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所謂婚事
VIP 46所謂婚事
看完郭嘉讓看的東西,一行人出了軍營各上各的馬車,各回各的家。
馬騰等人先行回轉驛站,入了驛站的一行人臉色不約而同的都有些陰鬱,唯有馬超一臉平靜,仿佛上一刻戰敗被擒的那人不是他一樣。
馬文鷺一臉憤恨的說道:“父親,難道就這樣算了?哥?你怎麽也不說話?難道被那個郭嘉這樣羞辱你也不啃聲麽?”
馬騰沉聲道:“文鷺,你退下,這些事不是你該管的。”
馬文鷺跺了跺腳跑了出去。
馬騰看著一臉平靜絲毫沒有為馬文鷺的責問而有所動搖的馬超,陰鬱的臉上也帶出了一絲欣慰。
“孟起,你現在可有什麽想法?”
“父親,孩兒往日不知天高地厚,讓父親煩憂了,是孩兒不孝。”說罷便跪了下來。
馬騰扶起馬超:“好好,為父能見到你有這樣的轉變心中十分欣慰,看來為父還真要感謝郭奉孝了。”
“父親,曹操有此人輔佐,我等絕不能與之為敵,否則必是日夜不得安寢。”馬超說這話的時候眼中有著濃濃的忌憚之色。
“為父也知,如今天子已廢,以曹操之偉略必有一日能登上這人間至極。何況今日所見之陷陣營亦是不凡,此等精兵以一敵十全不為過。這還隻是曹操旗下一營。再觀今日呂布與郭嘉之情,市井所傳呂布所降者,實為郭嘉也不算為過……罷,罷,罷,為父此刻稱臣也總好過日後被連根拔除。郭嘉、郭奉孝,曹操得此人,便是得天助之,時也,命也。”
龐德皺著眉問道:“郭嘉如何確定我等沒有後手,又如何確定我們回到西涼後依舊會對曹操臣服?”
馬騰一歎:“文鷺這孩子怕是要留在許昌了。”
馬超一驚:“父親是說曹操會行聯姻之策?”
“不錯,文鷺是最好的人選,兩家聯姻,兩家都能安心。”
“小妹性子倔強又有些驕縱,我恐怕她不會答應這門親事。”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怎由得她要不要?何況曹操唯一能與文鷺婚配之子曹昂乃是由郭嘉所教,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有郭嘉在,他日曹昂必為曹操繼承人之首選,文鷺嫁過去,日後必不有虧。”
馬超聽罷,也隻是點頭,不再對此有任何異議。然,垂下的眼簾卻遮住了眼中一抹深思。
這邊出了軍營,郭嘉一上馬車,曹操就跟著屁股後麵蹭了上來。本來一路上一直繃著作嚴肅狀的臉,此刻再也掩不住滿心的笑意,徒自看著郭嘉傻笑。
郭嘉一見曹操又傻笑了,忍不住心中又是一聲哀嚎,直想把這貨扔出去眼不見為淨。
“咳咳咳……主公,你現在應該回轉丞相府準備晚上的洗塵宴而非是坐在我的馬車上對著我傻笑……”
“哈哈哈……晚宴自有他人準備,今日我很高興。”
郭嘉也不打算再理曹操,直接躺靠在了軟墊上,拿著書看了起來,嘴上隻淡淡應道:“看得出來。”
“奉孝今日不費一兵一卒便替我收降了馬騰,我隻得奉孝一人,便能輕鬆抵過千軍萬軍,這實在不能不令我高興萬分。”
郭嘉抬手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噤聲,嘉需要安靜。”
曹操十分順從的不再言語,郭嘉便安安靜靜的看起了書,而曹操就坐在一旁安安靜靜的看郭嘉,各自相安。
不多時,馬車停了下來。
“丞相,軍師大人,丞相府到了。”
一路上郭嘉任由曹操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卻從未加以理會。而自己的眼光則始終沒有離開過手中的書冊,現在也依舊沒有抬眼,隻翻過書頁淡聲道:“主公,你該下車了。”
“一起。”
郭嘉終於抬眼看向曹操:“主公有事?”
“既到相府一入又何妨?何況晚上還有晚宴,奉孝就不怕馬騰因今日之事出爾反爾麽?”
郭嘉也不堅持,隻道:“主公先請。”
兩人一前一後入了丞相府,才剛走入庭院就見前方曹昂迎麵走來,身後則跟著兩個孩童。
曹昂見到曹操和郭嘉便略微加快了腳步,而曹操也停下了腳步。
“孩兒見過父親,見過先生。”
曹昂身後兩個孩童亦跟著曹昂行禮:“孩兒見過父親,見過先生。”
“子修帶著丕兒和彰兒要去哪裏?”
