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乞巧

第二章 乞巧

朱玉英跑到她娘懷裏,揉了半天,“袁容那小子欺負我,母妃您快將他趕出王府吧!”

徐雲華摟住朱玉英,慈藹的笑了,“袁容能欺負到你?你不欺負他就不錯了。”

朱玉英從她母親懷裏掙脫出來,急的又跺了跺腳,“母妃!您怎麽也不相信我?”

徐雲華見女兒跳腳,掩著帕子笑了,“好了好了,我信還不行嗎?他欺負你了,他欺負你了。”

“那您把他趕出王府去。”朱玉英撅著嘴撒嬌。

徐雲華揉了揉注意的臉蛋,輕聲說道,“哪裏有這麽便宜的事,人家是你父王挑進來的人,靠山是你父王,欺負你也就欺負你了,你想趕走就能趕走?”

我本來看著這母慈子孝的一幕,還覺得心曠神怡,聽到這裏突然覺得越來越變味兒了,徐雲華說這番話從頭到尾都沒有瞅我一眼,但是一句句的分明都是在指著我說的啊!我尷尬萬分,這位王妃一直把我當做假想敵,現在隻怕我已經是她的真敵人了,惹不起躲得起,我還是趕緊離開微妙,我福了福身子,“王妃娘娘與郡主賞花吧,赫連想起屋裏還有些事先回了。”

徐雲華這才扭過頭看了看我,依舊是和藹的笑容,“我怕先生勞累著,已經把玉英玉賢的課都取消了,先生怎麽還有事要做?難不成是丫頭懶惰,先生日常還要親自料理?這樣的丫頭可慣不得,你告訴我,我管保幫你教訓好。”

我連忙回道,“不是不是,王妃誤會了,隻是赫連自己繡了一副活計,久未做出來,天兒熱,放得久了浸上汗漬就白費了。”

徐雲華麵不改色,“那你快些回去做了活計才是,耽擱久了,什麽可都要變上兩變。”

我忍氣吞聲,不再多言,點點頭便回去了。王府誠然不是我能躋身的地方,現在朱棣不過是表現出一點意思來,徐雲華就已經開始百般的瞧我不順眼。好在我也不當真,並不計較,假若我是真的一心想給朱棣當小老婆,還不得氣死。

隻不知越龍城此時已經到了何處。我寄出去好幾封信,都是到沿途的驛站,隻是一封回信也沒有收到。傍晚時分,朱玉英居然又找到我這裏來,我很奇怪,這孩子白天才見識到她母親對我冷嘲熱諷,她這個年紀,應該也是瞧得出眼色來了,怎麽會還來找我?

朱玉英笑嘻嘻的走進來,見到我就親熱的握住了我的手,“先生,您最近還彈琴不彈了?”

我見她問的蹊蹺,也不敢隨意回答,“怎麽了,你們姐妹最近不來了,我也不過是有時候手癢彈彈罷了。”

“我聽三保說,您時常女扮男裝隨父王出王府啊,下次父王再帶您出去的時候,能不能也帶上我啊?”朱玉英滿臉期許的看著我。

我在心裏把馬三保也詛咒了一下,怎麽能告訴朱玉英這些,這不是又給我找了許多麻煩嗎?“咳咳,我跟隨王爺出去,一般都是有事要辦,也不是出去玩兒……”

“那就是真的啦!我隻要能出去就行啦,天天在家裏真的悶死啦!最近父王忙得很,也不帶我們姐兒們狩獵去了,您看看,我渾身都快長黴了。”

朱玉英乃是個活潑的性子,天天關在王府對她來說,確實是一種煎熬。隻是她說的對,朱棣最近確實是忙碌,我也已經許久不見他,哪裏談得上帶我出去玩?“這樣好不好,隻要王爺有此心,我一定舉薦郡主。”

朱玉英聽了我這話,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人家都說撿日不如撞日,朱玉英撞到這句話上頭去了。第二天便是七夕乞巧節,每年這個時候城中都熱鬧非凡,這一天,家家戶戶種生求子,為牛慶生,曬書曬衣,家裏若是有女孩子就會用鳳仙花把指甲染得紅紅的,婦女們也要洗發,再結伴去拜“七娘媽”。

北平第一綢莊荷風樓更是年年舉辦乞巧大賽,全城的女孩子都可以參加,比賽項目有穿針乞巧,喜蛛應巧,投針驗巧,摘得桂冠的女孩子會被封為今年的巧娘,來年一整年都可以得到荷風樓奉送的最好的綢緞做衣裳穿。接下來便是拜織女,拜魁星,吃巧果。

朱棣跟我說,八月便要出征,繳清元軍最後一支強大的隊伍,那支隊伍乃是王保保的兒子帶領的,當年朱元璋伐元,王保保可以說是他唯一一個沒有征服的人,王保保的隊伍便是他唯一一個沒有征服的隊伍。如今這支隊伍傳到了子代,朱元璋當然也要派出自己的兒子去打他們。這一出征,一年半載恐怕都是回不來的。所以乞巧節帶我出去看看熱鬧。

我立刻做個順水人情,問能不能帶上朱玉英,朱棣愣了一下,“英兒?”

