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初露上

真相初露(上)

天堯眯起眼,不著痕跡的用餘光瞥了天魅一眼,暗暗思拊,看來這些人還不知道天魅一直在天遙的身體裏,可是…雙生子……這究竟是他們自己胡謅,還是確有其事,如果是真的,那按理應該是兩個人才對?

他想了又想,還是沒有理出頭緒,天堯微微皺了皺眉頭,看來思考這檔子事還真不是他所擅長的。

啪擦,折扇合了又開,天傲還是那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傲慢神情,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扇墜上的流蘇,用一種對他來說已經算是非常誠懇,但在其他人耳裏聽來仍舊帶著命令口吻的語氣,開口道:“五弟,難得碰了麵,坐到哥這裏來一起聚聚。”

天魅倒是沒有在意那語氣中的高傲,惟恐天下不亂的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踏著悄無聲息的腳步,像隻優雅的豹,帶著露骨的挑逗和戲謔,朝隔壁廂房走去。

天堯微微挑眉,正待阻攔,卻見天魅的身後探出兩隻手,一邊一隻,牢牢的扣住了他的肩膀,帶著不由分說的力量,硬生生將天魅拖得向後退了一步。

月夜笑眯眯的微微鬆了鬆手指,天堯轉眼看去,那副尊容倒是讓他嚇了一跳,白皙的額上潺潺流淌著鮮紅的血,右眼角烏紫了一大塊,白玉似的臉頰上也是一片觸目驚心的青腫,俊美的麵容看起來慘不忍睹,不過那臉上仍舊掛著招牌的微笑,看上去猶為恐怖。

“王爺,天色遲了。”話語間扯痛了臉上的傷口,月夜的笑容登時有些扭曲。

看看星夜,也是一副鼻青臉腫的樣子,身上整齊的長袍被扯得破了好幾處,清俊的臉高高腫起,但那眉宇間的平淡仍舊清晰可見,縱然是這般狼狽,他也是一貫的麵無表情。

“王爺,該回去歇息了。”剛一開口,嘴角的傷口登時裂開,剛止住的血又不住流了下來,星夜的額角隱隱冒出青筋。

喝!看來兩人剛才倒是打了一架!天堯左右打量,嘖嘖有聲,這兩人功夫相當,內力同宗反脈,就算用起內力也吃力不討好,這下子隻用肉體力量倒是傷亡慘重,看上去一點也不像頂級的武功高手,反倒像是街頭混混打架。

天魅試著掙脫,肩膀上的那兩隻手似乎並沒有用勁,但卻詭異的粘上來,怎麽也甩不開。他隻得撥弄著烏黑柔亮的青絲,朝隔壁廂房的眾人聳聳肩,也沒有出聲道別,徑直撥開那兩隻手,轉身走了出去。

星夜和月夜對視一眼,隨即跟了上去。

天堯看看猶在發愣的天烈,再看看門口,終究還是甩袖而去。

隻留下被攪了興致的眾人麵麵相覷,一片鴉雀無聲。

出了迎春閣大門,感受外邊久違的清新夜晚,天堯禁不住深深的吸一口氣。

驀的,纖長柔軟的手臂促不及防的纏上了他的脖頸,在夜色中冰涼的觸感緊緊貼在身上,激起一陣奇異的戰栗。

“天魅,”知道來者是誰,天堯倒是沒有掙紮:“你瞞了我什麽?”

溫熱的呼吸貼近耳邊,天魅挑逗似的輕嗬了一口氣,才緩緩開口:“你呢?…九弟?”

心底沒來由的咯噠一聲,天堯自嘲似的扯扯嘴角:“我也沒想瞞你。”

“是嗎?”天魅低笑著:“我們談談吧。”

一邊說著,他已然鬆開手,後退了兩步,烏黑的長發在夜風中肆意的飛揚,他的臉背著光,若隱若現,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原本若有若無的曖昧忽然就煙消雲散,天堯隻感覺身上驀的一鬆,氣氛已然冷了下來。

天堯微微挑眉,心底隱隱有些古怪悸動。

“去哪談?”

天魅看了他一眼,身形一縱,運起輕功躍上屋頂。

這個天魅,又在搞什麽鬼?天堯心知他輕功的厲害,不敢怠慢,運起內息,迅速跟了上去。

月夜笑眯眯的撫摸著青腫的臉頰,倒沒有跟上去。

星夜平靜的目光沒有一絲情緒起伏的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一言不發。

良久,兩人轉身,悄無聲息的沒入黑暗之中。

……

也不知飛奔了多久,前邊的身影總算是停了下來,天堯悄悄鬆口氣,平複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輕巧的跳下,站在天魅的身旁,抬頭一看,眼前的,不正是憐昕王府嗎?

