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求愛,對陳放而言,是一道最難堪的題,他怕把握不住自己的心,也怕抓不住小帆的心,更怕操之過急的求愛,會把友誼這扇剮剛打開的門又堵上了。

因而,他一直是不聲不響,牢掛在心地默默摯愛著小帆。直到那天在小帆門口,聽到小帆對秋霜說的那番話後,才又感到了希望,重新鼓足了信心和勇氣。

下午,趁著你息的空暇,他來到小帆房間,想邀她一起滑雪,借此向她表白自己的感情。

不想,掀開棉簾,他愣住了:李京兩手攥緊小帆的手腕,而她則脹紅了粉嫩的俏臉,用力掙脫道:“……不,李京,這不行!這絕對不行的!……”

“是你?……”李京見了陳放,不由鬆了手,目光嫉妒而敵意地盯視他,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好不尷尬困窘。

而小帆,見他倒像是遇見救星似地尖聲問道:“陳參謀,你找我有事嗎?”

一副迫不及待要避開李京跟他走的架式。

陳放見此,目光頓時一亮道:“嗯,我想帶你去滑雪,怎樣?有興趣嗎?”

小帆忙點頭道:“有,咱們現在就走吧。”

說完,拔腿就往外走。

見此,陳放驚喜的心裏不由多了幾分對李京的內疚和憐憫。

他抬起頭,衝臉色變得鐵青的李京報歉一笑道:“對不起,那,我們就去了。”

一路上,小帆心緒紊亂地坐在後座上,對脒放的問話,也是嗯啊哈地搪塞應付著。

“小帆,你以前滑過雪嗎?”

“唔,沒有。”

“體喜歡什麽體育項目?”

“藝術體操。”

“噢,你會嗎?”

“不會,僅此欣賞而已。”

“是嘛,這幾乎就是個規律,女人大都喜歡這些優美、富有藝術性的運動,而男人則喜歡激烈的,帶有冒險刺激的運動,像足球、賽馬、拳擊等等,恐怕就是男人的專利品了。小時候,我就是個足球迷,足球踢得特別捧,都被省足球隊看中了,可我爸就是不肯,非逼我讀書不可。咳,要不然,現在興許被國家隊選去,說不定還能將中國的足球踢向世界哩。”陳放不無遺憾地說著,目光避過前麵的反光鏡,看到小帆一幅無精打彩、心不在焉的模樣,心倏然一涼,談興也大減,心裏直琢磨嘀咕著,這小帆是怎麽了?她有什麽心事?

可又不好唐突直問,隻得悶在心裏,默默開著車。

而坐在後座的小帆,完全心係在李京身上:我回絕了他,就夠他傷心難過的,這會兒又獨自與陳參謀外出滑雪玩,不更是讓他難堪痛苦嗎?

自然,憑著女性的敏感,她也感覺到了陳放對自己的愛慕和特別的殷勤,可畢竟心中愛情的位置是太狹小了,留下了李京,就難再容下別的男人。

多少次,看見秋霜那為愛而日漸消瘦,痛苦恍惚的臉,小帆就如坐針氈,好像這一切是她的不是。

多少次,她也下狠心,要將李京徹底從心中抹去,去愛英俊有為的陳放。

然而,敬重等於不了愛情,愛,也是難輕易抹掉的。

小帆不願為了擺脫目前的窘狀,而將無辜的陳放牽扯進來,成為無辜的犧牲品。

這會兒,小帆對自己的貿然舉止很是惶然,她既怕陳放錯領會自己的意思,感情陷得更深,更怕李京因嫉恨惱怒之餘,做出什麽有失理智之事,忙喚住陳放道:“陳參謀,請停停車,我……我想回去了……”

陳放刹住車,扭頭關切問道:“小帆,你怎麽啦?是哪兒不舒服嗎?”

小帆含混地支吾道:“是,是有點不舒服,陳參謀,真抱歉,今天我就不去滑雪了。”

陳放見她愁眉苦臉的,當她是暈車反應,忙下駕駛室,幫她拉開車門,上前攙扶她道:“你怕又是暈車了吧,下來走走,透透草原的新鮮空氣,你就會好受些。”

說不慣謊的小帆,見此,不由滿臉緋紅,避開了他真摯關切的目光,心虛地低下了頭。

而陳放見她如此羞答答,不由怦然心動,鼓足勇氣,試探道:“小帆,你喜歡我們天山的雪蓮嗎?”