“是啊,郡主也大了,想出去的很呢。”

朱棣猶豫了一下,還是賣了我一個人情。我高高興興的將朱玉英喊來,跟她說晚上帶她一起出去看人家拜織女娘娘。朱玉英高興地快飛起來了,立刻從袁容那裏尋來男裝,打扮成一個俊秀的小廝,傍晚,三保過來接我們,與朱棣一同在門外等我們的還有袁容。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朱玉英將來的夫君,生的唇紅齒白,麵容俊秀,與朱玉英站到一起,倒是真的登對。朱玉英見到他,氣不打一處來,“叫你帶我出去,你總是推三阻四,如今父王帶我出來,你又跟過來做什麽?你不總是說你帶我出去父王會責怪與你嗎?如今你看怎麽樣?”

朱玉英說著,便挽起朱棣的手臂,將頭也靠在朱棣的肩上,親近極了。袁容不敢說話,隻是訕訕的笑著,朱棣伸手在朱玉英頭上敲了一下,“袁容被你欺負的像個避貓鼠兒。”朱玉英撇嘴笑了,當下與袁容和好。

我們這一路並未騎馬也沒坐車,步行到荷風樓,荷風樓裏有全國最好的繡娘,蜀繡蘇繡樣樣精絕,生意都坐到了京師,每年還要給皇宮奉進貢緞,所以排場很大,今晚更是不得了。三層的樓宇飛簷上全部掛著琉璃燈,簷下還有五顏六色的彩緞帶子,帶子上又用上好的絲綢扭成一朵朵小花,端的是流光溢彩!

所有想參加比賽的姑娘都到門口領一支簽,方能進去。我自然是沒有什麽本事敢參加這樣的比賽,朱玉英本來躍躍欲試,一聽說還要現場刺繡一個小件兒,立刻也蔫吧下來了。

荷風樓裏有全國最好的繡娘,蜀繡蘇繡樣樣精絕,生意都坐到了京師,每年還要給皇宮奉進貢緞,所以排場很大,今晚更是不得了。三層的樓宇飛簷上全部掛著琉璃燈,簷下還有五顏六色的彩緞帶子,帶子上又用上好的絲綢扭成一朵朵小花,端的是流光溢彩!

所有想參加比賽的姑娘都到門口領一支簽,方能進去。我自然是沒有什麽本事敢參加這樣的比賽,朱玉英本來躍躍欲試,一聽說還要現場刺繡一個小件兒,立刻也蔫吧下來了。

隻是這等熱鬧的地方,若是不進去,今晚就算是白出來了。馬三保見我們都很想進去,便走到那個主事人邊上,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什麽,那人便笑意盈盈的迎了過來,將我們迎到樓內。

隻見裏麵更是燈火通明,張燈結彩。本就是繡樓,怎麽還經得起打扮?又有幾十位塗脂抹粉的漂亮姑娘坐在裏頭正拈著針尖兒穿線,隻讓人覺得一下子走入了人間仙境,滿屋子的漂亮仙女兒。朱玉英已經瞧得傻了,到處走動,東摸摸西看看,饒是她貴為郡主,也沒見過這等世麵。袁容便一直跟在她左右陪著她,我笑著對馬三保說,“這小兩口將來成了親,隻怕袁儀賓也是振不了夫綱的。”

三保忍不住笑,“我到外麵去看看,你跟王爺走近點,今晚人多,免得走失。”

“就你瞎操這些心,我怎麽就會走失了,就是走失了我也能找得回去。”

三保笑嘻嘻的出去了,果然,進來的人越來越多,荷風樓外也被圍得裏三圈外三圈,朱棣皺眉,“我們去樓上,下麵太擠。”

說著,他便擁著我往台階上走去,一直到了頂層,才終於清靜下來,隔著圍欄往下看,隻見下麵人頭攢動,一派花紅柳綠。

我猛然發現身邊沒有了別人,隻剩朱棣,突然覺得心髒突突跳了起來,我努力的平息著,安慰自己,“這隻是自己的飯票,隻是飯票,不要激動。”可是那心髒卻越發的不聽話,跳的更歡了。

我微微的往一邊躲去,朱棣並未貼過來,他似乎也有些不如往常自在。我望著空中,忽見幾盞孔明燈緩緩升了上來,不由得興奮地手舞足蹈,指著那燈喚朱棣道,“王爺,快看哪,孔明燈!咱們也去放兩盞好不好?”

我說完話,也沒聽見朱棣回應,便想轉頭看看他在幹什麽,一轉頭,卻被一雙柔軟的唇覆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