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淑妃落敗

第三十章 淑妃落敗

冒這樣大的風險害人,除非有巨大的利益或巨大的威脅,若隻是為了出口氣……隻有蠢貨才會做。

她進宮以來遇上了多少險路,最後不但安穩了,還撈到了好處,她會笨?

江心月一刻也沒有放過皇帝的神情。她看著他沉思的樣子,心裏稍稍輕鬆了下——皇上疑心重,倒是更加省事了。

她跪爬到皇帝腳邊,泣道:“嬪妾冤枉啊。”

皇帝並未甩開她,她就趁機扯著皇帝的衣角,瞪大了眼睛看著皇帝。皇帝回過頭對上她的眼神,那眼神裏是瘋狂的哀求,還有急切?

皇帝被這眼神驚住了。

“求求皇上,請劉院使給嬪妾看看,求皇上開恩,皇上,嬪妾……嬪妾在此以江家一族起誓,若嬪妾和此事有半分聯係,江家全族盡遭天譴,不得善終!”

淑妃一愣,她想不到江氏真能出狠話,卻聽皇帝道:“宣劉院使。”

“皇上,太後今日哮喘極嚴重,劉院使走不開呀。”淑妃雖不安但仍是得意的,她做的太周全了。

江心月知道皇帝的疑心已經被激得越來越大了。她正想什麽,一旁的惠妃搶先道:

“皇上,這真是巧啊。臣妾記得上次婧嬪早產,太後娘娘也哮喘得厲害。”

皇帝額上的青筋頓時爆了起來,太後這兩個字,不提便罷,提起來他就氣悶,和那些禍事一同提起來,他就氣血上湧。

但是,再如何氣憤,他都要忍,忍耐比他更強勢的太後,忍耐那些仁孝之道。

他攥著拳站了起來,道:“母後身子要緊。王雲海,你去把太醫院所有的太醫全部叫過來,包括醫官和醫士。”

江心月疲累地跪著,按照她的計劃,本不用這樣大張旗鼓的。隻要把皇帝的心腹齊太醫叫過來,一查出有孕,皇帝無論如何都要請劉院使了。不過這樣也好,結果就更加可信了。

片刻,辰佑宮主殿裏就呼啦啦立滿了一群著官袍的太醫。這裏麵,品階高的幾人,大多是各主子的心腹。

淑妃看著眼前大片的人,簡直要氣暈過去。

“今日你們都給蓮容華診治,看她體內有無麝香痕跡,再看她有無其他的異常症狀。你們診得不對,朕不罰你們,畢竟驗看痕跡不是容易的事;但隻要如實相報,每人都有賞。”

眾人聽了,都跪下頗驚詫地謝恩。

皇家的太醫出診,一向是要求隻能對,不能錯,錯了輕則丟官,重則丟命。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很快,醫女們搭好了手線,太醫們輪流診治,然後將結果寫在紙上折好封起,交由王雲海。整個過程中不允許任何人交頭接耳,診完的人立即被隔離到裏屋,由安子去看管,防止他們向外傳遞消息。

江心月聽了卻在心中叫好——皇帝這麽,就防止了那些低階的醫者因為膽,去剽竊高位太醫或互相打聽。

跪在地上的李太醫幾次想向同僚遞眼色,卻被皇帝瞪了一眼,直嚇得癱住。

淑妃雖然心焦,但麝香痕跡這樣的事確實難驗看,倒時候即使反對李太醫的人相當多,她也能一番言辭扳回局麵。

太醫們一個個地上前診治,皇帝一封封地拆開紙張,看著看著,臉上青白交加,特別當他看到自己的心腹齊太醫也是寫了那驚天動地的話之後,他一掌拍在了桌上,喝道:“不必看了,王雲海,今日就是綁也要把劉院使綁過來!”

突然的變故讓在場所有人都唬了一跳,淑妃抓住了那一絲的不對勁,正要極力反對,卻聽皇帝道:

“若母後實在身體不適,朕可以移駕長樂宮。就把這句話稟報給太後。”

一刻鍾後,劉院使被順利送了過來。皇帝臉色緩了緩,太後也是知道分寸的,再怎樣,龍位上坐的是他不是太後。

接下去,劉院使的話,真是驚天動地了:“皇上,蓮主體內沒有麝香,而且蓮主有了兩月多的身孕,胎象穩固,隻是受了驚嚇,需要靜養。”

淑妃一口氣差點背過去——她終於知道了,到底是什麽不對勁。李太醫的驚恐不對勁,皇帝的怒氣不對勁,江氏的巧辯不對勁!

明明是自己設好的一個局,為什麽會變成江氏給自己設的更大的局?

皇帝命一屋子的太醫退下領賞,對著淑妃道:“朕真是不明白,一個有身孕的女子,為什麽會親手去傳遞麝香?而且傳遞完了她一點麝香都沒沾惹上?”

