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前潮(一)

第八十九章前潮一

回到了住處,朔回坐到書案前,手下遞上快信。朔回掃過,提筆回信。

衛十從外麵進來,向水壺裏倒入涼茶。

朔回將回信封好,遞給了手下,繼而自己倒了杯涼茶,不大習慣這個味道,他皺起了眉頭,放在了一邊不再碰。

衛十連忙撤走了水壺,回頭道:“親王,您說單構皇子會答應嗎?”

朔回拿起了軍法書,沒有答話。

“叩叩叩——”雕花門被敲響了。

“親王,屬下回來了。”

朔回點頭,衛十去開了門,提著水壺去了門外守著。

朔回放下書,問道:“是否有了消息。”

衛二點頭,湊到朔回耳邊低語,窸窸窣窣不知道說了什麽。

朔回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微扭曲,意味不明。

衛二低聲道:“單構皇子居所的宮人都是心中有數,此事似乎是從五年前開始的。”

“五年前……單構皇子莫非是好男色之人?”朔回隱隱覺得惡心,臉色沉了下來,擺了擺手,道:“暫且不論這個,那個年輕男子是什麽來曆。”

衛二臉色更加古怪,低聲道:“是,是單構皇子同父異母的兄弟……宮人說,他是索阿圖的第六子,雪列皇子。”

朔回:“……”

他順手拿起了手邊的杯子喝了一口,不料裏麵是方才未喝完的涼茶,頓時臉色黑得如同鍋底。

衛二小心翼翼道:“親王?”

朔回咽了下去,道:“繼續說,本王方才見那男子是發色眼瞳都與丹出皇室之人有異,想來其母是異域之人。”

衛二道:“其母似乎是索阿圖從西宋邊域之處的部落裏強行帶回丹出皇宮的,誕下雪列皇子沒多久便去世了,雪列皇子之後便由宮中的內府人秘密撫養,之後是單構的成人大宴之上,索阿圖要求所有皇子都要出席,雪列皇子才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那時候,索阿圖都因為雪列皇子的容貌震驚了。”

朔回淡淡道:“之後就將那個雪列帶走了?索阿圖看來也是太縱容單構了。”

衛二道:“的確如此,當天晚上,雪列皇子便被單構帶了回去,從此便再也沒有出現了——說來,雪列皇子,如今也已成年,那這麽說來,除了單構,宮中隻剩下這麽一位皇子了。”

朔回道:“雪列皇子脾性如何。”

衛二答道:“這個,屬下沒有打聽完全,外表似乎很是柔弱,當年卻在年幼之時反抗了欺負他的幾位皇子,想來,應當有些倔強,不過……常年被單構囚禁,估計也沒什麽銳氣了。”

朔回點了點頭:“還是說說單構吧。”

兩人沉默了一番,朔回道:“單構此人,雖然陰狠,卻也算是個聰明人,本王相信,他心中已然有了計較,隻是不打算借我們的手。”朔回思索:“看來,還是要想些辦法。”

夜晚,丹出的天空上繁星點點,坐在天台上,似乎伸手就能碰到。

雪列盤腿坐在屋頂,繡著雲紋的素袍被晚風吹得有些淩亂,長長的金色頭發鍍上一層月華,垂到了腰間,柔順地披覆在背上。

他的一雙淺藍色雙眸裏十分明亮,似乎星光都落在了裏麵,像是平靜的湖水裏泛著點點熒光。

身後傳來腳步聲。

雪列回頭,看著長身玉立的男人,穿著同款的素袍,頭發也是隨意束著,幾縷微卷的頭發垂在胸前,看起來隨性而不羈。

男人一雙淺褐色的雙眼在夜裏顯得十分明亮有神,如同獸類。

單構坐在雪列身後,環住了他細瘦的腰,讓雪列靠在他的懷裏。

雪列的長發還帶著沐浴後的香氣,是單構喜歡的玫瑰香味。癢癢的,蹭在臉上,像是小貓的爪子在心上撓著癢癢。

單構露出沉醉的神色,摟著雪列,道:“星星好看嗎?”

雪列淺藍色的眼眸裏流露出幾絲茫然。

單構抓住他的手,親昵地摩擦著,低沉道:“能不能告訴我,今天,為什麽想跑?”

男人的聲音有些低啞,卻意外的性、感。

雪列身體一顫,低下了頭,纖長的睫毛如同小扇子一般不安的顫抖。

單構十分愉悅地欣賞著雪列的美貌,卻並不打算放過他,抓住他的手緊了緊:“不打算告訴我嗎?嗯?”

雪列瞪大了眼睛,回頭看著單構。

他淺藍色的眼眸瞪大很大,水汪汪的,如若是一般人見到,鐵定是軟了心腸。

可惜,單構不是,他反而湊得更近,輕輕地吻了吻雪列的臉頰,唇角帶笑,眼神卻是牢牢地盯著他,如同要攻擊人的蛇類,冰冷犀利。

雪列不自在地掙動了一下,終於囁嚅道:“今天,是母妃的忌日。”

單構:“……”

雪列平日言語很少,也沒有人交談,聲音十分柔軟,像是一片羽翼,可是吐字並不清晰,然而——單構卻是聽清楚了。

單構放開了雪列的手,雪列白皙的手背上依舊出現了淤青的痕跡。單構輕聲歎息,將雪列摟入懷中。

雪列吸吸鼻子,依偎在單構懷裏,好像,他可以從這個男人身上汲取溫暖一樣。

單構道:“想見父王嗎?”

