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狹‘路相逢
第八章 “狹‘路相逢 *!? ?第(17 51)
夜幕低垂，整個城市亮如白晝，霓虹燈閃爍著向後駛去，形成幾條橘黃色的光帶。?若看小說月亮孤獨地掛在天空，在這城市中顯得有些多餘，月光傾灑下來，融入光帶之中消失不見了。在科技高度發達的今天，月亮似乎失去了它原有的作用。整座城市都在喧鬧著擁擠著，城市的夜晚總是比白天熱鬧。
李伊正站在公交車上靠著扶手，百無聊賴地聽著身旁的老孔和陳偉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公交車司機似乎永遠都認為自己的車廂還有空位，每次一到站，潮水一般的人流便朝車上擠著，這時司機就會在廣播裏大喊：“請大家往後麵走，後麵還有空位！”
“有個屁空位！”李伊嘟囔著。他被擠得有些惱火，於是就在心裏咒罵著老孔。本來這時候李伊應該躺在床上一邊玩著手機一邊跟舍友聊天，可是考完試後回到宿舍，老孔和陳偉非說要考後放鬆一下，也不管李伊願不願意，兩人就把他拖了出來。
“還有多久才能到啊？”李伊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車上的人是越來越多，李伊覺得自己就快要被壓成一張紙了。廉價的香水味、渾濁的汗味……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融合成了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環繞在李伊身邊，這對於有些精神潔癖的李伊來說簡直就是煎熬。
“快了快了，就快到了。”陳偉卻像個沒事人兒一樣跟老孔談笑風生。
“你他媽半個小時前就是這麽說的！”
“要有耐心……年輕人不要這麽著急……”
“……”
李伊今天的心情並不好，因為今天的考試算是栽了，數學估計又要不及格了，英語也有點懸。他看著車窗發呆，思緒卻早已不知飛到了什麽地方。
公交車再次靠站，這個站台離市中心比較近，所以大批人從這個站台下了車。車廂一下子空曠起來，大量的新鮮空氣也突出了重圍。李伊三人找了幾個空位挨著坐下，他深吸了一口氣，精神頓時清爽起來。
這時從前麵走上來一個身影，李伊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然後迅速把頭低了下去。見到李伊的反常舉動，老孔和陳偉也把視線投向了前門處，一看到那個身影，他們倆的臉色卻變得異常精彩。
倆人一邊猥瑣地笑著一邊硬托著李伊的頭將其扳起來。老孔嘿嘿一笑，“李伊啊，你倆還真是有緣啊，到哪兒都能遇見，真是百年修得同‘車’渡啊……”
“有你妹的緣！該死的，她不也是住宿的麽，怎麽會在這兒？你倆把手給我放開！”李伊咬牙切齒道。
“哈哈，就不放，咱哥兒倆是為你好，知道你臉皮薄，咱就幫你一次，就當積積陰德。再說了，你管人家慕容紅顏幹嘛，人家說不定也跟我們一樣是出來放鬆的呢。”
“哎，也說不定是專門出來等我們的李伊，為了跟他製造一次巧遇呢……”老孔插嘴道，“我靠，李伊你丫是屬狗的吧？還咬我！”
老孔一鬆手，李伊立馬再次把頭埋了下去。
慕容紅顏已經上車，正四處尋找著空位。她看到李伊他們時也楞了一會兒，眼中卻有一絲欣喜閃過，一瞬即逝。她朝著陳偉笑了笑。她的閨蜜認識陳偉，一來二去的她也認識了陳偉，不過僅僅是認識而已還沒熟到一定程度。
陳偉看了看李伊，然後露出了一種意味深長——或者說是奸詐的笑容，他朝慕容紅顏揮了揮手，然後指著李伊旁邊的空位，說：“紅顏，你坐這兒吧，跟我們坐在一起也熱鬧一些。”
慕容紅顏皺著眉頭遲疑了一會兒，隨後眉頭舒展開來，也沒怎麽拘謹就走到李伊旁邊坐了下來，她看著李伊窘迫的樣子，不免覺得好笑。
李伊隻覺得他的腦袋“嗡”的一下，然後就像是連鎖反應一樣，臉一下子變紅了，心跳快得哪裏像是小鹿亂撞啊，簡直就是恐龍在撞。現在已經是深秋，可李伊卻如同處在火爐一般全身冒著汗。慕容紅顏一坐下，李伊便趕緊將頭扭過去麵對著窗戶。
“你……是叫李伊，是吧？”慕容紅顏忍著笑問道。
“啊……哦……是……對……”李伊沒有料到慕容紅顏會主動跟自己說話，心中有些慌亂。
“你在看什麽啊？”
“沒……沒什麽，哦……我……我在睡覺……有點……有點累了……累了。”李伊嘴上這麽說著，心裏卻暗想：這他媽都是什麽理由哦，李伊啊李伊虧你自稱口才天下第一，怎麽到這時候全不靈了？陳偉你丫完蛋了！待會兒看我怎麽收拾你！
“哦……你睡吧，我不打擾你了。”
“我又突然不困了，睡不著了……這麽晚了，你怎麽一個人出來了？”李伊趕緊找話題。
