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主世界(二)

第2章 主世界(二)

顧遠歸其實是恨不能拿把槍衝進去把那膩人的聲音全都突突了,好還世界一個清靜的,但最後他還是壓下了這份衝動,努力讓自己動作平靜的掏出手機,打開錄像功能,然後……

他推開門,看清了房內的二人是你情我願,實打實的肉搏鏖戰,沒有什麽狗血的下藥梗、誤會梗。

顧遠歸本不應該這麽冷靜理智的,但他偏偏就做到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大概是他根本就不敢放任自己的感情去往深裏想這件事情吧,那一定很痛苦,痛苦到隻能暫時逃避,抽離情緒,留下隻有理智的自己去應對當下。

好比,舉著手機將屋裏淫-穢-不-堪的場景拍個一清二楚,以備將來的不時之需。

賀席則扯著床單擋在自己麵前,十分冷靜的看著進來的顧遠歸。

比起顧遠歸故作堅強的冷靜,賀席則這是真·冷靜,因為他早就料到了今天,並覺得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哪個男人沒出過軌?不過解釋還是要解釋的,畢竟他自認為是很愛顧遠歸的,舍不得和顧遠歸因為這種“小事”產生不愉快

床上同樣**的小受背著賀席則不屑的撇了撇嘴,舍不得?那還出來偷吃?嘖。

顧遠歸深如寒潭的眼睛裏沒有絲毫情緒的波動,隻是很冷靜的分析道:“還能認出我,口齒清楚,邏輯正常,排除了醉酒和下藥;你上的他,還上的很享受,排除了是他霸王硬上弓;至於其他解釋,無論你說什麽我都不感興趣了,省省口水吧。”

賀席則皺起了眉頭:“你現在在氣頭上,大概我說什麽你都聽不進去。我隻想你在冷靜下來之後記住我現在說的這句話——我愛的是你,他不過是生意往來送的mb,一時的意亂情迷。”

顧遠歸對至今還能說出這種話的賀席則突然有點佩服了。賀席則好像總是有這樣的本事,哪怕他沒理,也能說的理直氣壯,然後搞的苦主才像是在無理取鬧。怎麽辦?突然控製不住的好想往死裏抽他。

但是在這個時候發脾氣,除了會讓自己顯得像是個瘋子以外,並不會給賀席則造成任何傷害。

所以顧遠歸也是麵色冷淡的嗤笑一聲,語氣平靜的表示:“你‘一時的意亂情迷’正在門口和她肚子裏的證據等著你呢,這位最起碼也是‘二時’了。”

賀席則明顯還想再和顧遠歸解釋什麽,但他卻沒有辦法繼續了,因為為母則強的女大學生已經十分彪悍的衝進了屋內,和床上的“小妖精”打了起來。

兩人尖叫的分貝一個比一個刺耳,賀席則不得不一個頭兩個大的去勸架,又不怎麽敢下狠手。看來他也是知道的,那女大學生確實懷了他的種。

顧遠歸站在門邊,冷眼旁觀著這一出鬧劇,明明他才是最有資格憤怒的那個,到最後他卻反而像是個局外人。

最後,顧遠歸選擇了悄無聲息的離開。經過客廳時,他把無名指上的戒指摘下來放到了透明的茶幾上。陽光從一整麵的落地窗前投射而來,將桌麵上簡簡單單的一個素圈的影子拖的很長,鉑金的邊緣閃著虛幻的光芒。

就像是他和他的這段“感情”,以為會天長地久,卻哪兒哪兒都閃著虛假的光。

顧遠歸怔怔的看著那個孤零零的戒指看了很久,他在掙紮,妄圖尋找到一個讓自己和賀席則堅持下去的理由,結果……

他看著看著,反而看淡了,想著想著,突然想明白了。

“分手吧,賀席則。”

顧遠歸是認真的,從未有過的果斷。

出門之後,顧遠歸就把他表弟樂二叫了出來,兄弟二人開車直奔賀家老宅。收拾東西!搬家!

手機響了一路,都是賀席則的來電,顧遠歸沒接,不清楚事情始末的樂二也不敢貿然插嘴。

到了賀家之後,顧遠歸繼續任由手機響著沒管,隻是把響鈴模式調成了靜音。

由於賀席則一直在固執的給顧遠歸打電話,所以賀家老宅的管家至今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見顧遠歸拿出了拉杆箱,隻以為顧遠歸這是又要出差,還特別殷勤的指揮女仆幫忙一起收拾行禮。

樂二終於悟了顧遠歸不接電話也不關機的真相,在心裏默默給表哥點了個讚。

一個30寸的大拉杆箱,搞定了步入式衣櫃裏這些年屬於顧遠歸的全部衣物,少的可憐

顧遠歸和賀席則身材差不多,平時賀席則總愛和顧遠歸混著穿,美名其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其實顧遠歸並不太喜歡賀席則那些動輒就十幾萬、幾十萬的私定,他更喜歡寬鬆舒適的衣服,不論價格、牌子。可惜,賀席則不喜歡,覺得那些看起來很廉價,所以衣櫃裏這種類型的衣服隻有被棄置在角落裏的零星幾件。

這樣收拾起來倒是很方便。

剩下的,就實在是沒什麽了,筆電、存折、護照戶口本以及相冊,哦,對了,還有顧遠歸養在陽台上的一盆白桔梗,那是顧遠歸第一年在大學代課時教的一個學生出國前送的,一直養到了今天,鮮豔依舊。

