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海底兩萬裏印度洋2

第31章 海底兩萬裏 印度洋(2)

按拉塞佩德的劃分法,第89種魚屬屬於骨質魚類第二次綱,其特征是有一塊鰓蓋和一片鰓膜。我看到這一魚屬裏的鮋魚,頭上長有長刺,僅有一個背鰭。按這種魚所屬的次屬特征來說,它們有的身上披著鱗片,有的沒有。第二次屬中有一些身長3至4分米的二指魚,這種魚有黃色條紋,頭部模樣古怪。在第一次屬裏,有好幾個被稱為“海蟾蜍”的怪魚的樣本。這種魚的頭部很大,有的布滿深深的褶皺,有的隆起很多泡,頭部長有細刺和結節,長著一些無規則的可怕的角,渾身布滿小趼,被它紮傷將會很危險,這是一種既令人討厭而又令人害怕的魚。

1月21日至23日,“鸚鵡螺號”每天航行250裏,航速為每小時22海裏。我們之所以有機會見到各種各樣路過的魚類,正是由於魚類受到電光的吸引,奮力地追隨著我們。它們大多數跟不上“鸚鵡螺號”的速度,很快就被甩在了後麵,而有些卻可以緊跟著“鸚鵡螺號”一段時間。

24日清晨,在南緯12度5分、東經94度33分上,我們望見了一個長滿可可樹的珊瑚島——奇林島。達爾文先生和菲特茲華船長就曾經考察過這裏。“鸚鵡螺號”緊靠著這個荒島的懸崖峭壁行駛。“鸚鵡螺號”的拖網撈上來了許多珊瑚蟲和棘皮動物,以及屬軟體動物門的奇形怪狀的貝殼。一些珍貴的珊瑚成了尼摩船長的收藏品,我看見其中有一種呈星點狀的、寄生在貝殼上的珊瑚。

過了一會兒,奇林島消失在了天際,“鸚鵡螺號”朝著西北方向的印度半島尖端駛去。

“這是一片開化的陸地,”那天尼德·蘭對我說道,“這裏與野人多過麅子的巴布亞島相比,真的是好多了!教授先生,在印度這片陸地上,有公路、鐵路,還有英國、法國和印度人居住的城市。5裏路內,我們應該能碰見一個同胞吧。嗯!難道這不是與尼摩船長不告而別的好時機嗎?”

“不,尼德,不,”我語氣堅決地說,“就像你們水手常說的,讓我們繼續上路吧。‘鸚鵡螺號’會接近有人居住的陸地,就總有一天會回到歐洲。就讓它帶我們回去吧。一旦我們回到了歐洲的海域,我們再伺機行事。再說,我認為尼摩船長不會像在新幾內亞森林裏那樣,允許我們到馬拉馬爾或哥羅蒙代爾海邊打獵的。”

“那這樣,先生,我們不經他允許不行嗎?”

我沒有回答這個加拿大人,我也不想爭辯下去。其實,是命運讓我留在“鸚鵡螺號”上的,我心裏會一直相信命運的這種安排。

總的來說,從奇林島起,“鸚鵡螺號”的航行速度放慢了,航行的線路也比較隨意,經常潛入很深的海底。船員好幾次用船內的縱斜機板把船的斜麵板轉動到吃水線處。如此,我們便一直沉到兩三公裏深的海底,但是我們始終沒能真正潛到印度洋的最深處。即使是潛水深度達13000米的探測器尚不能探到印度洋的最深處。至於深海層的溫度,“鸚鵡螺號”的溫度計總是顯示零下4攝氏度。我注意到,在海水表層,淺層海水溫度總是低於海麵的水溫。

1月25日,印度洋海麵一片荒涼,“鸚鵡螺號”在海麵上行駛了一整天,螺旋槳有力地拍打著水波,激起朵朵巨大的水花。如此,人們怎麽可能不把它視作一條巨大的鯨魚呢?這一天有四分之三的時間,我都逗留在平台上,眺望著大海,海麵上空無一物。隻是到了下午4點左右,一艘長長的蒸汽輪從西迎麵開來。有一段時間,我能清楚地看到蒸汽輪的桅杆,而蒸汽輪卻察覺不到貼著水麵行駛的“鸚鵡螺號”。我想這是印度半島和東方汽輪公司的蒸汽輪,它往返於錫蘭與悉尼之間,途中曾停靠在喬治王島和墨爾本港。

下午5時,在熱帶地區短暫的黃昏來臨之前,一種奇妙的景觀在海上出現了,讓我和康塞爾讚不絕口。

那是一種很可愛的動物。按古人的說法,誰遇上它就預示著誰將會交好運。亞裏士多德、阿德尼、普林、奧彼恩都曾經研究過這種動物的嗜好,並用意大利學者和希臘學者詩篇中所有富有詩意的詞匯來形容它,把它命名為“鸚鵡螺”和“旁比裏斯”。可是,現在的科學界沒有采用這種叫法,而是把這種軟體動物稱為船蛸。

