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
第二十一章2
陳放為她請來師部最棒的軍醫,他給秋霜檢查一下病情後,搖搖頭道:“唉,她患的是心病,我也無能為力呀。”
“心病?”陳放一聽,恍然大悟,不由痛苦地瞥了一眼旁邊的小帆,話中有話地道:“難道她的心病就沒人可治了麽?”
軍醫邊收拾醫療器械,邊道:“心病還需心藥醫,解鈴要找係鈴人嘛。”
而後,將陳放、小帆叫至屋外,臉色嚴峻地交待道:“陳參謀,她這病是情感遭受打擊所致,屬精神鬱悒壓迫症。你們要特別當心,別讓她再受什麽刺激,不然,就有可能導致精神分裂症,那麽,她一輩子可就毀了。”
小帆聽了,不由嚇得心著實哆嗦了一下:精神分裂症!天!秋霜媽媽就是得精神分裂症,至今還住在神經病醫院裏,難道秋霜也要步她媽媽的後塵,把自己的美好青春和人生,都葬送在那可怕的瘋子世界裏嗎?
不!不能!我們決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秋霜走向這一步!
小帆心裏苦苦呼號道。
她完全清楚,秋霜的心病,就是前天看見李京強吻我時落下的。
可自己,該怎麽向她解釋這一切,若她得知李京隻是同情而不是愛她的話,她不是更痛苦絕望嗎?
可不告訴她這一切,也不行,她會恨李京的見異思遷,更會恨我奪人所愛。
幾日來,小帆一直在這矛盾中猶豫徘徊,不知該怎麽向秋霜講清這些好。
這會兒,聽了軍醫的話,她不敢再猶豫了。心痛還需心藥醫,這心藥,就隻得是自己向秋霜表明,她不愛李京,她也絕不會從秋霜手裏奪走李京。
盡管,這件事對她的感情來說,也是一種摧殘和犧牲。
她愛李京,從前天聽完他的表白後,不僅原諒理解了他,而且心裏比以前還愛他。
如果說,以前她是作為情竇初開的少女,追逐著虛幻飄渺、如花似錦的愛情夢境,她隻是將李京當偶像一般來崇拜愛慕;那麽現在她就是成熟的女人,追求的是兩情相悅,忠貞不二的愛情,她是將李京當一個真真切切、實實在在的男人來品味欣賞。
自然,這種愛雖缺乏先前的浪漫狂熱,但卻更深刻更牢固了。
為此,她常想,如她的對手不是秋霜,而是小舟的話,她會毫不猶豫,也毫不客氣地將李京奪過來。
可現在,她的對手,是這樣的羸弱,這樣的可憐,又這樣的不堪一擊,她還怎能下得狠心,去搶奪她的所愛,愣生生置她於死地而不顧哩?
不!不能!我決不能如此自私殘酷了李京的愛,也絕得不刊幸福的。
因為,愛情越深,越純潔、越高尚現實越關懷。
不然,我即使得到那麽對人和周圍的我,我絕不能眼看秋霜的慘狀而不管的。
那麽,擺在我麵前的,也唯有這條路了。
小帆,此時就像獻身托付給基督的聖教徒,懷著完全無怨無悔,犧牲一切的精神走回房裏。
小帆坐在秋霜的床頭邊,輕輕抓起她酃蒼白冰涼的小手,俯視她那木然癡滯的臉龐,違心地表白道:“秋霜,請相信我,我不愛李京,我從來就沒愛過李京,你放心,我不會奪走你的李京。”
秋霜聽了這話,呆望著天花板的眼珠這才動了動,慢慢移到了小帆臉上,嘴唇激烈抖顫著,聲音微弱地道:“你……你別說了,李……李京都告訴我了,是……是我不配,是,是我自不量力……”
她斷斷續續說著,兩行清淚不時湧出,大顆大顆地滴落在紅花枕巾上。
小帆心疼地攥緊了她的手:“不,秋霜,別灰心,也別難過,體會得到他的愛。”
誰知,這話正刺中秋霜的心病,她的眼淚更像是決堤的壩水,湧流不止:“不!不!我……我已是楊白勞的孫女了,更沒資格……也……也更不配去愛他了……”
秋霜話沒說完,失聲痛哭了起來。
小帆慌了,也百思不解:“楊白勞的孫女?這話是什麽意思?”
起初,秋霜執意不肯說,後在小帆左勸右哄的關切中,終被她的一片誠意所感動,這才將奶奶的事告訴小帆,最後,不無傷心地抽泣道:“我怎麽辦?怎麽辦啊?奶奶都七、八十歲的人了,還得像楊白勞一樣,離家四處躲債,過著惶惶不可終日的生括,我……我怎麽忍心得下呀?……”
說著,不由兩手揪扯住自己的頭發,撕心裂肺地嚷啕大哭了起來。
見此慘狀,小帆也忍不住陪著落了一回淚。
十萬多元的巨款,別說對他們這些靠家庭資助的學生來說,是筆天文數字,就是對靠工薪過活的公民來說,也是個負重不起的數字啊!勒緊褲帶不吃不喝,也得十年才能還清這筆帳。她奶奶又怎能受得起這長久的寄人籬下的躲債生活呢?
小帆好生同情,可也束手無策,傾盡自己的腰包,也不過就五百來元錢,杯水車薪,根本無濟於事。
突然,她想起龔導演說的,《冰山雪蓮》就快拍完了,小帆是頭號女主角,給的片酬最高,大概能領到兩千五百元片酬。
對,何嚐不把這事告訴劇組裏的人,大夥都把這片酬借給秋霜,多少也能先解解她家的燃眉之急呀。
想到這兒,小帆輕輕撫摸著秋霜抽搐顫抖的雙肩,安慰道:“秋霜,你先別急,我們一定會替你想辦法的。”
說完,她起身掀開棉簾,正欲外走,不想,與陳放撞個滿懷。
陳放一臉尷尬之色,吭哧解釋遵:“噢,對不起,我……我是不放心秋霜,來……來看看她。”
小帆因心裏有事,也沒注意到他那不自然的表情,對他“噢”了聲:“那你進去看看吧。”
說著,便徑自匆匆而去了。
當天,全攝製組的人都知道了秋霜家的事,龔導演還特意讓製片人將片酬提前幾天發給大家。
當即,小帆、李京都全部捐出了自己的片酬,其他同誌也你幾百,他一千地捐了一萬多塊,陳放也拿出自己三千五百元的積蓄,加上秋霜、龔導的片酬,也有近萬元。
當龔導演捧著這厚厚一迭鈔票去看秋霜時,她除了拿自己一千元的片酬外,其他的錢執意不肯收,哭泣道:“我……我不想欠下太多的情了,你們都是養家糊口的,掙這些錢也不容易。還是我自己想法子掙錢還吧。”
後經龔導演左說右勸,秋霜才收下這筆錢,但要以借的方式,並給每人都寫了一張借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