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薑文霂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曾經有個人,在他身後不斷追趕著,不是薑文霂的戀人,更與薑文霂沒有任何關係,對於他來說,她隻是個陌生人。》し然而,對於她來說,光是薑文霂三個字,就把她壓得喘不過氣來了。薑文霂對於她來說,是個永遠都比不上的對手。

她一直以為,她把曾經的事情都忘記了。如今想來,她不過是暫時性失憶罷了。

看著他冰雕一樣的睡臉,她恨不得上前搖醒他,想大聲告訴他,她曾經因為他而被自己的父親逼著去學怎麽做生意,做一切女孩子不喜歡的工作,她被逼著將所有的苦痛和淚水都往嘴裏咽下去。

在李熙華推她下樓,她連眼淚都忘記怎麽流,她隻會睜大眼睛,看著李熙華猙獰的笑容。她連表情神經都麻木了。

這個男人對影響了她陸秀珍整整前個半生。她已經努力去忘記這段痛苦的存在,結果,如今卻是一個一個地想起來了。

她像魔障了般,朝薑文霂走了過去,伸出了手。手指在碰到薑文霂的衣服卻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原因不過是,薑文霂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銳利的眼神直接望進她的眼神深處。

“你似乎很恨我。”

薑文霂的語氣不是反問,而是肯定,或者應該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陸秀珍差點就想點頭,後來還是冷靜地睜著眼睛說瞎話。

“你看錯了。”

讓她承認跟找死沒兩樣。她今天來是有要緊事來著。

她要來為自己的未來而奮鬥!

美人計的實施要先靠廚藝抓住一個男人的胃,這話用在哪個男人身上都是百試不爽的。

她笑吟吟地拎起便當,將薑文霂手中拿著的文件拿開,將便當裏的菜一個一個一盤一盤地端上桌。

整個辦公室一下子充斥著飯菜的香味。

這個時候剛好是吃午飯的時間,她十分肯定地認為,薑文霂肯定不會在這個時候拒絕的,上次薑文霂也沒有拒絕,因為鐵人都是要吃飯的。

她委托了飯店做的菜不多不少,都是薑文霂喜歡的菜色。她也從調查中知曉,薑文霂對排骨粥情有獨鍾。

因此,她才決心將她最拿手的第二道也是最後的一道菜獻出來。

這道排骨粥吃到的人很少,她過世的父親喜歡吃,所以她也經常做給他吃。但自從父親過世後,她就再也沒有做了。李熙華不喜歡粥之類,他更喜歡的是麵食。

如今想起來,她倒是有幾年沒做這個排骨粥了,手藝有些生疏了,不知道做出的排骨粥是不是還是從前的那個味道。

她忐忑不安又極其期待。

她望著薑文霂的筷子從這道菜轉移到另一道菜,就是不去動她親自下廚煮的排骨粥,她從最開始的期待到氣憤最後竟然氣餒了。

她隻能想到一個事實。

也許薑文霂跟李熙華都是一樣喜歡吃麵食的人,對於這類粘稠稠的食物不喜歡。

她十分沮喪地想到。

她真的是什麽都沒有了。她身上穿的衣服,她用的東西,甚至她的錢,都是來自於麵前這個男人給的,過世的父親要她向他看齊,她卻連一點資本都沒有,她連好廚藝都無法談得上。

結果,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薑文霂竟然開始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斯斯文文地含進嘴裏。

她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一個人有著良好的出身,俊美的外表,還有優雅的用餐禮儀和待人處事的紳士風度,這種人天生就是一個萬眾矚目的強者。

所以,在薑文霂側過頭,朝她初露一個淡淡勉強算得上微笑的表情時,她曾經一度靜止的心又碰碰地亂跳了。

然後,她聽到他說了兩個字。

“勉強。”

這兩個字比起任何優美的詞匯都來得好聽。她想,沒有人能理解她,她追趕多年的人竟然承認了她所作出的東西,她心底所感受到的歡喜是多麽強烈。

因而,她在薑文霂麵前竟然喜極而泣了。

她想薑文霂應該是被她嚇到了,所以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頂。

她順勢便鑽進了薑文霂的懷裏。

在她的眼淚炮彈的威脅下,薑文霂最終還是把那碗排骨粥全吃完了。

雖然她在心底一直想問薑文霂一個問題,她想問,薑文霂,你喜歡的人還在這個世上嗎?如果沒有的話,那我們好好開始,可以嗎?

但是,她最終什麽都沒有問,隻是帶著比之前輕了不少的便當,心滿意足地離開薑文霂工作的大廈。

既然薑文霂想當一個好好先生,那麽她就當一個很賢惠很賢惠的薑太太。

對於前世的那些恩怨糾葛,以及陸秀珍與李熙華的那些事,她統統不理了。她不會再去涉足有李熙華的人生。

陸秀珍已經死了,那個曾經一心一意朝著父親希望的方向努力的陸秀珍已經消失了,那個一心一意愛著恨著李熙華的陸秀珍在被殺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死了。

如今活著的人,不再是陸秀珍,她現在隻是一個叫做石雨晴的已婚婦女,薑文霂的太太。

僅此而已。

這天晚上,在臨睡之前,她專門等薑文霂下班,為他放好洗澡水,還下廚煮了一碗麵給他當夜宵。

薑文霂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有一段時間。

今晚的石雨晴穿著一個真絲睡裙,很性感很誘人。她絕對不會承認是故意這樣穿的。

她還等著薑文霂走入她設好的圈套。

結果,薑文霂明顯沒有那麽傻,反而是皺著眉頭,徑直從她身旁走過,視她若無物,自顧自地走進浴室沐浴。

薑文霂保持著良好的教養,習慣性穿著睡衣或者睡袍睡覺,平日裏她倒是沒怎麽有機會見識到沐浴出來後的薑文霂的樣子。

這會兒,她倒是大飽眼福。

雖然該有的肌肉,薑文霂都一一具備了。但是她明顯被薑文霂脖子上的爪痕尷尬到了。

她突然想起了昨晚幹的好事。

心懷愧疚,從床頭櫃裏拿出一管藥膏,狗腿地趴在薑文霂麵前,笑容可掬。

“我幫你上藥吧。”

她已經能猜到薑文霂後背已經有更多的抓痕。都是她的傑作啊,還把她的指甲硬生生折斷了,可見那留下來的疤痕有多深了。

薑文霂又看著她了。

這天晚上,她理所應當地枕著薑文霂的手臂,伴著薑文霂身上若有若無的藥味,睡得十分香甜。

她睡得迷糊,卻感覺到有人在她額頭落下了一個冰涼涼的吻。

她傻傻地想著,也許薑文霂喜歡的人是她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