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構陷

第八章 構陷

穆晟釗道:“上次事情,朕後來想想,也許冤枉了你,畢竟朕真是想不出你有什麽理由要這麽做。唉,隻是怪朕心疼二皇子,一時急怒攻心昏了頭,這些日子可苦了你,幸好賢妃沒有什麽大礙,否則朕可要懊悔一輩子了。”

岑苾聽到皇上這一席口不對心的虛偽說話,心中已經基本明白皇上不是良心發現才來,而是因為兩國政局才來,看來現在梁國兵備不錯,自己有翻身之日了。

岑苾一邊抽泣一邊說道:“臣妾並不怨皇上,隻怨臣妾愚笨,來宮中時日雖然不長,但也不短,既然不知道宮中禁忌,無端犯了太後忌諱,惹來這些禍事。臣妾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臣妾嫁來燕宮,就是燕國的媳婦,作為兒媳,一定要孝敬尊長,古話說為尊者諱,臣妾雖然愚笨,這個道理也是懂的。”

岑苾這一番欲揚先抑的說話果然引起了穆晟釗的好奇心,他果然問道:“你說什麽忌諱?什麽為尊者諱?”

岑苾裝做驚疑的樣子:“皇上不知道?臣妾那晚在禦花園看到太後和攝政王……太後也為難,為了皇上的江山,不得已,想必太後心中也是有苦沒處說吧!臣妾本來就隻打算將這個秘密爛在心中,和其他先入宮的姐妹一樣,隻是哪裏知道太後卻不相信臣妾……”

岑苾此語一語雙關,一邊暗示太後的秘密,一邊又表明其實太後膽子大的很,宮中諸人都知道,隻是不說而已。岑苾如此說,一方麵要向皇上抖摟出太後醜事,一方麵要撇清自己暗害皇二子的嫌疑。皇上一來她就這樣說,其實是一著險著,但是皇上今日來了,下次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隻有孤注一擲了,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

穆晟釗果然臉色變了,口氣帶著憤怒問道:“你是說你看到太後在禦花園和攝政王……幽會?”

岑苾道:“太後也為難,想必太後是不願意將自己清白的身子交給別人吧,隻是為了皇上穩坐龍椅,才不得已如此。皇上一定要好好孝敬太後。”

穆晟釗卻冷笑道:“委屈!她和江成武是初戀情人,宮中哪個不知道。父皇過世之後就在宮中勾勾搭搭,隻瞞著朕一個。你一個新來宮中的外國人,稍不留神就遇到了,看來這宮中她們果然都知道,隻瞞著朕一個。”

岑苾當日在禦花園中聽到太後和江成武的談話,其實已經知道她們早就是情侶,江成武對太後一片真心,隻是太後恐怕有利用江成武的心思,卻故意裝做不知,目的是要讓自己的說話顯得更真實,讓皇帝更憤怒,還要把後宮那些女人都拖下水。

穆晟釗果然氣的厲害,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去,岑苾立刻扯住皇上袍子,皇上一拖之力,岑苾已經滑到床下,她趁勢跪倒在地,苦求道:“皇上不要走,再陪陪臣妾吧,這宮中鬧鬼,臣妾時常夜裏看到一個白衣女人站在窗前嚇唬臣妾,臣妾好怕!”

穆晟釗突然停住腳步,問道:“你說什麽?白衣女人?鬧鬼,簡直胡說。”

岑苾裝做十分惶恐的模樣說道:“臣妾沒有胡說,宮中有些宮女太監也看到了,臣妾怎麽敢騙皇上呢!那個白衣女人三十歲左右年紀,鵝蛋臉,麵容清秀,眼角還有一顆美人痣,每日半夜臣妾睡不著,她就會出行在窗外,跟臣妾說她陽壽未盡,不應該如此早死,無法脫投胎,隻好在天地間飄蕩,她要找她兒子女兒,但是總也找不到她們,說到最後,眼中流出血來,那樣子太恐怖了。皇上,這宮中以前住著誰啊?臣妾寧可搬去冷宮,也不想住在這裏了,皇上行行好,可憐臣妾吧!”

穆晟釗如泥塑般定在當場,麵上表情從氣憤變成悲哀,繼而狂怒,他一把將岑苾扯了起來,將她的臉對著自己,問道:“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她說她陽壽未盡?為什麽未盡?她還說了什麽?”

