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出乎意料
八.出乎意料
誰也沒有察覺時間的流動，一恍之間，日已西斜，殘陽如血。
塑料袋空了幾個，垃圾已處理掉了。還剩兩個並不滿的帶子。
說起吃的話......我可是真沒碰多少。所以......她為什麽能保持這個身材......實在是匪夷所思。
也好。吃貨屬性也挺可愛的......
“不早了，回去嗎？”我望見窗外之景已然是夕陽在山，人影散亂，故而如此問風瀾。
她點了點頭。
於是我站起，提上兩個塑料袋......兩個沒裝滿的帶子都好重。
我們一起走下散漫斜暉的樓梯，漫步走出這久無人用的教學樓，走出那一刻，柔光與風一同襲來，勾起人心中的暖意。
霎時，我與她似乎是下課後在教室一同聊天，而後離校很晚的學生情侶。也就是這時，似是時光回溯一般，眼前、身邊的景象都觸及到了我靈魂深處埋藏許久的柔軟，此刻感受，難以言喻。
學校的寧靜似乎隻是因為其他學生已然歸家，而非此地已荒。
或許是太過於投入情感，我竟似聽見了這學校昔日學生們的喧鬧擾攘。
......不，我真的聽見了喧鬧聲。
“什麽情況？”我自言自語中，看見校門處聚集了一群人。
那似乎是......是開集會的小混混們？怎麽會遇到這種事。或許這地方因為荒廢日久，所以成了這些人的“基地”？
老實說，我從未見過這種陣勢。關鍵是，我基本上是要和他們幹一架才能走了？畢竟風瀾在身邊，誰知道他們會想做什麽。
到這個時候，腿不打顫是假的。那一個個人臉上戾氣頗重，以及姿態的閑散粗鄙，怎麽都不會是善人吧？
難道還能是一群在校學生因為考試考砸了所以去喝酒喝醉了來這地方聊人生與理想，談論生存與毀滅？
心裏不斷打著鼓，忌憚著可能將發生的事。大致數了一下，應該有二十幾個人，有的人還帶著鈍器——幸好隻是鈍器。
雖然高中畢業那幾個月放假跟隔壁王師傅學了學太極拳，但一，我沒實戰過，二，我是個半吊子，三，半吊子能用這套拳和人打架？四，我不會打架！
一時間萬千思緒縈繞腦中，不知如何是好。
不不......我或許得了被害妄想症。那麽老套狗血的情節怎麽可能發生呢。難不成他們還能像幾十年前的偶像劇裏那樣，跑來牽製住我，然後再圍住風瀾，說什麽：“小妞來跟我們樂嗬樂嗬”？
不可能的。
我們越來越接近，我的心就越是像懸在半空。不過他們始終沒有動作，我也漸漸放鬆這緊繃的神經。
忽然。他們中幾個人把校門堵住了。
同時，他們其他人分成了兩組向我們圍將過來。
“喲。”其中一人開口了。“這位小姐，挺漂亮的啊。來和我們一起玩玩怎麽樣？”
我操。
也許便是如此。有些事情當你相信它可能會發生的時候，它就絕不可能不會發生......