江心月已經泣不成聲,伏地哀哀道:“皇上,嬪妾終於清白了,但是,嬪妾這一晚,都是驚懼交加啊。嬪妾其實早就有了孕吐的症狀,就懷疑自己有孕,然後昨晚淑妃娘娘闖進來,不由分將嬪妾等關押,還令人動手……。那些下人對著嬪妾又踢又打,嬪妾緊緊護著肚子,嬪妾害怕啊!協理六宮的淑妃娘娘一向看重宮規,看重自身的聲譽,為何要違例責打嬪妾?”

皇帝眉頭一緊,抱著她起身道:“心月無辜受了這些罪,此事朕會給你一個公道的。你有了身子,別勞心了。”然後命人把她送回縈碧軒,又叫齊禦醫去照看著。

皇帝著,又感歎道:“那日千秋宴,你一直身體不適,朕還以為你狡辯,朕怎麽就沒想到你是有了身子……”

江心月一愣,繼而就有些哭笑不得了。那個時候她身體不適,是實打實的狡辯,她根本沒有不適。想不到反而歪打正著,把恃寵而驕的罪給抹了。

她回轉心神,仍是低聲哭泣著,楚楚可憐地望向皇帝,一手還緊緊扯著皇帝的袖口。

皇帝無奈,隻好在她的額上吻了一下,哄她道:“乖,朕了會給你公道的。回去躺著,朕處理完這些事,今晚一定陪你。”

江心月沒有再糾纏,邀寵也該有分寸的。辰佑宮大殿裏的事,她相信經過她一番攪合之後,淑妃的結果定不會好了。

可是,想到皇帝最後那句“今晚陪你”,她又笑了。皇後不是最需要皇帝陪麽?有了她,這麽快又把皇後扔腦後了?

江心月不知道的是,在這個變數無窮的後宮,當她離開大殿之後,事情的發展已經超乎她的預料。

淑妃癱在坐上,麵如死灰。對麵的惠妃忙著添油加醋道:

“淑妃姐姐定是早知道了蓮妹妹的身孕,把皇後流產的事順便嫁禍了,再找個滿口胡言的李太醫來瞞天過海,皇上眼皮子底下您都想謀害皇嗣啊!從昨晚鬧騰到現在,姐姐才是咱之中最明白的人。人有沒有懷孕,這是多麽容易診治的,李太醫堂堂副院使,平白無故地搞錯了誰信呐?”

李太醫年紀大了不經嚇,聽了惠妃的話,就徹底趴在地上了。

淑妃雙手撐著爬起來罵道:“姚明玉,你位分在本宮之下,可知詆毀位高於己的嬪妃會有何等下場!”

惠妃嬌笑著道:“事實都擺在眼前,要不是您早知道了蓮容華有孕,為何要動手打她?不想蓮容華命大沒被您責打得失了皇嗣,卻又差點被這太醫給害了去。哎呀,對了,光顧著蓮容華。皇後娘娘又是誰害的呢?不會是淑妃姐姐吧?可憐皇後娘娘,生生失了一位皇子,若是姐姐做下的,然後拉了蓮容華替罪,倒真是合理。皇上您定要細細探查。”

“朕當然要細查!皇子眼睜睜地在朕麵前流掉,朕不查出來,就枉為人父,枉為人君!”

皇帝突然喝了一句,言語甚是狠厲,嚇得淑妃咬著舌頭吞下了要反駁的話。

惠妃見得了皇帝的讚同,繼續道:

“淑妃姐姐也應該知道謀害皇嗣會是何等下場。臣妾記得良淑儀就是被姐姐罰跪才流產,不過那時姐姐事先不知情,皇上就半點沒有追究,現在看來恐怕並非如此呢。還聽在王府的時候,姐姐您的大院裏從來無人有孕過,哦,好像和姐姐交往密切的人大多也都無孕呢……”

皇帝抬了下巴看著她們倆,對惠妃的豐富想象力絲毫不做幹涉,聽著她繼續扯下去,嘴角反而不被察覺地向上翹了起來。

皇帝知道,陳家的人是後宮血腥味最重的,可其餘的人,就如良善的皇後,也沒有一個幹淨的。

那些陳年舊事,他現在想來仍是一團麻。

淑妃氣得直喘粗氣,但多年行走後宮的曆練讓她冷靜下來。她撲到皇帝身前跪下,悲切道:

“皇上,皇後娘娘的事,確實冤了蓮妹妹,是臣妾治理後宮不力,輕信這兩個罪人胡言亂語。臣妾願意自廢協理六宮大權,以作懲戒。”

惠妃眯著眼睛看她:淑妃最重權勢,何況是協理六宮大權。可現在江心月的攪合讓她惹上了更大的麻煩,她便以退為進。

真是很有手段。

“哼。”皇帝冷冷一聲,道:“心月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淑妃又道:“臣妾事先絕對不知道蓮容華的身孕。蓮容華身上的傷,是搜宮拿人時,那起子平日裏勢力眼的奴才幹的,絕不是臣妾下的令,更不是臣妾故意要害蓮妹妹的孩子。這兩個罪人是昨日晚上被皇後宮裏的人告到臣妾眼前,臣妾審問之後,才懷疑了蓮容華。是臣妾失職,訊問出了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