“孩兒本欲去尋先生,奈何二弟三弟纏著要看孩兒練武,孩兒正打算帶著他們前往演武場。”
郭嘉掃過眼前兩個小蘿卜,隨即看向曹昂調侃了一句:“尋我那就不必了,若是想探問你家懿弟,我現在就告訴你,此刻他人在荊州,想來便是歸來也該在年後了。”
曹昂有一瞬間被揭穿的尷尬,隨即對郭嘉苦笑一下:“……先生……”
曹操若有所思的道:“子修也不小了,之前倒是我忽略了,子修該娶正妻了。”
曹昂垂下眼簾恭順道:“但憑父親做主。”
“奉孝,子修雖未正式拜師,然你為其師卻是不爭的事實,子修的婚事奉孝可有好的建議?”
郭嘉看了眼依舊垂眸恭順的曹昂輕笑一聲:“馬騰之女,丞相可聘其為大公子平妻,想來馬騰現在也必有此思量。至於正妻之位,嘉的確是沒有人選。”
曹操一錘定音:“好,今日晚宴,我替子修向馬騰求其女。子修,你先帶你兩個弟弟下去吧。”
“諾,孩兒告退。”
曹操看著退下的三個孩子對郭嘉問道:“奉孝觀丕兒、彰兒如何?”
“哈,嘉第一次見大公子時主公也問過此語,莫非主公想冊立繼位之人了麽?”
“子修為我長子,深得我之喜愛,何況進退有據,做事沉穩,自然是繼我之位的不二人選,我隻是想知道奉孝對丕兒、彰兒的看法。”
兩人進了屋子,郭嘉坐下後沉默半晌才道:“主公若無意廢長立幼,又經常因公務繁忙會忽略到幾位公子那不妨就將幾位小公子都交由大公子帶,血脈之情雖是先天所得,然手足之宜卻有後天培養之功。主公做大事,著眼之處全為大節,幾位公子總也不能長於內婦之手,以免歪了心性。主公後院數量也不算少,丁夫人難免有顧此失彼之時,不知主公以為然否?”
曹操聞言皺眉深思,眼中劃過凝重。
郭嘉繼續道:“自古有多少的基業非是毀於外力,而是毀於內部。禍起蕭牆,手足相殘,內耗於內鬥,主公該當見微知著,防患於未然。”
“讓子修帶著丕兒他們便能防患於未然了麽?”
“咳咳咳,主公該讓幾位公子有更多相處的時間,然人心多變,非情所能困。若大公子無這份能為,主公大可將目光放在其他公子身上。”
曹操聞言有些失笑:“我以為你對子修少許的眷顧會讓你多為他謀劃一二,沒想到就隻是如此麽?”
“哈,我能保住他一時,便能保住他一世麽?若天命不予吾,吾既不存,又當如何?何況這世上難道還有比自食其力更靠得住的方法麽?”
曹操一頓,言語之間頗有歎息之感:“奉孝,你始終沒有變,依然是我初見之時的那個郭嘉。”
對於曹操突然的轉換話題,郭嘉從善如流:“哦?不知主公初見之時的郭嘉是何樣子?”
曹操看著郭嘉,笑容忽然帶上了一些自嘲:“初見你,你雖未及弱冠卻已有一身清傲風骨,那雙眼淡的容不下世俗,如今淡漠依舊,涼薄依然。我想若非子修是我既定的人選,即便他猶如璞玉,你也不會多看他一眼。便是被你收為弟子的司馬懿,想來也是有必須達到的目的或者說你想規避某些不安的因素。”
郭嘉聞言笑了,那笑容非是往日猶如麵具一般粘在臉上的清雅笑容,那是趣味的笑容,那樣笑著便連那雙淡然深斂的眼眸也染了一絲趣味:“我該說主公不愧是主公麽?主公如此了解嘉,倒是令嘉訝異了。”
“哈,我倒希望我未曾了解過你,越了解你就越心涼。”
“嘖嘖,看著屍骨成山,血流成河也不曾皺過一下眉頭的主公也會心涼麽?”
對於郭嘉毫不在意的嘲諷,曹操再次自嘲一笑,也不再答話便走了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曹操又突然頓住了腳步,回首望向郭嘉道:“若有一日,天下一統,我可還是你的主公?”
郭嘉安坐於位,手上摩挲著從不離身的折扇笑道:“主公,自然是主公。”
曹操得到答案十分幹脆的踏出了門檻,隨手替郭嘉關上了門,眼中卻是一片晦澀:主公,自然是主公,所以除卻主公就什麽都不是了麽……果然淡漠的很,涼薄的很……
門內的郭嘉則在曹操離開後打開了折扇,看著折扇上優雅沉穩的筆跡喃喃自語道:“趣味的人,有時也是令人厭惡的存在,這世上懂吾之人早已嫌太多,而吾,也早已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