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世態

陪嫁通房重生記 50世態 武俠仙俠 大眾 網

裏間門外的林大可本來要進去問問周婆子這會兒憋不憋尿的,裏麵的動靜恰好聽了個清清楚楚,僵硬地站了一會兒就低頭轉身出去了。

他原以為自己妹子林氏是在氣頭兒上才吵鬧著要斷親的。等妹子冷靜下來,肯定會後悔的。

兄妹倆個可是一母同胞的血親,流著相同的血吃著同樣的奶長大,咋地就真能斷了這份骨肉親情的牽掛?

還想著等過一段兒妹子氣消了,他就去看看妹子的。

誰知,連二丫定親這樣的大事兒,妹子都不肯過來支應一聲兒?難道,她這回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

娘臨死的時候,可還拉著自己的手,殷殷交代自己要多多照看她們孤兒寡母的……

自己,是不是真的錯的太多太多了?

要是一開始,自己就能像個真正的爺們兒一樣……

隻是,世上哪裏有後悔藥可以買?

羅二媳婦向來是個八麵玲瓏會來事兒的,誰都不肯輕易得罪,唯獨在韻秋的這件事兒上麵落了話把子。

這不,她就趁著有意送了口吃食兒的檔口來遮掩著修補關係,和林氏故作遺憾地虛歎一口氣說道,“二丫妹子的好兒大家夥可都是看在眼裏的,哪家娶回去都是燒了高香了。偏偏算命的要說八字不相合的晦氣話,弄得我那娘家兄弟沒有這樣的好福氣,哎!說來前個兒回了趟子娘家,我那娘家嬸子還惋惜地叨咕是不是一時馬虎被算錯了……”

將心比心的,林氏能理解羅二媳婦的立場。但要說經了那一場子事兒,她仍然對羅二媳婦沒有一絲一毫的芥蒂,那就是絕對的假話了。

畢竟,林氏不是聖賢。道理是一回事兒,可事關自己的親閨女,人總是偏心的。

可要說她對羅二媳婦有啥怨恨的,那也是胡扯八道,畢竟當初是自家這邊先出了大簍子的。

相親這種事兒,成與不成的,就跟做買賣一個道理,講究個買賣不成仁義在的。

所以,明知道羅二媳婦說的是顏麵上的精空話兒,林氏仍然是趕忙好聲好氣地應對著。都是一個村子裏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冤家宜解不宜結。

再者,當初和李老大那房撕破臉的時候,羅二媳婦可是熱心地搭了把手的。

林氏心情一片大好,自多年前守寡以來就時常緊蹙的眉頭,也跟大郎娶親、大寶初生那時候一個樣,舒展了不少。

現在,外麵可有不少原來碎嘴的人家都改了口了,說啥“李家二丫那可是個好姑娘,不然雙陽鎮老孟家咋會偏偏認定了娶她做媳婦?人家老孟家可不是娶不起好閨女的破落戶兒!”。

林氏還聽說,劉木匠家剛鬧僵了一場呢!

劉木匠婆娘一改平日裏和大兒媳婦起口角回回吃虧的性子,竟然指著鼻子罵大兒媳婦是個喪門星,沒有她戳戳搗搗的泛壞水,自己二兒子早和李家閨女定了親了……

罵來罵去的,劉木匠婆娘叫嚷這個大兒媳婦就是自己一身騷,還見不得劉家過得好,硬生生地挑唆著毀了一樁好姻緣,妄想著讓小叔子娶了自己娘家堂妹子。

最後,劉木匠媳婦要把大兒子一家給分出去。

她家大兒媳自是不肯的,抱著孩子死纏著不依,哭得慘兮兮的。現在被掃地出門分出去過日子的話,那大頭家業可不都成了小叔子的了?憑什麽讓他白白占自家的便宜?不想,死都不行!

林氏不知道的是,李老大家因為韻秋尋了門好親事的由頭,也很是鬧了一回。

跟張小眼那個家無恒產的賭棍相比,那孟家可是真真的高枝兒了。

徐婆子心口堵的難受,憑啥三房的野丫頭嫁的能比香兒好?她哪點比得上自家香兒?

到現在香兒還怨恨的厲害,不肯認自己這親娘……

想到後來,徐婆子是又妒又氣,偏偏又不敢像以前一樣跑到韻秋家門上找晦氣,隻能要死要活地連著在炕上躺了兩天。

偏偏懵懵懂懂的小孫子還偷偷跑去跟她要耗子藥吃。

徐婆子被驚的“嘩”的一下子就從床上坐起身來,“哎呦,奶奶的好乖孫兒,那東西可是毒藥,吃了可是會死人的?是哪個挨千刀下油鍋的騙你說耗子藥人能吃的?這可是成心要斷了咱家的香火啊?你快說是哪個找死的教唆你的?看老娘不把他那龜孫臉給撕爛……”

小孫子以為徐婆子有好吃的藏起來舍不得給他吃,撇著哭腔嚷嚷道,“奶奶,我聽娘跟我爹說你是個老不死的,做唄的見天讓她給你端吃端喝。我爹說那就直接給你買包耗子藥得了,讓你早早去享福算了。奶奶,那耗子藥好吃嗎?我沒吃過呢,你也給我點吧,就一點……”

徐婆子被氣的腦袋嗡嗡的,兩眼一黑就從床上栽了個倒栽蔥下地,哭叫著“冤孽啊!”

