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艾琳

「難以置信，三千米以上的目標你都可以‘精’確命中，不管是靜止的，還是無規則運動的，用的居然還是這種老式槍械彈‘『藥』’！」在完成了對雷的狙擊能力檢測之後，溫克爾教授發出如此驚歎，儀器上完整記錄了子彈打入遠處靶子的瞬間，每一個都正中紅心，誤差不超過三公分，他看了看身邊的助手，問道：「如果是你，能躲開這樣的狙擊嗎，蘿拉？」

美貌冷‘豔’的助手搖了搖頭，「對抗遠距離狙擊，最好的是‘精’神係的感知能力，這不是我擅長的領域。

「我想你不僅擁有極高的狙擊能力，而且你的眼睛，恐怕也經過至少三次進化吧？」

「狙擊專‘精’需要眼睛進行相應的強化。」雷回答道。

「是的，每一個能力本身，都是身體多個部位有選擇‘『性』’強化的結果，是一整個係統，而不是單一存在的能力，所以基因改造‘『藥』’劑的研究才會這麽困難。但是絕大多數戰士對此都並不了解，盡管他們很多人已經擁有了兩到三階的能力。如果他們明白這點，並且有選擇‘『性』’地去進行鍛煉，那麽即使沒有‘『藥』’劑的催化，也很可能進化出他們想要的能力。」

溫克爾與雷握了握手，「我對你的能力表示欽佩，很榮幸能為一名四階狙擊手做檢測證明。那麽現在，來談一談我們之間的‘交’易吧！」

「需要我做什麽？」

「我可以為你提供兩支三階的基因改造‘『藥』’劑，或者一百枚銀幣，或者是幹淨的食物和水，隨便你選，當然我想你可能更需要錢。」溫克爾將雷帶到了一間陳列著各種槍械的屋子，「我還可以為你提供最先進的槍支彈‘『藥』’，而我所要求的東西很簡單——你的血，僅僅隻需要800cc的血。」

雷眉頭微皺，「為什麽想要我的血？」

「在你們進基地之前，我就聽說了關於純血人類的事情了，直到見到你，我以為我真的找到了純血人類。」溫克爾苦笑著搖搖頭，「但是你說你是四階狙擊手，所以我知道了，你不是純血人，純血人不可能進化出這麽高階的能力。盡管如此，這麽多年來，你依然是我見到過的人當中最接近的。」

純血人，雷又一次聽到了這個詞，他不禁又想起了瑪麗，這是一個讓人傷心的詞，它讓雷心情變得低落，同時也生出了一些警惕。

「為什麽你這麽想找到純血人？」雷問道。

「你跟我來。」溫克爾在牆壁上一個感應器上輸入了一連串數字，隻聽「叮嚀」一聲響，靠著牆壁的高高的武器架向兩邊分開，牆壁上開出一道鐵‘門’，後麵是一條稍有些狹窄的通道，通道是用銀‘『色』’的合金鑄成，裏麵燈火通明。

雷跟著溫克爾和蘿拉進了通道，盡頭是一間秘密實驗室，屋子並不大，一側的牆壁旁放置著一台體積龐大的中央計算器，中間豎起一個高大的培養艙，裏麵琥珀‘『色』’的『液』體中浸泡著一個近乎赤‘『裸』’地少‘女’，從身形來看，似乎隻有十五六歲的樣子，金‘『色』’的長發在『液』體中靜靜散開，就像灑下的陽光，頭部套著一個貼滿感應器的頭盔，看不見麵容，口中‘『插』’著一根呼吸管。她的皮膚白皙光滑，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瑩潤，纖細的手臂向後垂下，修長的雙‘腿’一前一後微微曲起，微微隆起的‘胸’脯和‘『臀』’部被一條怪異的彩帶遮住，彩帶環繞著她的腰身，就像舞‘女’的長袖。

