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幹親戚

幹親戚

韻秋之所以按這樣低的價格把絹花給了吳掌櫃,確實有她剛才說的原因,感念他指了路。

另一方麵,也是吳掌櫃的每次要的絹花都不多,每次也不過少賺了幾十文錢而已。

可往遠了看,這份情意,卻可以讓吳掌櫃的在以後的日子裏願意多多的幫扶她一些。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放長線釣大魚?

俗話說,背靠大樹好乘涼,有了熟人好辦事兒。

吳掌櫃的人麵廣,可不單單是與曹二掌櫃和林記銀樓的東家相熟。

平時拉好了關係,等以後自家要是有啥需要他出麵的,想必吳掌櫃的一定不好推辭。

韻秋微微一笑,這樣算下來,還是自己賺了呢!

原本韻秋還想著先去一趟林記銀樓,可看著日頭,郭大娘家的油餅攤子應該要忙碌起來了。

母女二人商量了一下,想著能早點過去郭大娘那裏幫上一把,就匆匆去集市買了新鮮鴨蛋。

因為連自家的竹籃子都給了曹二掌櫃,林氏無法,隻好又加了錢買了一隻好用來盛鴨蛋。

果然,郭大娘兩口子正忙得焦頭爛額的。

郭大娘沒想到韻秋母女會來看她,還帶了這麽大一籃子鴨蛋,當即就說,“死老頭子,今天早點收攤,中午請貴客家去吃飯。”

有林氏幫著翻油餅,韻秋幫著給客人包油紙,隻管收錢的郭大娘才算是喘了口氣,手上忙呼著,嘴也沒閑著,還一邊和林氏閑扯上了。

林氏因為下過大力氣,看著顯老,可這一聊才知道竟然還比郭大娘小了好幾歲呢。

兩個人“老姐姐”、“大妹子”的一通熱絡,結果居然對了脾氣,是越聊越投機,頗有種相見恨晚的遺憾。

這兩個老太太聊得熱火朝天,竟然還各自扯到了年輕時候的事兒,聽得忙碌的韻秋和郭大爺暗自佩服不已,幾十年前的事了還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這才第一次見麵,還在擠擠攮攮的油餅攤子忙呼著,兩個剛剛的陌生人竟然弄得跟幾十年沒見過麵的親姐妹似的。

一看買油餅的人旺勁兒過去了,郭大娘就張羅著要收攤子。

這回兒,林氏也不再客氣推搡了,直接對韻秋說,“二丫,那咱就去你郭大娘家叨擾一頓!你郭大娘這樣的脾氣,說讓咱去,那就是真心實意的,可不是客套話,推脫了反而傷了她的一片好意。”

喜的郭大娘拉了林氏的手,“大妹子,我就喜歡你這個爽利勁兒,跟你打交道就是比和那心眼子多的跟馬蜂窩的人痛快。咱這種人是有啥說啥的,該咋地就咋地,心裏不存事兒......”

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把攤子收上架子車,郭大娘就先領了母女二人往家裏去 ,讓郭大叔自己在後麵慢慢的推車子。

郭大娘家在不遠的小胡同裏,叫燕子胡同,左鄰右舍的房子從外麵看上去都差不多。

郭大娘家在燕子胡同路南的第五家,院子不大,估計是一大早就出了攤子,還沒顧得上收拾,有些淩亂。

正房是三間,東屋是兩間,其中一間是廚房。

院子的西邊搭的是個棚子,裏麵橫七豎八的堆起了不少雜物。裏麵還有個大石磨,估計就是郭大娘家以前用來做豆花兒的,看上去已經很長時間都沒咋使過了。

郭大娘和林氏都是做慣了家務活的,又都是麻利人兒,一個切菜一個推了風箱燒鍋的,韻秋根本就插不上手。

韻秋這個多餘的人兒,隻好拿起了大門後的大掃把掃起了院子。

這活兒,在她家都是大哥做的,但她在趙府做低等粗使丫頭的時候也經常做的,自是難不倒她的。

郭大娘拎著勺子從廚房探出頭,心疼地說,“閨女,大熱天兒的,快別掃了,趕緊的去堂屋裏坐下歇歇去。“

“大娘,這點小活兒不當緊的。”韻秋自是不肯的。

林氏也說,“老姐姐,隨她去吧,哪裏就那麽嬌貴了,在家裏拎水澆菜啥的她都幹的......”

郭大叔推著車子回來的時候,韻秋剛剛丟下掃把,就幫了他一起把車推進院子。

郭大叔擦了把汗,從車把手上取下掛著的一條豬肉遞給韻秋,“閨女,給你大娘拎廚房去。”

韻秋趕忙接過來,她以為是郭大娘交代了郭大叔去割的肉。

結果聽到郭大叔說話的郭大娘又從廚房探出頭,“老頭子,還是你細心,我隻想著趕緊的回來做飯,把買肉的事兒給忘到了腦後去了。那個,我剛又發現家裏也沒醬油了,你趕緊的再去跑一趟吧!”

“哎!”郭大叔歎氣,對韻秋說,“我和你大娘過了一輩子,還能不知道她是個啥人,顧頭不顧屁股的,越是節骨眼她越捅簍子。就像這正趕上做飯的時候,不是缺油就是少鹽的,之前她都不知道多操點心......”