要說,李三貴也就是隨口一說而已,現在他還真沒膽子毒死老兩口。

可徐婆子老兩口子可是認準了,這喪天良的狼崽子可是動了殺心了。

李三貴和小徐氏磕頭賭咒的,老兩口拚勁力氣不依不饒大鬧了一場,差點沒把屋頂給掀翻了。

老兩口這個厲害勁兒,可是李三貴第一次看到,心裏怵的不輕。李三貴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誰讓你嘴賤的,好好的惹這兩個老不死的東西幹嘛呀。

徐婆子老兩口一晚上換了六七個地方,還是害怕房契地契藏的不夠嚴實。

這可是手裏麵最後的唯一握的住的東西了,一定要藏的嚴嚴實實妥妥當當的。除非死小子變成他們老兩口肚子裏的蛔蟲,不然想要這些老家底,我呸,非想死他不可!簡直白日做夢,癡心妄想!

外麵那些熱鬧事兒,韻秋可顧不得上打聽摻和,就是說給她聽,她也是左耳朵進右耳多出的,一笑而過。她正在忙著趕蠅子呢!

林氏今年可是曬了不少的醬豆子,因為韻秋說她愛吃,還要給縣城的郭氏送去一些。

要知道,醬豆子不難做,可要想做的好吃不僅要手藝好,還要看老天爺賞不賞臉。

燜熟的黃豆拌上麵粉發酵,先要捂出白毛,等白毛變成綠毛,還要蓋上一層艾草在太陽下晾曬七八天才成。要是中間碰上陰雨天,說不得味道就壞掉了。

今年老天開眼,眼看過了今天醬豆就曬成了,韻秋自是不能讓嗡嗡的蠅子趴在醬豆上。她已經連著趕了幾天的蠅子了,最後一天更要堅守到底,可不敢功敗垂成的。

前幾天,還有以為村子裏來串門子的大娘,看韻秋揮舞著艾草枝子趕蠅子,還笑話她,“傻閨女,這是飯蠅子,和茅坑那種綠頭蒼蠅不一樣,不髒的!”

直把韻秋惡心的不行,蠅子還分什麽飯不飯的?隻能在心裏麵暗噴,我還能跟著它們,看看是不是真的不會趴在牛屎豬糞上麵不成?騙鬼的吧,你家的醬豆子肯定趴了千百隻蠅子,光想想就惡心反胃的夠嗆,真虧你還吃得下去!

這幾天家裏的零碎活兒也不輕,除了喂豬喂兔子的,林氏忙著把紅辣椒串成長串,好掛著曬幹了留著冬天吃。

劉氏正把吃不完的豆角、茄子之類的焯水曬幹,不然冬天一家子隻能盡熬白菜蘿卜吃了。豆角還好說,囫圇個兒放進鍋裏焯水就行,那茄子,卻得先削皮後切成片……

家裏的兔子也快長成了,隻是現在天熱蒼蠅多易生蛆蟲的,根本不是做臘兔肉的時候。幸好幾隻兔子有公有母的,林氏準備留作種子,抱上兩三窩兔崽子出來。

韻秋覺得,全哥兒自從在郭家住了一段,可是變化了不少。聽林氏私底下說,全哥兒剛回來那幾天可是嘚瑟的厲害,在外麵現眼皮地跟村裏的娃子們一遍遍說城裏咋地咋地好了,好吃的到處都是……

可自從韻秋回來,她隻見全哥兒每天除了割草幹雜活,很少再和村裏的孩子玩在一起。就是偶爾出去玩,也不會像以前一樣,一整天都不見影子。大多數空閑的時候,他就纏著韻秋教他算數,說長大了不要在家種地割草了,他一定要去城裏的鋪子裏當個威風的大掌櫃,劈裏啪啦地打算盤。

於是韻秋就私底下和林氏商量,等收了秋,把全哥兒送到劉家莊的學堂裏識幾個字吧,咋地都比睜眼瞎強。

其實,韻秋也還算認得幾十個字的,隻是記不太準,更不會寫。

說起來,除了在趙府馬馬虎虎認得幾個字,餘下的都是上輩子在許家二爺的身邊跟著學的。那個時候你儂我儂柔情蜜意的,那個男人閨中情趣使然,可是把自己攬在懷裏手把手地教。

現在回頭一想,真是有夠惡心的!那是在把自己當貓兒狗兒一樣逗了,打發無聊時光的吧!

偏偏那個時候,傻乎乎的自己為了討他喜歡,還刻苦了一番。哪裏知道,自己不過是缺家少教的鄉下丫頭出身的賤婢一個,就是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趙大小姐珠玉在前,自己最終隻能連一場笑話都不夠格。

韻秋扯回自己的思緒,怎麽又想起八百年前的舊事了。現在,自己已經定了親,孟小海那樣的,可是比許家二爺那個風流寡情的賤胚子強上百倍。

可還是禁不住在心裏算算日子,三月之期就在眼前,趙家大小姐就要嫁進許翰林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