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至二十章
第十七章至二十章
這一屆的教導隊,和我來自同一座城市的學員有二十多人,可從市區來的就我和蘇強、肖毅三人。他們倆和我一樣,也是報務班的學員。肖毅的訓練成績和我不相上下,而蘇強不知是怎麽回事,每次的考核成績,都是勉強及格。像蘇強這樣的情況,全班還有好幾個,教員在為他們做原因分析時說,是他們的書寫速度跟不上和信號概念不強造成的。從開學起,我和蘇強一直相處的很好,我們都喜歡打藍球,常在一起玩,星期天的中午,也經常在一起解決饑餓問題,在訓練上我沒少幫他,他也蠻努力,可不知為什麽,總是沒什麽效果。
在教導隊開學後的第三個月,春暖花開了,龍虎山重新披上了綠色,我們的訓練也進入了關鍵時期。每天早晨,別的人還睡著,我就起來了,反複地背電碼,默記城市代碼。中午也很少休息,練習抄報。我那時會經常牙疼,也不到衛生隊看,忍著,疼狠了就含口涼水,總是怕耽誤時間,會影響了訓練成績。可就是這個時候,總隊領導卻抓了我們一個大公差。讓我們各個教導隊,每天都抽出二個小時,帶人到總隊挖遊泳池。總隊領導在開工動員時說:這是為了進一步增添部隊文化娛樂生活的內容,也是用實際行動響應毛主席“發展體育運動,增強人民體質!”的偉大號召。這欠下的兩個小時的訓練課程,就隻能在每天的晚上補回來。我們整整挖了一個月的時間,才把攤派給我們的土方任務完成了。那活兒就跟農村搞水利挑河工一樣,非常累人,才開春的天,可不用一會兒功夫,裏麵的衣服就全濕了。可所有的學員都像上足了勁的發條,一個個爭先恐後,從頭到尾也沒人喊累。
在教導隊那麽長時間,我不怕訓練苦,不怕公差勤務累,樣樣都走在前麵。可說實在話,那會兒也有我怕的,就是夜裏那兩小時的崗。要說當兵的站崗,應該是每個軍人的基本功,可我到教導隊之前沒有站過崗。新兵連集訓時不用我們站崗,那兒有專職的軍部警衛連。可教導隊的情況不同了,這兒是深山,還沒個院子,更沒有專職站崗的。白天上課不要求站崗,可晚上六點到第二天早上的六點,必須要有人站崗,二小時一班,全體學員輪著來。在夜裏,整個教導隊隻有隊部的走廊有一盞燈,營區的四周都是漆黑一片。隊部走廊的牆上有一個掛鍾,可在深夜,那不停的嘀嗒聲,聽了真讓人心裏直發毛。我們站崗要求是流動崗,要不停地查看營區,看前後左右有沒有情況。可那個時候,隻要輪到我上崗,幾乎都是緊背著槍,在連部的走廊前來回地走來走去,不時地盯著那掛鍾,恨不得它能走的快些。新兵怕站崗,這話說的真是一點沒錯!
當時光老人的腳步陪伴著我們艱辛地走到這年的九月底,眼看著國慶節就要到來時,我和戰友們已經用八個月的時間全部完成了大綱上十個月的訓練計劃。趙隊長和李指導員在向總隊領導和軍區業務部門請示報告後,安排我們進行十天的鞏固訓練,每天的早上填一張八點天氣圖,下午填一張十四點天氣圖,填結束了就交換校對,統計成績。趙隊長並且說了,將把這二十張圖的平均成績,作為我們總的學習和訓練成績,通報給我們各自的單位。所有的學員雖然早已是回心似箭,可聽趙隊長的這麽一說,全都不敢再有一點鬆懈和馬虎,又都全身心地投入了這最後的衝刺拚搏。
過完國慶節,教導隊進行了大綱裏的最後一項,舉行結業典禮。趙隊長在典禮上做總結講話,李指導員宣讀受到表彰的優秀學員名單,我和張銀喜、施土水都名列其中。
在教導隊學習和訓練的日子裏,要說我和張銀喜、施土水,其實都是先進人物,都是隊領導們經常表揚的對象。我的訓練成績那是有目共睹的,自始至終都是名列前茅,趙隊長隻要講話,準保要表揚我。而李指導員在開會時,總會表揚張銀喜,還反複地強調,要求我們全體學員向他學習。這張銀喜也真是不簡單,自教導隊開學,他每天晚上熄燈後,都堅持在被窩裏開著手電筒學兩段毛選。我們全隊的學員為了學習他,就都跑到總隊的軍人服務社買手電筒,都在熄燈後在被窩裏學兩篇毛選後再睡覺。施土水則是陳副隊長經常表揚的對象,那菜地勞動和做好人好事,施土水是全隊最棒的。
教導隊的艱苦而且緊張的學習和訓練生活終於結束了。在鷹潭火車站,當趙隊長和李指導員把我們分別送上返回的列車,並一一地和我們握手道別時,我看得出來,所有的戰友,他們的心情和我是一樣的,除了戀戀不舍,就是發自內心的深切感謝。
在這一屆的學員中,我被評為訓練標兵,張銀喜是學毛選標兵,而施土水是做好人好事的標兵。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和張銀喜、施土水三人,都沒有辜負處長臨行前“要全力爭第一”的要求。
列車拉響了汽笛,再見了龍虎山,再見了所有氣象教導隊的戰友們,再見了漫山遍野的映山紅。列車在加速。我和張銀喜、施土水都緊盯著車窗外那漸漸遠去的龍虎山的山影。
