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一抹身影
第二章 那一抹身影
開學第一天，初秋的校園內充斥著前來報到的新生，熙熙攘攘，讓這死寂了一個暑假的校園重新又充滿了活力。走道兩邊的樹木已經夾雜著星星點點的黃色，漸顯頹敗之象。
李伊和朱濤像狗一樣趴在陽台的鐵欄杆上，兩隻手不停地晃動著。李伊長相普通，身材有些魁梧，除了鼻孔有些大外倒也沒有什麽引人注目的地方，而朱濤長得倒是有些清秀，不過滿臉的青春痘卻把那清秀生生壓下去了些許。朱濤從小學時便是李伊的死黨，性格開朗，跟李伊頗有些“臭味相投”。
“唉，看到現在了，一個能入我伊哥法眼的都沒有！看來，這三年，難熬啊！”李伊轉過身，背靠著欄杆，語氣有些慵懶。李伊一貫秉持著寧願早戀也不晚戀的精神，一心想要在高中階段找一個女朋友，因為他不知道從哪兒看到說高中的愛情是最真摯的，沒有物質和**的參雜。其實這是現在中學生的一貫思想，仿佛不在學校裏談個戀愛，青春就不算完美似的。
時值正午，太陽正式活躍的時候，太陽掛在正空中，肆無忌憚地釋放著熱量，讓李伊忍不住在心裏期盼著再出現一個後羿，將這混蛋太陽射下來才好。“這暑假都過去了，怎麽還這麽熱！”李伊舉起手，遮住太陽，陽光卻從指縫溜進來，他不得不半眯著眼睛。
朱濤擠著臉上的青春痘，齜牙咧嘴：“哪兒有？我剛看到幾個女生就不錯啊，你小子眼光不要那麽高好不好？”
“你丫就那麽點出息！”李伊伸了個懶腰，然後一拳打在朱濤的背上。
“李伊，快看快看！樓下兩點鍾方向！”過了一會兒，朱濤用手肘捅著李伊的胸，一臉的急切。
李伊嗤了一聲，瞥了他一眼：“小子，怎麽？想報複我啊？我跟你講，你伊大爺不是那麽好糊弄的，所以收起你那點花花腸子，別想找一個恐龍妹來嚇本大爺！”
“不是啊，真的，你快看！”朱濤還在演著，手肘的力道越來越大，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著急。如果不是他眼睛裏流露出的笑意，李伊可能就會相信了……
“切……”
然而李伊無意中的一瞥，使世界頓時安靜了下來，他那近視兩百度的眼睛立馬如同眼鏡蛇導彈一般鎖定了那個女生：簡單的馬尾辮，白皙的皮膚，紅色格子襯衫，淡藍色牛仔褲……
多麽樸素的裝束啊，可是為什麽穿在她身上那麽和諧、那麽出眾呢？李伊咽了一口口水，擠著朱濤說：“真是女神級別的哎！不知道她在幾班……”
這時輪到朱濤吃驚了：“你開玩笑的吧？我隻是騙你而已，哪兒有什麽女神？”
李伊一時沒有回答。
朱濤順著李伊的視線看下去，搜尋了好一會兒，然後指著那個女生說：“你是說那個穿紅色格子襯衫的女生？很一般啊，離女神還差得遠呢……不會是因為你沒戴眼鏡，看錯了吧？”
“哦……”李伊應付著，可是心中卻好像有什麽東西被牽動了一樣，那種感覺，無以言表。
朱濤用手肘拱了拱李伊，似是發現了他的異樣：“喂，怎麽了啊？不會看女神看呆了吧？喜歡就去追啊。”
李伊一驚，打了個哈哈道：“啊？哪有，我剛是在想，實施什麽計劃，才能把她追到手。追女生可是技術活，你不懂……”很奇怪，李伊在看到那女生第一眼之後，心裏就下定決心了：就你了！這也許就是一見鍾情吧，一種很俗卻又很雅的感覺。李伊從前可是對這種感覺嗤之以鼻，認為這是瞎扯淡，不過今天他的世界觀徹底改變了。
朱濤又看了一眼女生的背影，搖了搖頭，臉上一副欠扁的悲天憫人的樣子：“嘖嘖，不得不說，這些年，你的品位有所降低啊！”
“少廢話，老師進班了，趕緊回去！”李伊一拳打在朱濤的襠部，隨後揚長而去，留下一臉痛苦蹲在地上的朱濤。
走進班級，他們選了一個靠後的位置。至於原因，李伊也說不清楚，或許，坐在後麵能讓置身於陌生環境的他們有一點安全感吧。對於陌生的環境，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反應，有的人嘩眾取寵，恨不得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而有的人卻恨不得自己能夠隱身，認為表現的越平凡就越有安全感。
