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神劍俠女》開機拍片的第一天,為以示能開門紅.諸事順利。尤坤和製片主任協商,決定在賓館包了一舞場,讓劇組演員和賓館工作人員聯誼跳舞。

舞會的皇後當推江小舟,這晚,她打份得格外性感迷人。

一條低胸的黑金絲絨晚禮服,將她大半酥胸和頸脖手臂都**在外,在那黑黝黝閃光的絲絨映村下,顯得分外的嫩白誘人。脖上鍍銀鑲假鑽的項鏈熠熠生輝,使她嬌媚裏平添幾分雍容華貴。

她俏麗的臉上也化了一個濃豔奪目的晚妝。

雙頰用粉餅撲得麵白腮紅,描得又細又彎的黑眉下,塗著濃濃黑青的眼影,使得眼窩有了深陷增大之感,繪原本就嫵媚動人的孔雀眼又增添上一層勾魂的誘惑力。

她濃密的跟睫毛,也用睫毛鉗精心地卷壓過,齊刷刷一律朝上翻翹著,好似洋娃娃的眼睛一般,煞是可愛迷人。

嘴唇,也用唇線畫大了嘴的輪廓,猩紅的珠光唇膏塗抹在上,顯得豔麗而性感。

這是一張集女人千般風情、萬般嬌豔的臉,也是一張晃男人心、勾男人魂的狐媚妖嬈的臉。

她一到場,即刻像一塊巨大磁鐵,將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女人的嫉妒,男人的垂饞,無不令小舟感到開心和鄙夷。

她真像一個高傲驕矜的皇後一樣,在盡心奉承她的男人伴舞下,展現著她柔美的身段和翩翩舞姿。

輪到和尤坤跳舞了,她輕踩著一雙4寸高跟的尖頭白皮鞋,得意含笑地盯視他道:“我比你高。”

尤坤也目視著她的眼:“放心,我很快會把你削到比我矮的高度。”

小舟不由心一動,秋波飛閃道:“用什麽手段?”

他目光逼視道:“用我男人的力量征服你。”

小舟望望他黑瘦的絡腮胡臉,哂笑道:“哼,從小到今,我還沒被男人征服過。”

尤坤被笑惱了,雙目似鐵鍬,深深鏟入到小舟的心靈,自信地道:“等著吧,驕傲任性的公主,我將會是第一個征服你的人。”

小舟驕傲地一笑:“不,或許該征服的是你。”

尤坤無聲地笑了,小舟這話就像注入一針興奮劑,令他興奮不已:要征服我?影圈沙場征戰十幾年,美女豔星接觸多少,誰能把我征服過!就你,一個還在校的毛丫頭,就敢口吐狂言征服我?可見,胃口野心還不小咧!

尤坤像是頭一次遇見敢於交戰的敵手,身上充滿了亢奮昂揚的鬥誌:你這傲慢刁野的小公主,我一定會讓你拜倒在我尤坤腳下的。

尤坤當了十多年導演,因拍片而結識的女演員,也不下數百位。不管年輕貌美的,還是老牌明星,無不對他敬慕客氣三分。哪個像這小舟一樣,全然沒將他這個導演放在眼裏,相反,倒把他也視為劇組那些圍著她轉的男人一樣看待,對他是指東劃西,全當小菜一碟。

這個被男人捧慣壞了的女人!

尤坤憤憤想著,一心想找她的茬,治治她身上的張狂勁。也讓她知曉,我尤某人可不是她召之即來,揮之可去的愛奴。我要讓她知道,我是主宰一切的導演,她得馴從聽命於我。

於是,拍片中,他對小舟的表演格外苛刻挑剔,一有辮子,他就緊抓住不放,大使特使他的導演威風。

小舟是何等傲慢任性的女子,平日裏又受慣了男人們捧的,如何受得了尤坤這般指責和刁難,心裏非但沒被他的導演威風壓倒、害怕了。

相反,憤怒之餘,她也伺機尋找起報複尤坤的機會,以發泄心頭積堵的怨氣和恨意。

小辮誰人身上沒有,小舟一眼就發現了尤坤工作上的失誤。

按一般規律,導演拍戲時,應在鏡頭前打一小板標明鏡頭號碼,以便後期製作時,尋找鏡頭剪接方便。

小舟在學校參觀拍片時,聽導演講到了這點。

這會兒,她抓住了尤坤失誤的把柄,當著眾人責問道:“尤導,你怎麽在鏡頭前不打板?這是違反創作規程的!”

聽了這話,尤坤的臉一下漲得紫紅,畢露凸起的青筋,像一條條蚯蚓爬滿他的脖子額頭。

太不像話了,一個無名之輩的小演員,竟敢當眾令他難堪!

他氣得雙目噴火,惡狠狠地對小舟道:“打不打板與你有什麽關係?你演你的戲,我這導演拍戲從來不打板的。”

小舟見他氣成這樣,心裏好不暢快,反唇回擊道:“說句笑話啊,這戲拍到一半,萬一你死了怎麽辦?”

尤坤陰沉下臉,惡聲惡氣道:“你別這樣講,中國像你這樣的女演員,哪個旮旯一掃,都能掃出幾土簸箕。體要是死了,這戲也照樣能拍下去。”

說完,揮手大聲喊道:“停機!今天的戲拍到這兒,回去!”

眾人見導演發怒了,也不便多言,紛紛收拾場地的道具器件,做收工後的工作。

尤坤一反平日的慣例,連當天的總結和明天的工作安排都沒講,夾起分鏡頭劇本,便氣呼呼地走了。

“小舟,你太過分了,怎麽能這樣對待尤導演哩?”賈之華走過來,責備道。小舟眼白一翻,不服氣道:“他能挑我的毛病,我昨就不能指出他的錯誤?”