岑苾又是哭泣:“臣妾真的沒有說謊。臣妾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未盡,隻是她每次眼睛流血,好嚇人,就像老人們說的七竅流血而亡的模樣。皇上難道知道這人是誰?皇上,臣妾看她也可憐,不知能不能為她做點法事,超度了她,讓她早日投胎。”

穆晟釗卻是怔怔立在當地,眼淚不覺滑落下來。

岑苾大驚道:“皇上,你怎麽了?”

穆晟釗恍若未聞,喃喃道:“母後,你果然是被她害死的,小妹的懷疑原來是真的。兒子不孝,讓您孤魂野鬼在這宮中飄蕩,卻不來看你,兒子不孝啊!”說到後來,流淚變成了啜泣。”

岑苾在旁裝做又吃驚又悲傷的樣子,道:“臣妾看到的白衣女人竟然是惠仁太後?這怎麽可能?臣妾住的是太後舊宮?太後是被人謀害的?誰這麽大膽子敢謀害太後?”

穆晟釗突然醒覺過來,抬腿就往屋外走去,口中憤怒道:“太後,朕母後果然是被你毒死的,你竟然這麽心狠,為了搶兒子,竟然連親妹妹都不放過。今日朕一定要給母後報仇。”

岑苾立刻緊緊扯住穆晟釗袍子,哭泣道:“皇上息怒。皇上不要相信臣妾亂說話,臣妾從來沒有看到過白衣女人,太後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穆晟釗回過頭來,惡狠狠的說:“如果你沒有真的看到,咱們可能將惠仁太後模樣描敘的如此清楚,母後早在十年前就過世了,連朕都隻是依稀記得她的樣子,你哪裏會知道,這宮中又有幾人知道!”

岑苾心中暗暗高興,自己這著果然有用,皇上果然相信了。其他她根本從來沒有見過什麽白衣女人,隻是聽到宮中宮女說到這以前是惠仁太後的寢宮,她們似乎對惠仁的死因有懷疑,而且昭祥公主似乎也並不信任當今太後,否則她就不會說宮中隻有她和皇上二人是親人。既然已經有疑竇了,自己不妨借助神鬼之說,將這疑惑坐實,讓太後脫不了謀害皇上生母的幹係。太後既然會陷害自己,自己也不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至於惠仁的模樣,那是因為當時她去太廟,無意中看到了惠仁的畫像,今日就來糊弄一番,也是活該皇上本來心中就有疑惑,又不忿太後和江成武的私情,因此就信的十成真的。

岑苾見穆晟釗信了,懸著的心放下一半,跪在地上哀哀哭道:“臣妾聽說當今太後是惠仁太後親姐姐,太後絕對不會這樣做的。都是臣妾的錯,臣妾胡說,臣妾肯定弄錯了。”

穆晟釗不哭反笑道:“親姐姐,朕也一直這麽認為,不過今天朕才明白,她從來沒有把母後當妹妹,她根本瞧不起母後是庶出,當初她自己想跟江成武偷情,就召了母後進宮,幫她應承皇帝,斷送母後的終身,後來母後更是不明不白死去。她隻當她同母弟弟是親弟弟,她隻當彩顏是她親侄女。”穆晟釗說到這裏,神情似乎要抓狂了,他一把甩開岑苾的手,又向外走去。

岑苾立刻緊緊抱住皇上的腿,哭道:“皇上,此事咱們根本沒有證據,就算有證據,也拿太後和攝政王沒有辦法。現在國家大權全都掌握在太後手中,如果皇上現在去找太後,太後知道了皇上已經知道真相,難免不對皇上動殺機。”

穆晟釗怒道:“動殺機,她還敢謀害朕?”

岑苾道:“皇上如果不明不白的死了,正和她們的意,攝政王可以立刻立貴妃之子為皇上,那麽他們掌握朝政豈不是更加容易。”

穆晟釗聽到這話,一身怒氣變成恐懼,身子都涼了,他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哀聲哭泣道:“那朕就什麽都不能做?隻能繼續做個傀儡?”