小帆一時沒理解到這話的其他吉意,頷首道:唔,我很喜歡。

陳放聽了,雙目發亮,激動道:“那你會不會像花一樣,甘願當一名軍人的妻子?”

小帆愣住了,這才明白了他前一句話的含意,他,是將我與《冰山雪蓮》的女主角對號入座了。咳,我怎麽才能向他解釋得清,又不傷害他的自尊心呢?

小帆好不為難,小心斟酌著字眼道:“陳參謀,電影和現實畢竟是兩回事,冬花也是中國女性的理想化身,我能演她,但未必就能成為她呀……”

陳放馬上意識到什麽,臉色刹白道:“小帆,我看得出,李京很愛你,對不對?”

小帆點點頭道:“是的。”

“那麽你呢?愛不愛他?”陳放緊張地屏聲斂息地盯視她道。

小帆見此,不好再掩飾下去,誠實地點頭道:“是的,我也愛他。”

陳放大為震驚,嘴唇哆嗦道:“那……那你為什麽要拒絕他?”

小帆痛苦地坦誠相告道:“因為秋霜已深深地愛上了他,我不忍心奪她所愛。尤其是現在,她是這麽的可憐不幸,我怎能再雪上加霜,把她最後一絲的希望都掐滅掉呀。不!不!我不能!不!不!我絕不能這樣做!”

小帆不停地搖頭,想以此來擺脫感情上的困擾和折磨。

陳放見此,一目了然,心裏痛苦地抽搐了好一陣,終於,他克製住了自己的情感,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我明白了……”

正說著,後麵一輛吉普車在他倆麵前嘎然而止,李京走下,望著他倆,酸溜溜地道:“你們不是滑雪嗎?怎麽愣站在馬路上聊大天?”

陳放得知小帆的心事,已無意再當多餘的第三者,橫插在她和李京之間。他知趣地衝李京一點頭道:“沒什麽,小帆暈車,我陪她下來透透新鮮空氣。好,既然你來了,那我先回去了。”

他說著,爬上汽車駕駛室,忍痛含笑地衝小帆頷首道:“小帆,對不起,我有事先走了,等會兒,你坐李京的車回去吧。”

說完,開著汽車而去了。

這邊,小帆目送著他疾駛而去,心裏好一陣惆悵內疚,她,的確是傷害了一個天下最好的男人的心。

李京走上前,有意地擋住她的視線,雙目逼視她道:“小帆,你躲不掉我,更回避不了我對你的愛!”

“不!我不愛你,我根本就不愛你!”小帆激烈地反駁道。

李京卻一語擊中道:“不!你早就愛上我了,從我倆第一次合演小品《偶然相遇》時,我就從你的眼神表情中,體會到了你的愛意。小帆,別再欺騙我,也別再折磨壓抑自己的情感了。你根本就不愛陳放,為什麽要拿他當擋箭牌,抵擋我對你的愛?告訴你,這一切都是沒用的。真正的愛,是烈火,是洪水,是任何障礙也抵擋不了的!”

小帆垂下眼瞼,苦苦掙紮道:“不,李京,你不要再這樣逼我,否則,我答應了你,但良心上,一輩子也不得安寧的。”

李京固執地反問道:“那你見我和一個不愛的人生活在一起,良心就能安寧嗎?”

“不,不,我不願將自己的幸福建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無論如何,我都不能這樣對待秋霜。”

李京懊喪地揮手道:“秋霜,秋霜,我們什麽時候才能走出秋霜的陰影?難道,為了她一個人的愛,就可以犧牲掉我們兩個人的愛嗎?”

小帆痛苦地望著遠方的皚皚雪山,喃喃道:“可我們也不能隻顧自己的愛,而眼睜睜地看著秋霜步她媽媽的後塵哪?的確,就像愛德門說的,愛,如果為利己而愛,這個愛就不是真愛,而是一種欲了!李京,我們是不可以把愛變成強烈的占有欲的。”

“占有欲?哈哈,我對你的愛,是強烈的占有欲?”李京一陣冷笑後,心裏滿是淒愴的悲哀和絕望,頹唐地斜依在吉普車窗邊,微閉上眼,上下牙齶咬得悸動不止。一行清淚,滲過他的睫毛,蠕蠕而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