“咳,你呀,連這點規矩都不懂,隻有導演罵演員的不是,哪有演員去挑導演的刺?”

“嗬,這是誰家定的規矩,隻許導演放火,不許演員點燈啊?”小舟咄咄逼人道。

賈之華剜了小舟一眼,撇撇嘴道:“想和導演平起平坐?那你也得是頭牌紅影星,才有道資格和權利。不然,憑你這初出茅廬的小演員,還想和他抬杠鬥勁,隻有卷鋪蓋滾蛋的份了。”

“為什麽?他尤坤就能不講道理,一手遮天了麽?”

“是的,在這裏,他的話就是王法,用誰開除誰,全憑他的興趣了。我勸你,要想拍片,在劇組呆下去,你就得裝龜孫子,多受點氣,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等你這媳婦哪天熬成了婆,成了大明星了,盡可擺款摔臉也無妨,現在可隻能是染坊裏的衣服——由人擺布了。”

賈之華的一席話,不由令小舟心虛惶然了幾分,剛才報複的快感,全讓他的一番警告責怪給嚇光了。頓然,像遭霜打一般,蔫不嘰嘰地低頭走了。

雖說小舟驕傲任性,是個得理不讓人的厲害主,可遇上掌管了自己生死薄的“導演閻王”,不得不聽從賈之華的勸,先做聽話的龜孫子再說,待日後星運走紅,再擺大腕的脾氣也不遲。

自此,她在尤坤麵前,再不敢隨便使小性子捉弄他,倒是變得恭順聽話得多。

尤坤哩,對小舟的倏然變化,非但沒品嚐到一個征服者的快樂,相反,倒品覺出深深的失落和無奈的苦澀味。

自己不是以一個男人的魅力征服她,讓她崇拜愛慕自己,而是以一個導演的權力製服了她,使她拘謹懼怕自己。這,恰倍是他現在所忌諱、不願得到的。

在拍片的日益接觸和鬥嘴中,不知不覺,尤坤深深被小舟所吸引所征服。

她的任性和率真、刁野和活潑,傲慢和聰穎,是那麽融洽於她一身,乃至,你喜愛了她的率真、活潑、聰穎後,又不得不忍受她任性、刁野、傲慢的虐待和折磨。

可這會兒,當她把一切缺點都收斂了起來,尤坤又感到很不是滋味,就像一棵紅辣椒,沒有了辣味,也就失去了它本身誘人的特色。

小舟亦如此,也許,她能這麽吸引打動自己的心,就是這任性、刁野、傲慢的“辣”昧。而現在她失去了這特色,與其他女人又有什麽兩樣呢?

他的妻子,就是個貌美心善、溫柔馴服的女人,在單位是個好部下,好同事,在家裏,是個好妻子好母親。她除了勤勉工作外,就是相夫教子,以自己贏弱的肩臂去承受家庭的全部重負,全力支持丈夫在外於男人的大事業。

這是個典型的東方式的賢妻良母。可就像一位哲人說的:古人把好女人歸結為有溫柔的性格。現代人看來未必如此。如果一個女子一味溫柔,處處被動,男人就會感到膩味,適當的挑逗與適度的大膽,才會令男人如癡入迷。

的確,妻子的一味溫柔馴從,就像一盤久吃的甜食,讓他感到膩味厭甜,他渴望品嚐酸辣,更渴望有刺激性的辛辣來滿足他的**。

而刁野、任性、傲慢的小舟,則具備了挑逗、迷惑男人的所有“酸辣味”,令尤坤心動垂饞不已。

可他又礙於導演的臉麵和男性的尊嚴,不屑於其他男人一樣,眾星捧月似的圍著小舟的身影轉。

更不屑像吧兒狗似地,處處搖頭擺尾地獻媚奉承她。

他曾目視她漂亮的臉,刻薄貶損道:“你要知道,世界上最耀亮、最脆弱的東西有兩種:一種是女人美麗的臉,另一種是陶器。你若自恃美麗就可以征服男人,征服世界,你就可悲了。因為,女人的美麗像花,像陶器一樣,是易謝易碎的。”

狡猾的小舟早從尤坤的跟神裏看出他對自己的迷戀渴望,不禁又恢複了平日裏的天性,非但不傷心,還連連點頭道:“是嘛,尤導,我非常感謝你的提醒。看來,我得加快加大我美麗的使用頻率了,這樣才不會遺憾後悔啊。”

一番話,倒把尤坤給噎住了。他不由搖搖頭,指責道:“你呀,大概是我見到的女人中最沒品行的。”

“對,女人越是有品行,越是無可責難,男人就越喜歡找她的過錯。這是老巴爾紮殼的話,我得將它當座右銘,永遠不要做有品行的女人。”小舟眼波一閃道。

尤坤無奈道:“你這種女人呀,知錯不改,還拉名人的虎皮當大旗,炫耀自己的錯,真是不可救藥了。”

“不,女人們是絕對不會有錯的,即使有錯,聰明的男人也不要說出來,最好把它攬在自己的身上。我的尤導,這可是泰戈爾說的呀。”小舟得意地一笑道。

尤坤算是真服了:“看來,你都給你的行為找到了理論依據了。”

小舟好不洋洋自得道:“當然啦,沒有大師們的諄諄教悔,我怎能打得贏和你們男人的這場戰爭?”

尤坤聽了,心裏是又好氣又好笑,這個鬼精靈,可不能小看她,她真是個令男人頭痛又刺激,可氣又可愛的尤物。

尤坤想抵製她的誘惑,可小舟身上的一切:率真而刁野、活潑又任性,傲慢且聰穎,都像一個巨大的磁場,強烈吸引住了尤坤,以致使他也陷入了從洪荒開始就有的男人和女人的戰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