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和親

第六十六章 和親

不過眼下,江心月還是要做出柔順嬌羞的模樣,溫婉道:“臣妾隻是出了皇上心中所想罷了,哪裏有憂國憂民的遠見。”

皇帝輕笑著又將她往懷裏拉進了幾分,刮著她的鼻子道:“朕是你的夫君,在夫君麵前不必心翼翼,有什麽話就盡管。”

江心月心裏又是咯噔一下,皇帝看出了她的緊張和膽怯,竟然還安慰她日後“有什麽話盡管?”

好可惡的鬼話。這種話他應該拿去騙那些新進宮的女孩們,來騙她有用麽?

是夫君卻也是國君,這座皇宮,這麽一大家子人,所有的親情與愛情都是扭曲的,夫妻非同心,姐妹非和睦,甚至母子都會反目。她一介宮妃,怎麽有資格,怎麽敢,把皇帝看做普通人家的夫君?

她敷衍地應了皇帝一聲,再看天色有些晚了,皇上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她不禁擔憂起另一件事來——皇上他該不會宿在蓧月殿吧?

今日是初三,宮製初一十五是皇後侍寢的日子,初二為貴妃,其餘一品妃順延,一品妃以下的才是沒有固定日子,隨君王的心意來臨幸。今日輪到賢妃,可賢妃不得寵,皇帝很可能跳過她去……

那麽這樣一來的話,她蓮嬪若是搶了賢妃的日子,不會和賢妃結下梁子,其餘的宮妃也會眼紅。她想著想著就憂愁起來,連忙在心裏盤算著。若實在不行,就隻好把柔寶林叫過來,看能不能把皇帝拉走……

正煩惱間,皇帝突將她從懷裏放下,起身道:“朕該去怡和宮了。”

江心月長長舒了口氣,又躲過一禍了。她極誠心地蹲身行禮道:“恭送皇上——”

院裏的桂花漸漸地過了花期,到了九月的中旬,前朝仍然是糾纏不清的兩國紛亂。北域王蠻橫不肯讓步,甚至已經令北疆的大軍逼至大周邊城城牆之下,以戰事要挾大周。鄭昀睿怒極,連聲嗬斥幾位和談的官。帝王之怒波及後宮,甚至連去龍吟殿請安的皇後都無辜受斥,六宮諸妃均膽顫心驚。

隻有寶貴妃不畏與皇帝的脾氣,依舊至龍吟殿侍奉。

朝堂上鬧得不可開交,江心月一無謀權之心二無在朝中為官的親人,半點心也不必操,隻管躲在啟祥宮裏享清福。

齊院使殷勤地三日來請一次脈,隻是每次都苦著臉色回去,仿佛有什麽天大的憂愁。

江心月暗自不解,她隻是嬪位,又不是皇後,無法有孕有什麽要緊?齊院使怎會愁成這副可憐的模樣?

大概是此人太過老實了吧。

明德十年九月十六,寶貴妃病重,於暢月樓閉門不出。

大周後宮浮動的喧囂中,詭異之暗流愈湧愈甚。浮雲蔽白日,迷霧籠明宮,大周曆史上最羞於啟齒之事,永不會被載入正史之事,在明德王朝實實在在地發生了。

“紫衣——”他在暢月樓裏,笑得依舊溫柔寵溺:“想不到,世上果真有可興天下之女。”

魏紫衣縮在牆角,直視眼前大周的帝王,突地切齒道:

“你竟不顧帝王尊嚴!”

鄭昀睿不怒,輕勾起一抹邪色,柔柔道:“昨夜,他定令你很舒服吧?北域王體格壯碩,孔武有力……”

“夠了!”她尖聲嘶吼一聲,而後雙手捂住了不著寸縷的前胸。她的身側是大紅色金鳳繡的衣裙,是做工精細的最上乘的浮光錦,是奢華絕豔的鳳冠霞帔,是最尊貴的大紅色。

隻是,昨夜那個男人來的第一刻,就將這件華服撕扯成碎爛的布條,再也無法著身了。

魏紫衣原本白皙凝脂的肌膚,脖頸,胸口,玉背均覆滿了青紫的吻痕,還有猙獰流血的啃噬的傷口。她的下體淌著大片的猩紅,有腐臭之氣混雜著曖昧彌漫與大殿中,催人作嘔。

她拚盡力氣將虛弱的頭顱仰起,朝麵前的男人啐道:

“他很惡心。可你比他更惡心!”

她完,不受控製地癱在地上低嘔起來。

鄭昀睿一手拿起條案之上的錦盒,笑道:“你要爭氣,要堅持地久一些。你看,他待你多麽好,將北域的聖藥都給了你。有了這個,你就不會像其餘女子一樣一年就暴亡了。”

他無視她的狼狽與孱弱,繼續笑著道:“天下男子,根本無人可抗拒汝之絕色。朕是如此,北域王也是如此。他為了你,不僅答應退兵,甚至願意臣服於我大周,做我國的藩國!”