整個班級非常安靜，每一個人都低著頭，或把玩著自己的手指，或兩眼盯著一處，處在一種放空的狀態。
陌生，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
此時，班裏已經坐滿了人。雖然已是初秋，可是這狹小的空間裏被塞入了五十幾個人，空氣中彌漫著汗臭味和人腥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
李伊開始昏昏欲睡，上下眼皮不斷地接吻。班主任站在講台上，正手舞足蹈地說著什麽東西。這班主任姓王，大概三十幾歲左右，長得還算可以。不過她的嗓音非常有特點，可能是做老師做得久了，有了點兒職業病，嗓音比較沙啞，再加上她那摻雜著外地口音的普通話，更顯獨特。
突然，班上的門被打開了，一陣清涼風湧了進來，李伊感到他全身的毛孔都在歡呼著。班主任停止了講話，班級又恢複了寂靜。所有原本低著頭神遊的人都奇怪於聲音的突然消失，紛紛抬起頭來一探究竟。
李伊也抬頭望向門外，門外站著一個女生，這個女生有點胖，麵容姣好，梳著一個學生頭。
天哪！怎麽是她！
女生在門口怯怯地喊了一聲“報道”後，便又再次低下了頭，耳根緋紅。李伊坐在後麵呆呆地看著她，老天啊，你咋這樣……
站在門外的不是別人，而是李伊從小學一直到初中的死對頭，也是跟他坐在一起坐了九年的同桌——尤楚楚。
班主任皺了皺眉頭，然後在教室裏四處看了看。“你就坐在那兒吧。”老班指著李伊身旁的一個空位說。李伊大呼不妙，怎麽又跟她坐在一起？我們倆這麽有緣？
女孩點了點頭，她似乎很不習慣所有人都盯著自己看，她快速走到自己的位置，將書包放好後就坐了下來，沒有注意到一旁的李伊。李伊不禁有些憤憤：她竟然沒有看到我！
“咳咳，”李伊咳嗽了兩聲，“尤楚楚同學，你竟然沒看到你英明神武的伊哥？好歹也是這麽多年的同學啊，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尤楚楚看到李伊之後楞了一下：“咦，李伊，你也在這個班啊？哎呀，真倒黴，怎麽又要跟你同桌！哎，朱濤也在啊？”
“我去，你以為我樂意跟你同桌啊！你少自戀了，我告訴你，想跟我同桌的人多了去了，都預約到明年了！你應該感到榮幸！”
“切……”尤楚楚扔給李伊一個大白眼，把李伊氣得直朝她瞪眼。
朱濤向她打了打招呼，然後看著李伊不懷好意地笑。
李伊聽到尤楚楚的話後一陣不爽，暗道：“不知道是哪個挨千刀的人說什麽近水樓台先得月，我跟尤楚楚都同桌這麽多年了，也沒見她對我態度好過，難道是我的魅力不足？這顯然不可能嘛……”
“唉……伊大少，那位女生貌似在其他班，離你那麽遠，你要搞定她看來有點難度嘍……”朱濤那賤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李伊直起腰，一腳踩在他的腳上，臉上卻笑容依舊，咬著牙齒道：“讓你多嘴！”
誰料朱濤卻大喊出聲，在班級中顯得極為刺耳。老班的聲音戛然而止，全班的目光全都看了過來，李伊的臉“刷”地一下紅到了耳朵根。
老班看了他們一眼：“好了好了，大家不要看了，我再講幾句話！”
班裏再次恢複了正常，不過還是時不時地有幾個人將目光拋過來。
李伊長籲了一口氣，踢了朱濤一腳，罵道：“你這個賤人！”
“不能怪我，真的很痛唉……”說著，朱濤裝出委屈的樣子。不得不說，他這樣子，好——賤！
李伊兩手握拳，關節處發出咯咯的響聲：“少廢話，放學請我吃肯德基，就這麽決定了！”
朱濤抽回被李伊踩在腳下的腳，壓著聲音說：“憑什麽！”
李伊拿出一支筆，假裝在記筆記，斜眼盯著朱濤：“幹嘛，剛害我出這麽大糗，還不補償補償我？”
朱濤把一本書豎起來，擋在自己的前麵，然後轉頭看著李伊：“喂，這不能怪我好不好！再說了，你讓我請我就請，那我豈不是很沒有麵子？”