顧遠歸這種像是要搬走的收拾法,還是引起了老管家的警覺。恰在此時,終於放棄給顧遠歸打電話的賀席則,把電話打回了老宅。

少爺下了死命令,要不惜一切代價留下“正在鬧脾氣要離家出走的少奶奶”,老管家準備忠實執行。

但顧遠歸的行禮已經打包好了,他的表弟樂二一米九的大個子也不是任由賀家保鏢拿捏的擺設,人高馬大,一臉凶相,特別適合去當個打手。

最終,樂二和賀家的保鏢都能沒派上用場。

因為顧遠歸用兩句話就搞定了老管家。

第一句話是:“你們家上一代的老主人說了,我什麽時候搬走,他們夫妻倆什麽時候結束環球旅行搬回來。”

本就不太喜歡的“少奶奶”和老爺夫人擺在天平的兩端,孰輕孰重,顯而易見。

不過老管家還是有些猶豫,因為他很清楚自家少爺執拗的脾氣以及對眼前這個纖細男人異乎尋常的執著。

顧遠歸善於看破人心,老管家的擔憂也在他的預料之內,所以他準備了第二句話:“我搬過來的這些年,還不夠您了解我嗎?”

顧遠歸外柔內硬,平時看上去很好說話,可一旦他下定決心,那是連霸道的賀席則也隻有讓步的份兒。

於是,顧遠歸和他的表弟就這樣輕鬆離開了賀家。老管家在想通後,甚至是急切到恨不能給他倆紮上一雙翅膀好把他們送到天涯海角。

——沒有哪一次會比此時更能讓顧遠歸深切的明白賀家對他的不歡迎,哪怕他在這裏已經住了小七年的光景。

當車徹底離開賀家所在的那一區後,顧遠歸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如一個癟了的氣球,抱著懷裏的花盆,紅了眼眶。

“哥?”樂二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句。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知道以他表哥的性格絕不會無緣無故來這麽一出,所以一定是賀席則那個混蛋做了什麽,他勸道,“情緒是需要發泄的,別憋在心裏,為了一個傷害了你的混蛋,不值當。”

顧遠歸的聲音有些幹澀,精神狀態倒是還好,他說:“賀席則的女小情兒懷了孩子,據說是個兒子,我今天帶著女小三在床上捉了賀席則和男小四的奸。我和他完了,就這麽簡單,沒什麽發泄不發泄的。”

“操!你怎麽不早說?!”樂二的暴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他的手狠錘到車盤上,喇叭發出了一聲響亮刺耳的滴鳴

“早說又能如何?”顧遠歸反問。

‘我能幫你揍他啊!’;‘你總不能就這麽放過那姓賀的鱉孫吧?’;‘當初姨夫姨媽就說賀席則不是個什麽好玩意,你不聽。如今你都這樣了,總該聽家裏一句了吧?絕不能就這麽輕易的放過他!’……樂二想對顧遠歸說的話有很多,最終說出來的卻一句也無,他忍住了那最後會讓顧遠歸崩潰的話。

樂二深吸一口氣,忍了又忍,等快忍成忍者神龜了才開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有住的地方嗎?”

“先住酒店吧。”

顧遠歸沒有自己的房子,一直以來都是和賀席則住在一起。他一直以為他倆雖然沒扯證,但也是一家人了,他的就是他的,不分彼此。

如今想來,他的還是他的,賀家早就替他倆劃清了界線,賀席則名下那麽多房產、豪車,沒有一處寫著顧遠歸的名字。顧遠歸除了當初自己用工資攢錢買的一輛國產車,還有一點微薄的存款以外,就什麽都沒有了。

今天的眼淚,都是過去腦子裏進的水。微博誠不欺我。

樂二還是個大學狗,住在a大宿舍,也沒有地方可以供顧遠歸住。不過……

高大的表弟惴惴地看著自家瘦小的表哥,好像生怕哪句不對就會把對方嚇跑。他用把對方當一級保護動物的態度開口試探道:“我一哥們出國前留了套房子讓我幫忙照看,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先住過去,有定期雇人打掃,拎包就能入住。”

“這裏的重點應該是你的朋友會不會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他肯定不介意,他要是知道你去住了還不樂瘋了……咳,我是說,房子沒人住就沒人氣嘛,他一直想找個人幫忙暖房子,你去剛好解決了他需要花錢雇人住的煩惱,他肯定高興。”

“我會付房租的,替我謝謝你朋友。”

“房租就不用了吧?”樂二有點遲疑。

“這你也能替他說了算?你倆的關係是有多好?”顧遠歸挑眉,看著自家蠢弟弟快皺成包子的臉,心突然咯噔了一聲,“不要學我,這條路不好走。”

和賀席則在一起之後顧遠歸就向家裏出了櫃,結果至今全家就隻有一個樂二還願意見他。

“我是直的,筆直筆直的!”樂直男發來了強烈的抗議,“我還要給我們老樂家傳宗接代生崽崽呢!”

“那就好,爭取生個花果山出來。”顧遠歸如釋重負的笑了,眉目如畫,如清風拂麵,沁人心脾。

樂二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他表哥打小就長的漂亮,唇紅齒白的,像是從水墨畫裏走出來的精致,哪怕看了這麽多年,他也依舊沒能生出多少免疫力。他想著,怪不得那人自第一眼看見表哥就陷了進去,哪怕明知表哥有愛人也依舊在苦苦傻等,傻到生怕壞了表哥的感情而不敢表白。

真是造孽啊造孽。大概老天也看不過去,所以這回安排賀席則作了個大死。

=v=真是喜大普奔,趕緊著給自家哥們通風報信一下,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