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

第五章1

莉莉終於如願以償地得到那個招工指標,被安排在招待所當服務員。盡管,這隻是個侍候人的工作,但對一個久盼鐵飯碗的她來說,是找到了後半生的依托和保障,哪還會再挑剔不滿?

看到自己十幾年的奔波吵鬧還不如江子棟一句話管用,莉莉對他的崇拜敬仰之情,就更是成倍地上漲。為此,再對比自己丈夫的窩囊無能,她感情的天平急劇朝江子棟身上傾斜。

這才是男人,這才是真正的男子漢!

莉莉以她女性的千般風情,萬般愛意全傾注在江子棟身上。

子棟哩,也就像在愛情抄漠裏長途跋涉的人,饑渴難耐,突然得到一罐清甜甘露,怎麽能不淋漓盡致地痛飲一番!

他那龜烈的心田濕潤了,愛苗蓬勃生長,多年對妻子對異性失去興趣的異化心理,此時充滿了對莉莉**的渴望和占有。

莉莉也用盡女人的全部魅力和手腕,讓江子棟如願以償。

事畢後,他匍伏在莉莉柔軟光滑的身體上,驚喜交加地失聲哭了起來:“謝謝你,莉莉,我的好莉莉,是你,又讓我成了一個男子漢。”

莉莉輕輕撫摸著他壯實發福的背,充滿愛意地道:“不,子棟,你本來就是男子漢嘛,盡說些傻話。”

“不,莉莉,我……我已有十多年沒挨妻子了。”

“哦?她有病嗎?”

“不,是我有病。”江子棟說著,向莉莉全盤**出這十幾年來心靈的傷痕,夫妻的爭吵對峙,妻子的歧視和鄙夷,以及終於導致自己生理、精神上的**和頹廢。

莉莉聽完震驚了,也惶然了,她分明從江子棟和戚黛雲的悲劇中也看到了自己和丈夫的影子。

莫非,我……我也像戚黛雲一樣,在一步步把丈夫往自卑**的絕路上推嗎?難道也讓他成為第二個江子棟不成?

莉莉不由嚇出了一身的冷汗,直到現在,她才意識到,自己平日的所作所為,對丈夫的身心損害是有多重。

過去,我隻當恨鐵不成鋼也是一種愛,殊不知,這種愛過火了,隻會使他迅速氧化粹火而變成一堆鐵渣。

她內疚,為自己的驕橫跋扈,為所欲為的行為而自慚。

她心疼,為丈夫的忍氣吞聲,逆來順受的屈辱而自責。

驀然間,她心裏湧起一股對丈夫憐惜體諒的情愫。而他平日對自己的種種好處也一樁樁,一件件湧來,令她好感動好後悔。

是啊,丈夫對她的愛,像大海一樣,無怨無悔,包容接納了她的一切乖戾、任性和無理。

莉莉愈是想起丈夫的種種好處和可親,也就愈發感到自己平日給丈夫的愛和關心是太少太少了。

她暗自發誓,從此,要善待丈夫,也要抓牢江子棟的心,畢竟,攀上個這麽有權有情的靠山,能給自己和家庭帶來許多便利和好處。

像這次招工之事,若沒他的鼎力相助,隻怕這輩子也沒指望了。

想著,莉莉柔軟的身軀不由更偎緊了江子棟。

“阿龍,這月發了三十塊錢獎金,我給你買了條圍巾,看看,這顏色你喜歡麽?”莉莉下班進屋,一邊拍打身上的雪,一邊從茄色背兜裏取出一條駝灰色的兔毛圍巾。

“別,別,你該留著自己添置些東西,我嘛,那舊的還能湊合戴一下。”許龍嘴裏推辭著,可心裏卻甜滋滋的,畢竟,這也是妻子的一片心吧。

莉莉上前,親手解掉他脖子上那條結婚時買的橫格子圍巾,將新圍巾一邊幫他圍上,溫言軟語道:“瞧,圍上它,你人都變了一個模樣。怎麽?比那條舊的軟和多了吧。”

見此,許龍有些受寵若驚了,多少年了,他還從沒享受過妻子的如此溫情。

自從莉莉被招上工後,不僅精神麵貌變了,對他的情感態度也變了。

起先,他心裏也為莉莉高興,畢竟想了十幾年,能得到這份工作,對她來說,的確是來之不易。

為此,他還十分慶幸,妻子能找到失散多年的舅舅,並幫她解決了工作問題。

但隨之江子棟登門的次數增多,許龍心裏的陰影和疑團也越來越大,他和莉莉的關係太曖昧了,兩人說話的眼神和舉止行態,盡管再掩飾,也令做丈夫的他,一眼就能明了。

什麽舅舅,全是蒙外人的一塊遮羞布。

男人的嫉妒心令他萬分的痛苦憤怒,幾次,許龍都想當江子棟的麵,扯掉這“假舅舅”的遮羞布,讓他知羞而退,從此不要再登許家的門。

但害怕失去莉莉的心理,又使他遲遲下不了這個決心,他深知莉莉的秉性,是敢做敢為,我行我紊慣了的,若是為這惹怒了她,她要鬧離婚怎麽辦?