第十九章返回(一)
還是於班長到火車站接的我們。時隔八個月,我們三個走時還一竅不通的新兵,學成回來了。我們又回到了這座城市,又回到了軍部大院,而且都已經比較好的掌握了本職工作的業務技能。我還清楚的記得,在我剛到測報組時,在新兵連集訓期間,於班長有好幾次拿著耳機,讓我聽那耳機裏麵的聲音,當時我什麽也分辯不清,感覺像小鳥在叫,感覺好似有無數的蜂子在爭鳴。而現如今,我不僅能把那鳥叫蜂鳴的聲音分辯的清清楚楚,還能做到整張天氣圖填寫出來,都很少出現差錯。
回到組裏後,我隻經過兩次跟班,郭組長就讓我單獨值班了,張銀喜和施土水多跟了幾個班後,也先後被郭組長同意單獨值班。在張銀喜單獨值班後,郭組長宣布,讓我和張銀喜算一個班,於班長、李麗、郝慶秀她們六個老報務員算一個班,進行兩班倒。郭組長說:這樣做並不是欺侮新同誌,而是為了給新同誌更多的機會,好盡快地熟悉工作,提高自己。那一段的日子,我和張銀喜除了值班就是睡覺了,可結果呢,也正像郭組長說的,我的業務能力又有了很明顯的提高。無論是工作中的圖麵質量,還是平時的訓練考核,我的成績都超過了組裏所有的老同誌。
氣象處在指揮所的工作室,每個班都要有六個人值,兩個報務員,兩個觀測員,兩個預報員。我由於值的班多,很快就和測報組的老同誌、預報組的預報員相處的很熟了。預報員都是幹部,預報員的工作就是根據報務員填出的天氣圖和觀測員收集到的當日氣象實況,進行縝密分析後做出判斷,向指揮員提供當天天氣和未來天氣的趨勢,保障飛行任務的完成。可能是我填的圖質量比其他人好,圖麵也很清晰,預報員們都喜歡和我上對班。
在我當兵的那個年代,剛到部隊的新兵,都會積極要求進步,都會主動地和自己周圍的同誌搞好團結關係。我那時也一樣,和身邊戰友的關係相處的都很好。處的最好的,還是於班長,他一直都很關照我。李麗、郝慶秀,還有剛熟悉的女預報員陳敏、肖紅,她們的年齡都和我差不多大,都是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我們比較能談到一起,又有共同的愛好,我和她們相處得也很好。可從感覺上,李麗、陳敏和我要更加默切些,更近一些。可畢竟這是在部隊,加上我才當兵,還不滿一年,心理上確實不敢和她們走的太近,隻是保持工作上的關係,把許多的話留在了心裏。
剛熟悉的陳敏她是廣州人,肖紅來自山西,她們倆的年齡和我一樣大,可她們倆都早我三年就到了部隊,還都已經被提拔,當了幹部,當了預報員。據於班長的介紹,陳敏的父親是廣州軍區副參謀長,肖紅的父親是山西省軍區副司令。我是又有點看明白了,這氣象處啊,就是個幹部子女紮堆的地方。
陳敏和肖紅在預報組的狀況,跟我和張銀喜在測報組的狀況一樣,她們倆也是新學的預報,是預報組的新預報員。可同樣的年齡,同樣是一個新字,這之間的差別太大了。我和張銀喜是新報務員、新兵,人家也是新,可人家是新預報員、新幹部。十八歲的女軍官,多稀罕,多神氣。現在想想,這麽年輕的女預報員,也隻是在那個年代才會有,要放到現在,哪怕是地方的氣象部門,那也是決無可能的。
鐵打的營房,流水的兵。在這一年的年底,測報組又分來兩名新兵,軍部大院的複轉工作也正式開始了,測報組有兩位老兵確定複員,氣象處的劉副處長和一名預報員被確定轉業。我那時是一名入伍才滿一年的新兵,對部隊的認識還很浮淺。可在歡送會上,看著哭出聲的老兵,看著話未講淚先流的劉副處長,我的心被觸動了,我開始理解他們。他們已把軍營看作他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他們是真的舍不得離開部隊,舍不得離開與自己朝夕相處的戰友,他們對部隊有著無以比擬和常人難以想像的深厚感情。不過,在當時,還能給他們帶來些許安慰的,是那個年代。那是個崇尚軍人的年代,軍人到地方後工作安排的都很好,就是農村入伍的戰士,複員後也能有機會安排工作,轉業幹部的崗位基本上都是高配的。處長在歡送會上說,劉副處長到地方的工作已經聯係好,劉副處長被安排在江西省氣象局任副局長。一個部隊的副團,到地方上安排了副廳的崗位,這在現在是想也想不到的,就是十年前,在我轉業的那會兒,部隊的副團也要任滿了四年,到地方才能給個副科的位置。
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在第二年的春夏之交,總部命令我們空h軍調防了,我們離開了那座本來就應該是所學校的大院,登上了向南的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