岑苾趕緊道:“皇上,傀儡總比沒命的好,隻要活著,就有希望。當初昭祥長公主之所以自請和親,完全是為了皇上的江山著想啊,皇上可不能辜負了長公主的希望。“

穆晟釗聽到昭祥的名字,疑惑問道:“昭祥的心意你怎麽知道?”

岑苾道:“當日昭祥長公主出嫁前夕,臣妾前去送行,公主對臣妾一見投緣,無意中說出這些。公主和親至今也有一年了,後日便是公主出嫁一年的日子。公主烽煙萬裏前去突厥,不知道是否能適應那草原的生活,不知道突厥可汗對公主好不好!”

岑苾這話一說出,正好點了穆晟釗的軟肋,他的表情變的柔和哀傷起來,似乎甚是憐憫這個遠嫁的妹子。岑苾其實早已看出皇上和昭祥兩人從小相依為命,感情不同一般,因此才搬出昭祥說事。

岑苾見穆晟釗無語,又說道:“和親的日子從來不好過,臣妾來宮中多時,除了公主和淑妃對臣妾友善以外,其他人對臣妾皆是視若無睹,臣妾希望長公主在突厥能夠過的幸福如意。”岑苾一邊訴說這些,一邊配合哀傷的眼淚,哀怨淒楚的眼神,再加上她往日從不多言多語,穆晟釗不禁對她的說話信了十成。穆晟釗麵色柔和下來,拉起岑苾的手,說道:“你入宮一年多,朕真不知道你如此善良。自己過的不好,還想著別人。朕真是虧待了你。”

岑苾跪在地上,仰頭楚楚可憐的望著穆晟釗道:“皇上,臣妾知道自己姿容平庸,又是再嫁,難以博得皇上寵愛。臣妾不求別的,隻求皇上偶爾來看看臣妾心中足矣。”

穆晟釗不禁心軟下來,將岑苾拉起摟在懷中,軟語道:“朕討厭攝政王強塞給朕的女人,因此一直以來反感於你,才對你不聞不問,今日朕才知道你對朕的心意,朕以後再不會虧待你了。”

岑苾一邊流淚一邊露出欣喜的神色,說道:“當日攝政王逼迫臣妾嫁來燕國,臣妾本來恨透了他,不過當臣妾見到皇上之後,心中不禁又感謝於他,沒有他,臣妾如何能嫁到如此英明神武的皇上。”

穆晟釗黯然不悅道:“你在笑話朕,朕形同傀儡,如何英明神武?”

岑苾不慌不忙說道:“皇上年少氣盛,但是卻看的清形勢,明白時不我與,知道韜光養晦,隻等待時機來臨,這不是人人懂得的。臣妾雖然愚鈍,但是也知道古時候有韓信甘受**之辱,最後才成為開國名將;北周時期的宇文邕,裝癡扮傻忍辱負重多年,最後終於殺死堂兄,奪回皇位。皇上如今能夠做到這樣明哲保身已經很不容易了。”

穆晟釗聽了這話,果然高興起來,激動的問岑苾:“朕真的如此嗎?”

岑苾道:“沒錯,皇上就是如此。任何有大誌的人在未成功之前都要經曆過這樣一番煎熬,表現的甚至連常人都不如,但是他們心中卻堅定著那個最終的目的。皇上,您就是這樣的人。”

任何男人,尤其是對自己沒有自信的男人,都希望聽到自己女人對自己的崇拜和誇耀,而岑苾的奉承說的如此不露痕跡,簡直如真的一般,穆晟釗心裏哪裏能不高興激動呢!

對於岑苾來說,燕國本來就比梁國強,太後更強,自己一個孤弱女子要複仇,除了讓燕國皇族內鬥,還能有什麽辦法呢!

穆晟釗歎道:“朕這麽多年,在宮中孤獨無依,有什麽事情隻有妹妹分憂;朕嬪妃不少,沒有想到你才是朕真正的知音啊!朕之前那麽對你,你不怪朕,還為朕著想。愛妃,相信朕,今後一定好好待你。”

岑苾如一隻小貓一般依偎在穆晟釗懷中,她明白,今天的目的全部達到了,她終於走出了複仇的第一步。

PS.女主反戈第一槍,嗬嗬,從今日起,女主起了質的變化!不過,前麵的道路還長呢,這是一條艱難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