雪列一下子從單構懷裏抬頭,眼睛亮晶晶的,用力的點了點頭。

明明是這麽讓人心軟的神情,單構卻覺得心有些抽痛,他不由自主地放緩了聲音,道:“好,我會帶他來的。”

大廳裏亮起了暖暖的燈火,單構牽著雪列下樓,拉開椅子,安排他坐好。

單構道:“晚上會不會有些冷。”

雪列搖了搖頭。

單構還是取出了一條薄毯子蓋在雪列身上。

“叮叮”清脆的金屬聲音敲擊著,雪列瞪圓了眼睛,看著單構拿著銀質的鏈子走了出來。

他蹲下身子,給雪列的腳上拷上了枷鎖,動作十分輕柔,似乎怕嚇到雪列,但是他站起來的時候,臉上還是控製不住的露出了恐嚇的嚴肅表情:“可不許跑,在我帶父王回來之前,你必須乖乖地坐在這裏。”

雪列的淺藍色眼睛裏已經開始湧出淚水。

這副銀質鎖鏈,雪列並不陌生,原先,雪列剛被他強行帶回來的時候,他就是用著副價值不菲的鎖鏈將他鎖在閣樓上的。

單構輕柔地撫摸著雪列柔軟的金發,它在燈火下閃耀著明亮的光,單構道:“等我回來。”

雪列眼圈微紅,抬起頭看著單構。

夜裏起了風,單構換上平日的服飾,來到了索阿圖的宮殿外。

宮人攔住了他,露出害怕又擔憂的表情:“那個……皇子,王上已經休息了。”

單構麵色淡淡,看了看燈火通明的大殿,又低頭看了看攔住他的宮人。

宮人表情微妙,湊到單構身邊,低聲道:“今日,王上新納了幾位美人,估計是……”

一切盡在不言中。

單構站在漆黑的夜裏,看著燈火通明的大殿,似乎都能聽見美人的嬌嗔,索阿圖肆無忌憚的大笑聲和酒杯的碰撞聲。

他站在燈火沒有觸及的黑暗裏,目光冰冷,帶著淩厲的殘酷意味。

宮人見到單構的模樣,嚇得半死,自己悄悄地退了下去。

對於一個君王來說,美麗的女人,從來不會缺少。

單構的母妃是因病去世的,索阿圖對她念念不忘,故而對單構也是寵愛有加,可惜好景不長,單構母妃去世後不久,他又四處尋歡,浸淫於此。

單構對索阿圖的感情十分複雜,作為父親,他不夠合格,作為父王,他也還算過得去。

站在風中,單構望著索阿圖宏偉的宮殿,站了很久。

而宮殿裏的人,毫不知情,依舊是淫、靡一片。

門上響起解鎖的聲音,雪列原先迷迷糊糊的睡意一下跑走了,他認真地看著那扇白色大門。

門開了,單構走了進來。

雪列等待著,單構有些抱歉的笑了笑,關上了門:“他不能來了。”

“……”雪列低聲道:“不願意來嗎?”

單構解開了衣袍,露出精壯的胸膛,伸出手撫摸著雪列的臉龐:“不是,是我們不需要他來。”

雪列搖了搖頭:“我希望他來。”

單構拉開椅子,坐在他身旁,道:“你很難過?”

雪列道:“我想母妃了。”

單構將他抱了起來,放在腿上,麵對麵坐著,鎖鏈“嘩啦啦”的響著。

單構笑了,露出一個俊美的笑容:“你沒有跑掉,我很開心。”

雪列沒有做聲,眼眸垂著,似乎在想些什麽。

單構抬起他削尖的下巴:“恨不恨他?”

雪列搖了搖頭,金發襯著他膚色十分雪白,乖巧無比。

單構眼中明滅不定:“他不是個好君主。”

雪列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倏爾,猛地被打橫抱了起來,雪列驚呼一聲,又被放到了桌上。

冰涼的觸感蔓延到了脊背,雪列無力地看著高高的穹頂,淺藍色的眼眸裏盛滿了恐懼。

單構冷酷的臉出現在雪列的視野中,他聽見單構說:“讓我來做你的君主,如何?”

視線斷開,腦海一片空白。

燈花落了,朔回坐在桌前,側首看向窗外,漆黑一片。

作者有話說:今天無意中點開了數據盒子,感謝以下讀者的支持。正是你們的存在,讓我在寫作的路途中,堅持下去,走得更遠,謝謝你們!麽麽噠~~bermanhk牧夢人bubaojuyikannimei8穎億大風吹啊大風吹涼薄銫嗬嗬小瓜幸福距離的天空rfcflkonge梧桐丶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