還沒等他開口,天魅徑直跳上了牆,身形一閃,進了府。

滿頭霧水的天堯皺皺眉頭,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都沒有說話,飛速的奔跑在長長的走廊上,來到了一個禁閉的房門前。

這個房間倒是沒有見過,天堯狐疑的打量半晌,推開門走了進去。

映目是一片黑暗,他心頭一驚,左右看看,長長的黑布牢牢的將各個窗口都圍了起來,不漏進一點光線,月光徘徊在窗外,被擋得嚴嚴實實,以至於房內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吱呀———天魅跟在他的身後,將門牢牢扣上,一時間眼前光亮一閃,便又是黑暗。

“聽說你怕光,看來倒是不假。”天堯伸手點上燈,小小的火苗靜靜的照亮了桌麵。

長夜漫漫,要談什麽倒是不急,天堯這點耐心還是有的。

天魅坐到桌前,昏暗的燭光隱隱照亮了他的臉,卻顯得那淺淺的笑詭異得嚇人。

“你是九皇子?”

這一次開口,倒褪去了原本的輕佻,顯得低啞些,陰森森的,讓聽者毛骨悚然。

“我還以為你知道了。”天堯並沒有坐下,雙手撐著桌麵,牢牢的盯著他。

“原來你還活著。”天魅笑容愈發擴大,看不出任何欣喜的感覺,隻有詭異的妖嬈。

“什麽意思?”天堯話尾方落,眼前黑影一閃,人已被迎麵的衝撞撲倒,咚的一聲,後背撞上地麵,鈍鈍的疼。

天魅整個人壓在他的身上,如瀑的青絲披散下來,冰涼的貼上臉頰,癢癢的。纖長的手指牢牢的扣住了他的脖頸,狠狠的收緊。

天堯放在身旁的手輕輕顫了顫,終究是沒有動,僅僅是蓄勢待發繃緊了手指。

“你幹什麽?”

“嗬,我幹什麽?你難道不知道嗎?”天魅露出詭異的笑,勾魂鑷魄的眼在黑暗中流轉著微光,熠熠發亮。

“為什麽?”天堯鎮靜的發問。

“你這個縱火犯倒是逍遙快活。”天魅的笑容有些扭曲,猙獰的厲光從眸中射出。

“縱火犯?”心忽然砰砰的加快了跳動,天堯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緊緊的盯著他:“我不明白你是什麽意思。”

“嗬—你那場火可放得好啊!”天魅滿臉的嘲弄諷笑:“把我們害得好慘呐!”

“你們…?”腦海中驀的閃過五哥的身影,天堯忽然心底泛起怪異的感覺,:“我不明白。”

“嗬—”天魅的笑容愈發妖嬈,卻讓見者毛骨悚然,他低下頭,輕舔著天堯的唇角:“你想知道嗎?”

“……”天堯戒備的眯起眼。

掠奪性的舔吻似乎是帶著泄憤似的狠狠啃咬著,腥甜的氣息在腔內蔓延,天魅舔舔天堯唇邊的傷口,嘴唇被鮮血染得妖異的紅豔。

“你可以去問問我哥,他會告訴你的。”

“你哥?”天堯隻感覺唇上一片火辣辣的刺痛,微微皺起眉,脫口問出:“你們真是雙生子嗎?”

“雙生子?嗬——什麽雙生子?”天魅的聲音驟然尖利起來,刺得耳膜嗡嗡的痛

:“什麽地位平等,什麽輩分相同?他倒是飽受寵愛,而我呢?隻是為他而生?”

“嗬嗬嗬嗬——”他忽然笑起來,癲狂的輕笑中帶著憤怒和悲哀:“什麽父皇?什麽寵愛?呆在他的身邊,我還要易容裝成奴才,而那皇帝卻對外宣稱我自小在荒原冰天雪地中療養,為什麽?為什麽啊?”

天堯沒有插話,靜靜的看著他,心裏忽然泛起一種怪異感覺。

“什麽疼愛?什麽慈父?一切都是假的!假的!”天魅的話語轉為淒厲:“那個老家夥竟然對我說,我的一切都是哥哥的,我要作為哥哥的暗衛領袖影時時保護他?”

“影……?”天堯驀的一怔,他當然知道領袖影是什麽樣的角色,那是被挑選出的與被保護者有相似容貌,而在遭刺殺時,被作為替身代替死亡的一種暗衛。

作為雙生子,兩人的容貌自然是極為相似,作為影衛,當然是最適合的人選,然而卻沒有人真正能夠犧牲自己的一個孩子去換取另一個孩子……而父皇卻真正做到了…為什麽?虎毒不食子,為什麽他真能下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