對他而言,什麽都可沒,但唯獨不能沒有莉莉。

這十幾年來,盡管莉莉從未給過他好臉色看,但他認命自責,隻怨自己窩囊無能,沒本事給老婆安排工作,讓她在外受氣受苦。因而,對莉莉的任何挑釁乖戾的行為,都能包容原諒。

但這次,對莉莉的感情不貞,他還能睜一服用一眼,姑息縱容麽?

他心口一陣陣發痛,猛然,他緊握住莉莉的手,喉節緊張得發幹發澀道:“莉莉,莉莉,你……你不會拋棄我和孩子跟別人走吧?”

莉莉一愣,雙頰頓然脹得緋紅,斜瞄了他一眼,嬌嗔道:“看體說到哪兒去了?我莉莉是那種沒心沒肝的人麽?你呀,別疑心生暗鬼,自尋煩惱了。”

許龍膽壯了,又一把擁緊她,急切道:“那麽,莉莉,體……你就別和江子棟來往了,他對你沒安好心,我……我看得一清二楚。”

“你……你看到什麽啦?”莉莉用力掙脫他的懷抱,冷眼瞄了他一眼道:“他隻是我的舅舅,你懂不懂?這關係永遠不會改變的!”

“但這隻是騙人的幌子,莉莉,求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請你別玩這自欺欺人的遊戲好嗎?”許龍痛苦地央求道。

莉莉臉一沉,軟中含硬地威脅道:“那麽,你是不是希望我像尹小枚那樣,去找個表弟呢?”

許龍聽明白了妻子話中的潛台詞,頓然心裏直發怵:尹小枝是他廠裏的廠花,因和一個小她三歲的青工打得火熱,被她丈夫知道,打鬧一頓後,她索性提出離婚,要嫁給那“小表弟”。

無論如何,許龍也不敢步尹小枚丈夫的後塵,弄得妻離子散的地步。

他隻得強忍下達口肮髒氣;心一橫道:“算啦,隻要莉莉還戀著這個家,不和我鬧離婚,管她跟誰好!唉!有什麽法子,吃了烏龜皮——就裝那王八憨算了……”

為了保全家庭,許龍隻得縮進脖子,當啞巴了。

可弟弟許飛卻看不下去,盡管以前,他對嫂子更親昵佩服幾分,但畢竟血濃於水,這會兒,見親哥哥受辱了,他豈能坐視不管?

再說,他心底還有個小九九,他愛小舟,盡管礙於現在的地位身份,他不會去公開追逐她,但也不等於就放棄了追她的希望。

他要通過自身的努力和學習,以改變自己地位身份,到時,他一定要向小舟求愛求婚的。

要是這樣的話,江子棟與嫂子扯不清,不僅丟了哥哥的臉,也給我臉上抹了黑呀,日後,小舟會怎麽看待我?我和她爸,也無顏以嶽婿身份相處啊。

何況,從他內心來講,他對江子棟的所作所為也是很氣憤鄙夷的。

他和小舟,一個未婚,一個未嫁,既使戀愛,又有什麽錯?他江子棟競上門來幹涉勸阻。可自己哩,卻齷齪不堪,利用自己的權勢誘惑覬覦人家有夫之婦。

這,這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許飛憤忿然,不住上前縱恿哥哥,要他拿出丈夫的威嚴和權利來,製止嫂子和江子棟的來往。

但懦弱的哥哥卻苦皺個臉道:“咳,我哪會是瞎子看不到啊。可這男女兩情燒起來,誰能管得住?你嫂子也說了,我要和她鬧,她就學尹小枚的樣。你說,我還能怎麽辦?非得鬧個家破人散嗎?”

一時,許飛也語塞了。

嫂子的脾氣他是知道的,在家就是女皇,從來都是哥哥聽她的命令行事。這會兒,讓哥哥去勸說製止她,豈不是犯上作亂,要鬧家庭政變嗎?再說,讓女皇聽命奴才指揮,這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