要是誰問過康塞爾,都會從這個正直的小夥子那裏了解到軟體動物分為五綱。第一綱是頭足綱動物,它們有的有介殼,有的沒有介殼;按鰓的數目劃分,頭足綱動物分為兩鰓和四鰓兩個科;兩鰓科分為船蛸、槍烏賊、墨魚三屬,四鰓科則隻有鸚鵡螺一屬。按這種分類法,如果還有頑固不化的人想把帶吸盤的船蛸和帶長觸須的鸚鵡螺混為一談的話,那就不可原諒了。

當時有一群數以千計的船蛸正在印度洋的海麵上漂遊著。這些船蛸屬於長有結塊的那一類,是印度洋特有的動物。

這種動作優美的軟體動物先吸進一管水,再把水射出來,借助水的反作用力向後遊動。它們有8條觸須,6條細長的漂浮在水麵,而另外2條則豎起彎成掌狀,像風帆一樣迎風舒展。我清楚地看到了它們身上那螺旋狀的波紋介殼,居維埃形象地稱它們為“精巧的小舟”。這真是一葉真正的偏舟啊!船蛸利用分泌液做出自己的外殼,外殼時刻裝載著船蛸,分泌液不會粘住它們的身體。

“船蛸能夠自由地離開介殼,”我對康塞爾說,“但它卻從未離開過。”

“正如尼摩船長,”康塞爾表示讚同,“所以他才把自己的船命名為‘鸚鵡螺號’。”

“鸚鵡螺號”在這群軟體動物中航行了大約1個小時。突然,這群軟體動物不知道受到了什麽驚嚇,它們像聽到了一聲號令似的,一下子放下所有的風帆,收起爪子,蜷縮身體,把介殼翻了個身,調整重心。就這樣,整個小船隊消失在茫茫的海波中。這一切在瞬間發生,我還從未見過一支船隊能像它們這樣行動協調一致。

這時,夜幕驟然降臨。微風吹皺了海麵,在“鸚鵡螺號”的船舷頂列板下靜靜地湧動著。

第二天,1月26日,在子午線82度處,“鸚鵡螺號”穿過了赤道,又回到了北半球。

整整一天裏,一群令人生畏的角鯊緊緊跟隨著我們。這是一種可怖的海洋動物,它們在這一帶海域裏大量繁殖,使這裏的海區變得險象環生。煙色角鯊,背部呈褐色,腹部呈灰白色,長著11排鋒利的牙齒;眼球角鯊,頸部有一大塊被白色圈起來的黑斑,看上去活像一隻眼睛;灰黃色角鯊,喙部呈圓形,身上布滿暗斑。這些力大無窮的動物不時用力地撞擊著“鸚鵡螺號”客廳的玻璃,讓人膽戰心驚。尼德·蘭再也無法抑製自己,他真想浮到水麵去,用魚叉射擊這些龐然大物。特別是那些嘴巴裏像鑲嵌地板磚一樣布滿了利齒的星鯊和長達5米的大虎鯊,更使他怒不可遏。但過了一會兒,“鸚鵡螺號”加快航行的速度,輕而易舉地把這些速度最快的鯊魚遠遠地甩在了後麵。

1月27日,在孟加拉灣的出口處,我們好幾次見到了一幕幕陰森恐怖的景象!一具具屍體漂浮在海麵上。這些屍體來自印度的城市,它們被恒河水衝入大海中。禿鷲——這個國家唯一的收屍人,還沒來得及把這些屍體吞噬完。而在這裏,角鯊會來幫禿鷲完成這項收屍工作。

晚上7點鍾左右,“鸚鵡螺號”半浮在乳白色的海水中行駛著。放眼望去,海水就像牛奶。這難道是月光照射的結果嗎?不,在餘暉中,剛出現兩天的新月還在海平麵以下呢。整個天空中雖然星光燦爛,但和銀白色的海水相比,還是顯得黯淡。

康塞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問我這種奇特的現象產生的原因。幸好,我還能解答他的問題。

“這就是人們所說的‘乳白色的大海’,”我對他說,“在盎波尼島海岸和這一帶沿海經常可以看到一望無際的白色波浪。”

“可是,先生可以告訴我產生這種現象的原因嗎?我看不會是這裏的海水都是牛奶做的吧?”康塞爾說。

“當然不是,小夥子,這是因為水中有成千上萬條細小發光的纖毛蟲,才讓你驚訝地發現海水是白色的。這些蟲是膠質無色的,細如發絲,長不過五分之一毫米。這些纖毛蟲相互粘在一起,綿延在好幾海裏的海麵上。”

“好幾海裏!”康塞爾叫了起來。

“是的,小夥子,不要絞盡腦汁地去數這些纖毛蟲了!你算不出來的,假如我沒記錯的話,有些航海家曾經在一連40多海裏的‘乳白色的大海’上航行。”

我不知道康塞爾是否會聽從我的勸告,但他好像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可能正在努力地計算著40多海裏究竟能容納多少五分之一毫米長的纖毛蟲。至於我,我仍繼續觀察著這一現象。在這幾個小時內,“鸚鵡螺號”的船頭劃破著這股白色的海流。我看著它靜靜地在皂沫般的水麵上航行,就像漂浮在海灣的順流和逆流交匯時產生的白色泡沫旋渦中一樣。

臨近午夜,大海突然恢複了它平常的樣子。但在我們後麵,直到地平線盡頭處,天空映射著白色的海波,似乎沐浴在朦朦朧朧的北極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