韻秋止不住笑出來,郭大娘看上去風風火火的是個利落人兒,沒想到居家過日子確也有這麽粗枝大葉的一麵。

郭大娘家的飯菜做得很豐盛,吃完後飯菜還剩了老多了。

林氏搶著去洗碗,還不忘說上一句,“老姐姐,做的時候我就說太多了,肯定吃不完,結果攔都攔不住你。”

郭大娘就笑嗬嗬的說,“剩下了就晚上再吃,這不是高興嘛!你說,咱們以前也沒見過,咋就這麽聊的來呢?”

“可不是,我也覺得和大姐有眼緣,脾氣又合得來。”林氏也說。

。。。。。。

韻秋和郭大叔相視搖頭苦笑,吃飯的時候他們倆都插不上嘴。這剛丟下碗就又聊開了,兩個老太太也不讓人消停消停。

就這麽一閃神的功夫,韻秋就聽到郭大娘一拍大腿,“大妹子,難得咱們姐妹這麽投緣,秋丫頭又這麽招人喜歡,倒不如讓她給我做個幹女兒!”

一旁的郭大叔也高興起來,“我看行,咱們原來還想著自己要是能有個閨女多好啊,不然隻有那麽一個不孝子常年看不到影子。那天一見秋丫頭,我就咋看咋順眼,看來這就是緣分了。大妹子,你放心,以後我們老兩口指定把秋丫頭當親閨女來疼!”

林氏自然是滿心的願意,韻秋也很喜歡郭大娘他們兩口子。

韻秋在堂屋給郭氏兩口子磕了頭,叫了“幹爹“、“幹娘”,這門幹親戚就算是認下來了。

郭大娘還從屋子裏翻出了自己當年的嫁妝,一對玉耳墜子,親自給韻秋戴上了。

這對耳墜子料子算不上貴重,但也是很不錯的,尤其是顏色很是透亮。說起來,還是郭氏的外婆傳給她娘的,出家的時候她娘又給了她。

韻秋見郭氏和林氏仍然聊得起勁兒,就獨自去了林記銀樓。

林老板也在店裏,韻秋忙向他屈膝道了好。

林老板忙笑著虛扶了一下,“李姑娘太多禮了,以後可不要如此了。說來也巧了,昨天才上了你要的新貨......”

韻秋看這些瑪瑙、綠鬆和蜜蠟粒的品相,都是不錯的,顏色也潤澤,又說了感謝的話。

相對的,這些工料可也比上次的瑕疵品價錢貴了不老少了。

本來想著交道打的少,韻秋是想著可著五兩銀子買的。

不曾想林老板倒是爽快,“我看姑娘是個守信的人,以後拿貨可以先付一半定金,等姑娘賣了珠花再把餘錢給補上。”

韻秋自是喜不自禁的趕緊道謝。

這樣每次能多拿點好料子,也省的自己頻繁的往縣城跑了。

雖說不算太遠,可這三十裏路也不是易事兒啊。

何況她一個大姑娘家的,家裏也不放心她一個人出門,每次來還都要有人陪著。

這次,韻秋交了五兩銀子的定錢,領了十兩銀子的東西。

韻秋回到郭家,郭大叔,不,應該是幹爹已經不在屋子裏了。

不妨林氏已經跟郭氏說了韻秋妗子周氏的事兒,兩個老太太正在猜度著周氏的手段......

明天就是周婆子的生辰了。

郭氏出了主意,“要我說,明天可不能讓秋丫頭跟了你去拜壽,去年才剛過了大壽今年就又折騰上了,指不定就是有人在她家等著相看呢!”

郭氏兩口子都是叫韻秋為“秋丫頭”的,這不同與富貴人家使喚的下人。鄉下人家叫自家閨女、侄女這樣的晚輩,名字後麵加個丫頭,是很親熱寵溺的一種稱呼。

“可就怕那天萬一周氏沒啥鋪排的,我要是不帶二丫去,可不就是被她拿了短兒。我們倒是不怕啥,我是心疼我那娘家大哥又要跟著我們受夾心氣了。”林氏為難地開口,她現在真是左右為難。

既怕周氏會做啥對二丫不好的事兒,又怕猜度錯了連累了一母同胞的大哥不得安生。

郭氏滿臉的不讚同,“大妹子,你可不能沒個成算啊。那周婆子是個啥樣的人兒?光聽你說,我就知道她是個無利不起早,耍奸的婆娘。這樣的人我可見的多了,為了自家能得些好處,她是啥狠手都伸的出的。現在可不是隻有一丁點兒的苗頭,估計從給秋丫頭贖身開始,那周婆子可就沒憋啥好屁。咱可不能因小失大的,讓秋丫頭去冒啥險的。要我說,你那娘家大哥也太不濟事兒了,就是受點夾心氣也是他活該。再咋地,他可都是周婆子的男人,周婆子再厲害也不能吃了他不是?可秋丫頭就不同了,不是她生的更不是她養的,......”

林氏終於被郭氏給說動了。

沒想到郭氏又有了新法子,“幹脆就讓秋丫頭在我家住兩天得了,避過了明天的風口子再回去。半晌裏不耽誤她在家做珠花,趕到晌午還能過去給我和她幹爹搭把手!”說道後來自己倒是先笑了起來,“大妹子,我心直口快的,可不是存心要使喚二丫幫我賣油餅子的!”

林氏也笑起來,“瞧老姐姐說的。您能這樣直白的說出來,說明您是真的把二丫當了親閨女了,我哪裏還能不知好歹的生起氣來了?再說,自己閨女,搭手幹些小活能算啥大事兒?就我那個小兒子全哥兒,這次因為不能跟著進城好幫忙賣油餅子,還在家掉了金豆子呢!”

郭氏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我就說那個小子是個討人愛的機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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