淺淺笑容燦爛,蹦蹦跳跳地進了門,一邊連串地發問。
門在時淺淺的身後順著慣性自動合上了,她不等白瀟回答,又驚道:“怎麽是雙人房呀,白瀟你不是一個人住嗎?”
白瀟溫和地笑了笑,時淺淺連珠炮似的提問方式讓她想到了鄉下老家鄰居大嬸十歲的小女兒。
“這是節約經費,與我同住的是我們的總化妝師喬曼姐,她晚上有約會,所以會晚點回。”說著,白瀟心中又有些落寞了,既然想起了老鄰居的女兒,那也就不可避免的想到,自己再也無法像從前一樣聽到老家孩子們那一聲聲“白夜哥哥”的叫喚,她失去的,又何止是友情?
時淺淺沒注意到白瀟情緒的變化,她很開心地道:“對啦,聽說這裏夜晚的廣場上,會有一些好玩的節目呢,我們也不要呆房間裏啦,一起出去看看吧,叫上時宇和陳諾。”
白瀟本來不想湊這個熱鬧,但想到自己與陳諾的第一個對手鏡頭拍得那麽艱難,又覺得多與陳諾接觸接觸,熟悉熟悉還是有必要的。
“好,去叫他們。”白瀟點頭,“淺淺,他們不一定在房間,直接打電話跟他們說吧。”
接通手機以後,陳諾答應得很爽快,時宇卻有幾分不情願。一直到四人碰頭了,他還抱怨:“時淺淺,你在打擾我休息,你當我從愛丁堡飛過來不累啊,我不是超人,我要倒時差的。”原來時宇竟然是今天才從英國飛到黃山來的,中間還轉了幾趟飛機,一路頗為波折。
白瀟這才明白感覺到與時家雙胞胎之間生活環境的巨大差距。一日之內,乘飛機橫跨歐亞,對普通小市民而言,實在是不容易,而他們出國回國,卻是瀟灑自由得很,仿佛不過是北京到天津那麽簡單。
那麽時淺淺當初怎麽會在彩色印象那麽一個小影樓裏當接待員呢?這點實在令人費解。不過白瀟也沒打算深究,人家在怎麽樣那是人家的自由,她沒有凡事都要管個清楚的癖好。
隨意閑聊著,四人穿梭在廣場中,這夜晚的酒店廣場,果然有些意思。
除了宿營的帳篷,廣場上還有很多帳篷是用來擺小攤的,小攤上出售的東西千奇百怪,工藝品、紀念品、小玩具、黃山特產、小寵物什麽的,各種都有。更熱鬧的是,還有許多少數民族的年輕人們穿著民族服裝,或敲打或彈奏著民族樂器,載歌載舞,表達著獨特的民族風情。
月下的翠微峰不見白日蒼翠顏色,卻綽約如處子,立在群峰之間,山色蒙朧,月光如水,而峰頂歡笑熱鬧,真是美好也如歌。
陳諾戴著個大墨鏡,幾乎遮住了半張臉,臉卻正對著一群舞蹈的黎族姑娘,不肯偏開少許。
姑娘們的帽子寬而扁,自中心向兩邊垂著錦線,錦線隨著她們的舞蹈動作而晃動,飄逸且嫵媚。她們的衣帽都是深青做底色,彩褂的細紋點綴在深青之上,既樸素大方又鮮明活躍,充滿著獨特而神秘的民俗風情。
白瀟看著,視線也被牢牢吸引住。
時淺淺不樂意了,噘起了小嘴道:“陳諾,你不至於吧,少數民族舞蹈而已,又不是跳得特別好的那種,你會沒見識過?”
陳諾搖頭道:“我不知道這是哪個民族的女孩子在跳舞,但是,我羨慕她們,可以在隨便哪裏,都快樂地無顧忌地舞蹈。”
陳諾沒說的是,而他,就連這夜晚隨便出來一逛,就要用墨鏡將容貌遮擋住。
白瀟若有所感,望他一眼,隨即又將視線移到正在舞蹈的姑娘們身上,解說道:“這些是彝族人,現在的舞蹈,應該是從跳歌的舞步中改編過來的。跳歌本來是男女集體參與的歡慶舞蹈,動作也比較激烈粗獷。而在這裏,女孩子們集體跳起來,卻顯得秀麗活潑而富有節奏感。”
“有點意思吧。”時淺淺驚訝了,“不過白瀟你居然會知道這個?”
時宇也將視線落到白瀟身上,以示驚奇。
白瀟依然注視著場中,壓低聲音道:“仔細聽,月琴聲響起來了,也許這個舞蹈會停下,接下來是長詩或者歌唱。”
舞蹈果然停了下來,然後是一個動聽的聲音響起。
一個女聲開始唱詩,雖然普通話並不標準,有些發音還讓人聽不大清,但韻律獨特,非常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