魏紫衣費力地喘息著,那個魔鬼的話在她耳邊回蕩如魔咒:

“若不得你,本王願自毀雙目。”

那個邪王為她發了瘋,回應她的卻隻有殘暴的淩虐。

她一直恨自己生了這麽一張臉。

鄭昀睿笑得極暢快,他事先並沒有想到一個女子會有這樣巨大的效用,他隻想令北域退兵。但是寶妃,是一個可興天下,可亡天下之女。

可興大周,可亡北域,傾城紅顏可抵百萬大軍。

他趨前一步,俯身捏住她巧的下頜:“你是朕的珍寶,朕,很愛你。”

她昂首想甩開他的手,無奈隻能被鉗製地更緊。她吼道:“你對我根本沒有丁點的喜歡!”

“你得什麽話!這些年,朕給予你隆寵,給與你這座暢月樓,宮中其餘的女人加起來也不及你的寵!你竟絲毫不感激朕的恩澤?”

魏紫衣低頭喃喃道:“我隻是個玩物罷了……你寵我,隻是因為我的美色。”

就如一顆至寶的明珠,被人珍藏與暗室中日夜耍玩。數年之後此人需要錢,於是將明珠賣掉。

明珠真賣了個好價錢。

“北域正宮閼氏已經被廢位。你應感謝朕與北域王,將你捧上那樣的高位。”鄭昀睿拂袖轉身而去,留下身後的女子在血水中向他嘶喊咒罵。

九月十七,令慧公主許嫁北域王,北域自此臣服於大周,宮中設宴為北域君臣送行。

江心月身為嬪位,理應出席送行的筵席。她身著正三品的朝服,坐在大殿的角落中默然沉悶地隻顧吃喝。

她抬眼看了一眼坐於北域王身側,一身大紅嫁衣、麵覆喜帕的令慧公主,隻覺一股無名的煩悶。

不知為何會這樣煩悶。

旁邊心直口快的雲貴嬪閑不住嘴,低頭與她碎語道:

“令慧公主雖然隻有十五歲,體態卻有些成熟的風韻了,難怪北域王迷戀不能自拔。”

江心月敷衍著應了一聲。

“這位公主一直被養在深閨,之前也未曾聽聞她如何絕色,但……北域王竟為了她置國祚於不顧。”雲貴嬪笑著搖頭。

北域王虎背熊腰,髭髯滿麵,雙目淩厲如雄鷹。他的目光向下掃過,江心月側目觸及那雙鷹目,不自覺地身上就有些發顫,她一邊的雲貴嬪更是駭然道:

“果然堪稱邪王!隻目色就令人膽寒!”

“姐姐慎言!他武力蓋世,耳力想必也很厲害。”江心月幾乎要去捂她的嘴。

雲貴嬪聽了更懼,忙閉了嘴不敢再了。

江心月覷著那北域王,隻見他的目色轉至令慧公主身上,立即就變成了邪魅的曖昧。他用粗糙而指節粗大的雙手撫上公主的玉肩,肆意捏揉,麵上淫笑不止。少頃,他又將手往公主的下身移去,從雙峰,至柳腰,至臀股,每一處都被細細地撫摸著。

江心月看到公主不受控製地戰栗起來,像一株在暴雨中搖擺的玉蘭。她眉頭一緊,隻覺有腐臭衝著她的喉間湧動,肚內翻滾便要嘔吐而出。

國宴之上其舉止都不堪入目,真不知臥榻之上會是何等光景。

突然地,她感覺鄭昀睿是個不錯的男人,她身處大周的後宮是多麽地有福氣。原來福氣是在比較之中得出的。

她先前吃得太多了,此時那股惡心犯上來,她已經無法控製,隻好抓著花影踉蹌地朝殿外而去。

她在幾個宮女的服侍下吐得腰都直不起來。一個姑姑模樣的宮女在側低語:“今兒不知怎地,已經有好幾位主子出來嘔吐了。”

江心月吐過之後,深吸了口殿外的冷氣才得舒緩。她再次往殿內而去,不再看北域王,隻專注地定睛在鄭昀睿右下首的男子身上。

昀淳,很久都沒有見過麵了。不知你能否記起我的容顏?

算了,應該是不記得的,你腦中的我,隻是棋子。

禮親王的專注卻定在令慧公主之身,他這樣的神情,對北域王來是無禮的,但他根本未顧及這些,隻一味地盯著令慧不肯移開目光。

江心月的目光輕柔地在他麵上拂過,他黑亮的發,英氣的眉,星芒閃爍的目,直挺的鼻,這一切令她陶醉其中。很久的隔絕使她癡癡地思念,她比在王府時更用心地注視與他。

突然,他雙手撐於桌案,猛地起身。他站在國宴尊貴的席位之上,身形挺拔似劍。秋夜的鳳從門外灌進來,他的玉冠纈帶隨風紛亂地飛舞起來。

國宴之上的皇親貴胄都抬眼看向他,筵席霎時因他的突兀而靜默下來。

隻有北域王沒有理睬他,仍然自顧自地挑弄著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