「這是我的‘女’兒艾琳，她今年本應該是28歲的年紀，但12年前染了一場怪病，命在旦夕，我治不好她，為了保證她的生命，我隻能把她放進這個培養艙裏，將她的新陳代謝降到最低，用‘『藥』’物抑製著疾病的擴散，於是這麽多年來她就一直保持著16歲時的模樣。」溫克爾略帶傷感地說，凝視著‘女’兒的雙眼中，隱隱有淚光在閃動。

「我的血能救她？」雷抬頭望著玻璃罩裏的少‘女’，心裏也有許多的感觸和同情，同樣是沉睡數十年，自己已經醒了過來，而她，或許有生之年都不會有蘇醒的一天。他不禁又想起了城外貧民區那些骨瘦如柴的孩子們，艾琳的生命被她的父親生生延長了12年，而那些沒人在意的孩子們，卻隻能在饑餓和病痛的折磨下絕望死去。

「純血人類，在2020年以前，地球上所有人都是，他們的dna中不曾‘混’入d病毒，他們保持著人類最原始的血脈。而現在，這樣的人幾乎已經找不到了。在基地裏麵的這些人，他們能力更強大，穿著更光鮮，樣子看起來更漂亮，而本質上，卻比城外貧民區的那些苟延殘喘的人，更偏離人類的血脈。」

「我看起來更像是純血人類？」

「是的，至少你看起來很像，你很幹淨！」溫克爾解開自己的大褂，‘『露』’出了‘胸’膛，在那上麵覆蓋著著一層青‘『色』’的角質層，就好像鱷魚後背的鱗片，「看看這些麵目可憎的東西，這些變異組織，它們看起來是如此醜陋，卻可以抵禦輻‘『射』’，化解很多致命的病菌，能存活下來的每一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這些東西，而你卻沒有！」

「純血人類的血可以治病，這就是教授找你的原因。」‘女’助手蘿拉替溫克爾穿好衣服，扣上扣子，整理好衣領，動作輕微而細膩，就像一位妻子。

「是的，純血人類的血是治病的良‘『藥』’，現在所有生物都開始無節製地進化變異，有些碰巧走對了方向，而有些則是把自己往地獄的深淵推進，他們竭盡全力想要停下滑落的腳步，但是這一切都是不可逆的，不能回頭。而純血人的血，給了他們一個後悔‘『藥』’，讓他們返回最原始的狀態，或許會失去所有力量，但至少還有一個活命的機會。」溫克爾撫凝視‘女’兒的身影，輕輕撫‘『摸』’著阻隔在他們之間的玻璃罩，「你或許不是純血人類，但至少給了我一個希望，一個救活我‘女’兒的機會。我不會放棄，你會給我這個希望嗎？」

看著溫克爾希冀的眼神，雷略有沉思，良久，他才點頭說道：「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隻要我能做到，一定為你達成！」

「你會對我的血進行化驗，是這樣吧？」雷問道。

「那是當然，我需要確定你的血到底合不合適，而且就算是的，我也要根據你和艾琳之間的基因匹配關係，才能確定‘『藥』’物配方，這個配方我已經研究了十多年了，但還沒有實踐過。」溫克爾搓著雙手，滄桑的臉上帶著急切和隱隱的不安，「你問這個問題是想知道什麽呢？放心，我絕對會對你的化驗結果保密，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我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要求，隻是請你把化驗結果給我一個詳細完整的說明，我也想知道結果，我想看看它到底是個人，還是個魔鬼！」雷的眼神冷厲而嚴肅。

「這個要求完全沒問題。」溫克爾一口答應下來，「現在請跟我去那邊‘抽’血吧！」

三人陸續走出了實驗室。此時在實驗室下方的一個監控室裏，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盯著屏幕上離去的那個黑衣青年，撅著嘴說道：「好俊的小子，就是稍微矮了點，總是繃著張臉，裝酷嗎？」吐出翹舌做了個鬼臉。