慕容紅顏聳了聳肩，“出來買點東西啊，宿舍太悶了，正好出來走走……我舍友又不陪我，隻能我一個人出來嘍，對了，我舍友你應該也認識，她叫尤楚楚。”
“是……是嘛……”李伊卻再也找不到話接下去。要是擱在平時，李伊絕對會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一連講個半個多小時都不會累。不過這裏的前提是“平時”，這時的李伊嘴笨的就像剛學會說話的孩子。
老孔和陳偉兩人坐在後麵看著李伊發窘的樣子，一陣一陣地大笑。陳偉一邊揉著自己笑痛的肚子一邊說：“趕緊用手機把李伊現在的樣子拍下來，回去給老馬看看。這舌頭不利索，臉紅脖子粗，一臉倒黴相的李伊可是很少見啊……”
慕容紅顏也不再說話，低著頭安靜地玩著手機。李伊長舒了一口氣，微微偏過頭，注視著慕容紅顏的側臉，在窗外燈光的映襯下，它是顯得如此的恬淡。李伊感到自己的心抽搐了一下，急忙移開目光，然後轉過頭惡狠狠地瞪了陳偉一眼，通過嘴型威脅著陳偉：你完了！
公交車又到了一站，一群老年婦女從前門擠了上來，一邊擠還一邊嚷嚷著，李伊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心中升起對她們的厭惡之情。
那群老年人全部上車之後，一個農民工模樣的中年人也跟著上了車。中年人穿著有些泛白的軍綠色上衣，衣服上沾滿了灰塵，鞋子也有些破舊。這中年人估計剛剛幹完活兒從工地上下來，身上的汗味有些重。
就在那中年人上車之後，那群老年婦女就扯著嗓子喊了起來，“汗味真重，臭死了！”
“穿這麽髒，怎麽也好意思坐公交車？離我遠點兒，別把我衣服弄髒了！”
“對啊，你看他那一腿的泥，真是髒死了。”
“就是，司機師傅，你怎麽什麽人都往裏放啊！”
“……”
中年人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手上拿著硬幣舉在投幣箱前，投也不是，不投也不是。他轉過頭對司機笑了笑，說：“師傅，要不您把門打開吧，讓俺下車，俺剛從工地上下來，身上有點髒，別把您車弄髒了……”
司機隻是看了看中年人，沒有開門而是繼續向前開。那幾個老年人不樂意了，又開始說一些難聽的話了。
李伊坐在一旁聽著那幾個老年人的罵聲，對她們的厭惡之情更甚，那中年人臉上掛著的尷尬的笑容也讓李伊的心有些難過。他掃了一眼慕容紅顏，然後一下子站了起來，指著那幾個老年婦女說：“你們罵夠了沒有？這是公交車，不是你們家豪華汽車，你們憑什麽不讓人家坐？你們算什麽東西？”
“這個小夥子說話怎麽這麽難聽的？不懂得尊老愛幼麽？”其中一個老年人說道。
“尊老？這個詞也配從你們嘴裏說出來？對，是要尊老，可是要看那個‘老’值不值得尊敬、有沒有讓人尊敬的地方！像你們這樣的憑什麽讓我們尊敬？你們憑什麽看不起人家農民工？人家不偷不搶，靠自己的雙手賺錢養家，你們憑什麽看不起人家？說人家身上髒，我看你們才髒！”隨後李伊又對那農民工說，“叔叔，你來坐到我這兒，我們等會就下車了。”
話說完，車正好到站，李伊趕緊轉過身，對陳偉他們小聲說：“還楞著幹嘛？趕緊跑！”
下了車後，李伊才鬆了一口氣。
“哎……我說，看你罵得挺帶勁的，你跑什麽呀？”老孔氣喘籲籲地問道。
“廢話，你傻啊？不跑留著被那幾個老家夥罵啊？”
“沒看出來啊，你小子還能見義勇為啊，”陳偉說道，“對了，紅顏，這大晚上的你一個人也不安全，跟我們一起走吧？”
“好啊。”
李伊暗道：我靠，今晚算是廢了！
李伊三人陪著慕容紅顏逛完了一整條商業街，三人都累得夠嗆，慕容紅顏卻依舊生龍活虎。如果熟悉慕容紅顏的人在場的話，他們會感到吃驚，因為今天的慕容紅顏高興得有些反常了……在陳偉多次催促下，慕容紅顏才依依不舍地踏上歸程。
回到宿舍，三人如死豬一樣癱倒在床上。老馬笑道：“幾位今晚玩兒得夠high啊，瞧這一個個的跟死豬似的。”
老孔揮了揮手，“別提了，半路遇到了慕容紅顏，陪著她逛完了一整條商業街，累死爹了！”
“慕容紅顏？”老馬轉過頭看著李伊，“小李子，豔福不淺嘛……”
李伊也揮了揮手，語氣有些虛弱：“陳偉，你小子，待會饒不了你！”
“幹嘛，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我這是幫你！”陳偉辯解道。
“幫個屁！人生究竟是苦短還是漫長，這得取決於當事人活多長。我他媽都快累死了，還行樂個屁！”
“這話真他媽精辟……睡覺……”
李伊摸了摸口袋，沉甸甸的，那裏有著他的希望。他仿佛看到了什麽，嘴角輕輕揚起，然後沉沉地睡了過去。
月光靜靜地彌散著，靜默，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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