李伊瞪起眼睛：“少廢話！請不請？不請兄弟沒得做！”
朱濤一陣無語。
李伊看著朱濤，得勝一般地笑了笑：“哎，你說老班為什麽不說我們？會不會就這麽算了？一定是這樣的，畢竟我們剛開學……”按照李伊的邏輯，剛開學老師自然不會過於為難他們，不過他卻忘了“下馬威”這個詞。
“切，”朱濤鄙視地看著李伊，“你怎麽知道班主任不是為了‘秋後算賬’？”
“不可能，你別烏鴉嘴！老師沒那麽無聊……”感覺到老師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李伊再次低下頭去，快速地動著筆，裝作寫作業的樣子，雖然桌子上什麽東西都沒有。
“好，我要說的就是這麽多，時間緊，就不要大家做自我介紹了。大家等會抄一下新課表就可以回去了，明天不要遲到。”
老班說完話，就往門外走，李伊的心這才放了下來，看來這班主任還是挺寬容大度的，不錯。
剛走到門口的班主任又重新停下來，指著李伊這個方向說：“你們兩位同學出來一下。”
李伊剛放下的心又懸到了半空，他慢悠悠地站起來，等著朱濤先走，然後跟在他後麵，用膝蓋頂了他屁股一下，罵道：“烏鴉嘴！”
他們走出教室，低著頭站在班主任的麵前。此時已近傍晚，太陽開始西沉。
“知道我為什麽把你們喊出來嗎？”班主任抬起頭注視著李伊的眼睛問道。她那沙啞的聲音，讓李伊的汗毛再次豎了起來。
李伊和朱濤一起點了點頭。班主任扶了扶眼睛，頓了一會兒：“那就好。我也不說什麽了，你們已經是高中生，不再是小學生了，有些道理你們應該都懂的，要好好學習……”
此時，班上的同學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地離開，他們走出教室門的時候，總要看他們一下，然後留下“哧哧”地憋笑聲，讓李伊一陣窩火。特別是尤楚楚，她還特地停住，擺出一副憐憫的樣子。李伊心中默念了好幾遍“好男不跟女鬥”，這才強壓下自己心中想衝上去給尤楚楚幾拳的想法。
班主任還在跟他們講學習的好處。李伊百無聊賴地盯著鞋麵上不知何時沾上的米粒看。這時那個女孩過來了，她走到班主任麵前，瞥了李伊一眼，然後向老班說道：“老師，今天發的書我還差一本，我們班主任讓我來問問你有沒有多餘的。”
李伊的頭更低了，微風吹過，風中包裹著一絲涼意，可是李伊卻感覺一陣悶熱，臉頰發燙。
“少一本書啊？我們班也沒多餘的，這樣吧，明天你去總務處，少什麽書你就直接跟那邊的老師拿。”老班的聲音柔和了許多。
“嗯，老師再見。”說完，女孩就離開了。
朱濤看著李伊，臉上掛著猥瑣的笑容，然後還時不時的掃幾眼女孩的背影。
女孩漸漸走遠，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處。班主任再次麵向他們：“我們繼續，說起這個學習，也是有方法的……”
班主任還在喋喋不休，李伊的臉也慢慢恢複正常。
太陽漸漸隱入天邊，夜色由淺入深。
老班看了看時間說：“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先回去吧，回去之後好好想想我說的話，對你們以後的學習有好處。”
“老師再見。”李伊和朱濤如解脫一般衝回教室，邊收拾書包邊小聲罵著：“他媽的，這該死的班主任，不是說不說什麽嗎？這都說了幾個小時了？”
“李伊，走吧，我請你去吃肯德基。”朱濤摟著李伊的脖子說。
“喲，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濤哥這隻鐵公雞竟然拔毛了！”李伊嘲諷著。
朱濤一手摟著李伊，一手打了他胸口一拳：“少廢話，爺今天有錢，好好伺候爺，爺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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