‘女’孩點了一個按鈕，頭頂的天‘花’板上打開了一道‘門’，沿著螺旋形的階梯穿過那道‘門’，她來到三人之前站著的地方。一頭齊腰金‘『色』’長發，彎彎的睫‘『毛』’下，是一對琥珀‘『色』’的靈動眸子，纖細的身姿婀娜的體態，隻看體型的話，這‘女’孩竟跟艾琳出奇的相似。

駐足看著培養艙中沉睡的少‘女’，‘女’孩的眼神稍有些淒‘『迷』’，不過一會兒，她又變得開心起來，她對玻璃罩裏的少‘女’說：「這裏來了個有趣的家夥，還是個很帥氣的小夥子呢，我要去逗逗他，暫時不陪你了哦！」

……

一間布滿儀器和計算機的實驗室中，一個身穿白大褂，戴著金邊眼鏡，身形消瘦的中年人，正緊緊盯著顯微鏡下的血『液』樣本。

這人正是研究院主任溫克爾，他‘抽’了雷的血之後，就讓雷去研究院客房中休息了，而他自己則熬夜進行研究。他對雷的血『液』細胞進行了初步化驗，幾台大型計算中樞的聯合計算，在三個多小時內就大致解析出了細胞中的基因組。基因分析儀的結果顯示，雷的基因與現在的人類有相當大的差別。現在的人類，基因片段上平均每段距離都粘上了一段入侵的基因，這是「d病毒」造成的結果，它們就像寄生蟲一樣，緊緊依附在人類的基因鏈上。而雷的則截然不同，更接近於原始人類，23對染‘『色』’體的基因序列，幾乎保持原本的樣貌沒有任何改變，不像現在的人類，經常能從中間找出一段變異的片段。但除此之外，他的基因跟原始人類也有一些非常明顯的區別，那就是在dna鏈的最上端，有一個基因結，這個結同樣是由dna鏈組成的，隻不過互相纏繞成一個球形，形成了一個鎖，這個基因結看起來並不大，在長長的dna鏈上，隻是尾部的一個小點，但它的結構卻非常複雜，密度也相當大，分析儀目前還無法解碼這一部分，溫克爾相信，如果將這個結點完全解開，其長度至少是原本基因鏈的7倍。

溫克爾對研究結果有些失望，很明顯了，雷並不是純血人類，他的基因與原始人類不一樣。但隨後他又振作起來，「至少有很大的相似不是嗎？」他心裏想，「如果能切斷那個基因球，是不是就基本還原到了原始人類的狀態？」

他又興奮地開始工作起來，然而對血細胞的幾組對比試驗，讓他大吃了一驚。

「這簡直就是怪物！」溫克爾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透過鏡片，他看到那些血紅細胞聚集成了一團，而白細胞在稍後也融入了它的表麵，形成了一個大家夥，它變幻著各種形狀，在基『液』中四處遊動，瘋狂抓獲那些培養『液』中的喪屍‘肉’塊，吞噬那些喪屍細胞，但自身體積卻幾乎沒有多少變化，它的捕獵速度非常驚人，十幾分鍾的時間，就完全吞噬光了基『液』中的所有喪屍細胞，然而隨後它就停止了活動，開始迅速崩潰瓦解，最終完全死亡，這個過程甚至比吞噬喪屍細胞還要快。盡管培養『液』中還有著充足的糖分和蛋白質，但這個超大的血細胞團卻已經完全失去了生命活力，似乎它的程序中早已寫入了自我毀滅的開關。

「為什麽它隻對喪屍細胞表現出吞噬意向，而對其他的人類、野獸、細菌、病毒都無動於衷？」溫克爾搖搖頭盡量讓頭腦保持清醒，由於睡眠不足，他的臉‘『色』’蒼白憔悴，眼中布滿血絲，但心情卻因為強烈的好奇而格外亢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