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g弦之歌

35、G弦之歌

“到底什麽事啊?一會要上課了。”魚小晰跑的微喘,還要仰著頭跟他說話,她累。

“別跟夏子矜走得太近。”喬陽低頭凝視著嬌小的女孩,雙手不覺捏緊口袋的邊緣。

“同樣的話她倒也跟我說過呢。”魚小晰想起那晚夏子矜鄭重其事的囑咐,那時候可以理解為一個女人在扼殺一個假想的情敵,可喬陽這麽說又為了什麽?

“她?跟你?”

“是呀。”

“什麽時候?”

“就是那天晚上,你的啤酒還是她買的……!”後來,他們兩個就……魚小晰猛地頓住,咬著下唇不再吭聲。

她低下頭,露出線條柔和的後頸,發際線像兩隻箭,陳列在雪白滑膩的肌膚上,柔軟的胎發隨著風在飄,幾分動人。

鴿子在不遠處落下,踏著小碎步在天台上走,咕咕地叫,讓這個天台不那麽靜謐。魚小晰發窘,後悔提及那事。可是他見鬼的怎麽一句話不說呢?

她想逃跑……

為了打破這種曖|昧尷尬的氣氛,魚小晰隨便扯了個話題。

“那……你跟夏老師是朋友嗎?”

他周身的氣氛猛地緊繃,墨黑的眸子忽然變得深邃,隻是抿著薄唇不說話。

看來他們之間是有些淵源了,能讓喬陽在意的人,應該關係也不一般吧。

“夏老師那麽美,懂音樂,教養又好。看得出來她對你有意思,你要是錯過才是可惜。”反正比他帶回來那群環肥燕瘦好得多。

“美,懂音樂,有教養,很好?”他反問。

“這不都是優點嗎?”

“是嗎?”

“當然是嘍。”

喬陽忽然沉默。魚小晰疑惑地看他,他卻越過她看著走來走去的鴿子。爾後,他拋下她獨自離開。

這樣忽冷忽熱的節奏,即便是習慣了也還是會介意。她甩甩頭,歎口氣,也小跑著下去。喬陽依然靠著其人高腿長的優勢,早走的沒影了。魚小晰徑自下到一樓,跑到教室,看到喬陽拿著小提琴,站在那兩人中間。

嶽爍磊環胸而立,臉上帶著冷淡的笑意,夏子矜雙手交握垂在身前,一雙美目全在喬陽身上。

兩男一女站在鋼琴旁,像一幅油畫。

教室裏有些**。孫婷婷都看呆了,壓根沒注意門口的魚小晰。喬陽抬起頭,黑眸落在教室門口的女孩身上,攝人心魄地明亮。

魚小晰一時間呆傻。

他拿起琴弓,試著演奏了幾個音節。夏子矜則慢慢走到鋼琴前坐下,把手放在琴鍵上,抬頭凝視著持琴而立的喬陽。嶽爍磊被徹底忽視,他溜達到講台,拉過椅子坐下,挨個兒打量幾個主角,包括喬陽,包括夏子矜,包括門口的魚小晰。最後他朝魚小晰咧嘴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

像隻大灰狼。魚小晰給他扣上頂帽子。

一道音符破空而出,喬陽閉著眼睛,長而卷的睫毛在麵上投射出扇形的陰影,琴弓推送間,迤邐的旋律飄了出來。帶著一種沉著的華麗,一種優雅的悲愴。緩緩的,不疾不徐的。仿佛滲透靈魂深處,帶動了那裏最和諧的最原始的一種律動,源源而出。

他漂亮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撥動,有力的,帶些顫抖,晃動著琴弦,讓它發出如此悠揚動聽的聲音。

那一瞬間,四周都暗了下來,魚小晰眼裏再無其他。他吸收了所有的光線,在黑發的頂端,在微闔雙目的俊朗的麵龐,在周身,仿佛籠罩了一層柔和的光暈,仿佛是一個要去主的身邊祈福的天使,俊美無鑄。

鋼琴的聲音,輕吟細唱地給他伴奏,一深一淺,一輕一重,夏子矜微笑著看他,美目迷離。

g弦之歌,絕境逢生的旋律。

歌德說,“g弦上的詠歎調就如永恒的和諧自身的對話,就如同上帝創造世界之前,思想在心中的流動。就好像沒有了耳、更沒有了眼、沒有了其他感官,而且我不需要用它們,因為我的內心這有一股律動,源源而出。”

魚小晰傻傻地看著喬陽,而他也在看她。恍惚間有種情緒破繭而出,宛如一團洶湧的蒸汽堵在胸口,讓她發不出聲,喘不過氣。

“啪,啪”,拍掌的聲音,魚小晰愣怔地回神,發現是嶽爍磊在鼓掌。他眯著眼居高臨下地看她,帶著了然於胸的表情,似笑非笑。卻突然咧嘴朝她笑開了,玻璃珠一樣的眼眸裏透出與他年紀不符的孩子氣跟調皮。魚小晰低下頭,在震天的掌聲中她快步跑到座位處,孫婷婷拉住她的手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小魚,你剛才聽到沒啊?喬陽的曲子太棒了!真的太棒了!……”魚小晰隻是搖頭,抓起書包頭也不回地跑出了教室。邂逅一個人,隻需要片刻,愛上一個人呢?她不敢去想,隻是一個勁兒地跑,一刻不停地跑,跑到快要斷氣。手機一直響,她顧不上接。就這麽一直跑到一校門,看到寬闊的馬路上車來車往,魚小晰終於停下了。她喘得厲害,咽喉仿佛塞進一個砂輪,打磨得幹痛難忍,汗水順著額發往下滴,整個人都被汗浸透了,厚實的保暖衣幾乎全濕。她茫然地看著車流,一時間竟回憶不起自己是怎麽跑來的。手機又一次響起來,是孫婷婷。魚小晰接起電話。“小魚,你怎麽跑了?還沒下課呢。”“我……有事……”她的嗓子因為缺水而沙啞。“有什麽事能讓你逃課啊?”“也沒什麽重要的事……”魚小晰咬著幹燥的下唇,終於說,“婷婷,上次你說的要給我介紹的男生,還能見見嗎?”“神馬?!”孫婷婷的聲音霍地尖利。“是叫楚氳的吧。”因為那男生名字太有特色,所以她記住了。“你確定?”“是的。”

“……我得看看今兒太陽會不會從東邊落下去……”孫婷婷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