“怎麽？想無視我的存在嗎？”我雖害怕，但這種時候怎麽可能沉默？
“哦？這裏原來還有個傻帽！你存在，又怎麽樣？”他的言語中透露著無比的輕蔑。
“因為我在，所以你們別想動她。”
事況已經向狗血劇發展了。但現在不是在意這種事的時候，還是應該考慮怎樣逃走。
他們已將我們團團圍住，我自己逃出去都困難。沒有突破點，而他們正慢慢縮小包圍圈，欲將我們隔開。
......再不動手更待何時？但，我真的有那個本事麽？
不再猶豫，我搜索著回憶中曾學到的一招一式。即刻擺開架勢，將靠近的人擊退。
感覺不對。當時學的時候，老王讓我隨便攻過去，我記得我的每一下攻擊都是被柔勁卸去，然後我甚至被自己的力擊倒。而我似乎把這柔拳打成了剛拳。
學藝不精害死人。
“要動手是吧？那就怪不得我們了！”那說話者一聲令下，除了堵住門的，其他人都衝了過來，氣勢洶洶。
我當然知道他們的攻擊都隻用蠻力，無甚技巧，但我卻實在沒本事破招卸勁。
一拳擊來，我隻有躲閃，而後反擊。而幾人拿出鈍器向我揮擊，我更是無力借其力以攻其人，幸好躲閃開了，給予其中一人一拳後，又有人攻來。
防下攻來的，剛才未被擊倒的又攻來。
十幾個人圍攻著我，若不是他們毫無配合與戰術可言，估計我已經被打倒幾次了。
雖然憑借著一些技巧，我毫發無傷。不過體力的流失實在太快，本來我就不擅長體育之類。
情勢危急，自身難保。
在這種情況下我還能保證毫發無傷，如果我在小說中肯定是男主角吧。......隻有十幾個人圍攻我？那剩下的呢？
回頭望去，他們已圍住了風瀾。
我握緊雙拳，突破這些人的圍攻。就將要到風瀾那邊時，我的身後有人拉住了我，並把我摔倒在地上。
完了。這下，我是保不住自己，更保不住風瀾了。
我輕聲一歎，受著拳打腳踢。
已經無力回天了麽。
“喝！”我本以為接下來會聽見的是風瀾的尖叫，誰知她發出的聲音是......發力的喝叫。
圍住她的人頓時散開，倒向兩邊。
圍毆我的人見狀，立刻重整隊形，向她攻擊。
她展開了架勢，雙手交錯於胸前，似是輕柔無力，但卻有一道莫名的氣場從她身上漫開，這天地合一的感覺......我剛才的打架方式簡直像是小兒的打鬧，而此些人的攻擊與她相較也簡直如同燭火與日曜。
每個人的攻擊都被她一一化解，隻一轉身，她又將化去的力擊於另一人身上。隻見她腳下步法神妙，穿梭於人群之中，一動一靜，曼妙如舞。這些小混混如此費力的攻擊，卻皆被化而攻其身，他們再大幅度、再大力的進攻，總會被風瀾手臂乃至手腕畫出的圈擋下，而後被擊退。
混混們似乎已是體力不支，但風瀾卻仍是遊刃有餘。
她忽然變換動作，架勢一轉，問道：“你們悔改麽？”
混混頭緊緊咬牙，舉起右拳，“開什麽玩笑！”說罷，所有人又要攻向風瀾，隻見風瀾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嬌小的身體開始活動。
兔起鶻落之間，圍住她的人皆被擊倒，有的人甚至飛出了幾米遠。
剛柔並濟，好功夫！
我看傻了眼，倒在地上甚至忘了站起來。原來......那天在運動場，不止會長一人動了手麽......
等等！這不應該是個溫馨美好的愛情故事嗎？為什麽突然就變成“我的武術家女友”了？
我理了理思緒，站起來拍去衣褲上的塵土。看來不光要去問林滄那首詩，還得請教一下太極拳了——他應該會吧。
“對不起啊。”我走向風瀾。
“不用道歉啦。洛雨也很努力不是嗎？而且現在我們什麽事都沒有啊。”風瀾甜美的一笑，讓我甚至忘記了身上的傷痛。
“這種......無力的感覺。我無法保護你......如果你今天真的有什麽意外......”
“好啦！笨蛋，我現在好得很呢！”她拉起我的手，“走吧，走吧，回去了。別再哭喪著臉啦，不然我脫衣服喊人來抓流氓咯！”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走吧走吧，我可不想被抓走。”
雖是這樣，但我還是歎了口氣。
“誒，洛雨，那麽內疚啊？”風瀾疑惑地問，“那，晚上也陪我出來，就算補償我，好不好？”
我微笑著點頭，但心中仍是糾結不清。
我們提著剛才放下的塑料袋，迎著血色霞光走出了頹圮的校牆與鏽跡斑駁的校門，身後哀嚎陣陣。
即使我與她一同無盡的虛空中可以相伴，可以依靠。但我卻無法替她抵擋湧來的黑暗之潮。想要竭盡全力去守護，卻終究是無能為力。
連保護她的人身安全我都做不到，對於其他的事我就更是擔心。
但是，擔心沒有任何作用。我想我是時候使我自己改變了，一直廢材下去，怕是人神共憤呢......嗬嗬。
“欲看見希望的光芒，坐以待斃無濟於事，唯有讓自己更強大。”誰曾如此說過，我已記不明晰，但似乎確是事實。
我遙望著漸漸落下的殘陽，一陣風塵吹過，漫漶了我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