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要單獨見一下葉老將軍(2)

第18章 我要單獨見一下葉老將軍(2)

唐天明拿著手機,歎了口氣。桌子上方小丫送的那個穿著花裙子的小女孩正在笑著。他感到方小丫最近以來一直有些怪怪的。那天看她演出,竟然送了他一個親吻。唐凱給她送了鮮花,她卻一直沒回唐凱信息,連聲感謝也沒說。這孩子。唉!大了,也不知到底想些什麽?音樂學院三十日放假,那正是駐京辦召開在京湖東人士聯誼會的日期。開會過後,一定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包括縣裏領導在京的接待,一些重要人士的單獨會見等。作為駐京辦主任,他是肯定走不了的。如果方小丫同意三十一號和唐凱一道回湖東,那真是太好的選擇。可這丫頭,明顯地看出不高興。難道是她對唐凱有反感?春運馬上就要開始了,車票太難弄了。從北京到湖東,雖然有直達列車,但每天隻有一班,票,特別是臥鋪票難弄得很。唐天明拿起電話,給在北京火車站公安處工作的徐處長打電話,說想買一張北京到湖東的臥鋪,三十一號左右的。徐處長說沒問題,唐主任開口的事,還能不行?唐天明說那就先謝謝了,票弄好後,給我電話。接著,他又給方小丫發了個短信:火車票我已讓人訂了,三十一日左右。到時通知你。

方小丫仍然沒回。

唐天明端詳了下桌上的線娃娃,笑了笑。現在他最為難的事,是宗仁書記要來北京。李哲成縣長既然定了,不會改,也不能改。除非他自己提出來,否則……那麽,宗仁書記怎麽辦?兩個人都出席,肯定不行。要是在聯誼會上出什麽差錯,到頭來挨批的,還是駐京辦。那這事……

打個電話問問李哲成縣長吧?也許他不來北京了呢?

唐天明抱著一絲僥幸,撥通了李哲成的手機。李哲成一聽唐天明的聲音,就道:“聯誼會是三十日吧,我二十九日晚上到北京。有關事項,讓小田發明傳給你。”

“那好,那好!”唐天明放下電話,歎了口氣。

宗仁卻又來電了。

宗仁說:“天明哪,我想了下,這樣吧,哲成同誌參加聯誼會,也不錯。縣長嘛,也應該參加一次了。是吧?”

“當然是。”

“他去參加聯誼會。我呢,到北京另外有安排。你這樣吧,三十日下午我到京,你找個地方安排住宿。另外,就是你上次說的那個六局的同誌,你先給我聯係一下,我到時要見一麵。同時,安排個時間,我要單獨去見一下葉老將軍。”

“這個可以。”

“葉老將軍很喜歡書畫,是吧?我這兒正好有一幅啟功老先生的書法,別人送我的。我也不懂,就送給老將軍吧,天明哪,你認為怎樣?”

“這個……應該可以吧。不過,老將軍可不太喜歡收人東西……”

“這是字畫,又不是什麽賄賂。沒事,就這樣說了吧。注意下,我到北京的事,要保密。”

“我會的。請宗仁書記放心。”

唐天明剛才還在懸著的心,這會兒放下來了。事情可能比原來更加麻煩,但是,性質變了。雖然宗仁和李哲成都到北京,但不在同一個場合出席同一個會議,這就沒矛盾了。何況宗仁剛才一再強調要保密。既是保密,說明他到北京最多一兩個人,且不住在駐京辦這邊,服務上可能不太方便,可是總比讓兩個人頂在當麵強。宗仁是三十日下午到,而聯誼會也是三十日下午召開,然後是晚宴。說是聯誼會,其實下午四點才開會,五點半就結束,六點宴會,重頭戲在宴會這一塊。如果依此時間計算,三十日下午唐天明就沒辦法去接機了,那得有個可靠的人,去機場。

誰呢?

誰能夠既讓唐天明放心、又能讓宗仁書記滿意的呢?

冷振武肯定不行。這家夥嘴散,也許前腳接了宗仁,後腳就將消息給散布出去了。胡憶也不行,女孩子嘛,見了書記臉就發紅,比不得劉梅那樣大方。那……唐天明在大腦中過濾了下,一個人跳了出來。

謝進,就是謝進了!

謝進其實不是湖東人,他的妻子是湖東人。謝進在中央黨校當教授,因為妻子的關係,跟唐天明認識了。認識後,不知怎麽的,兩個人就投緣,竟然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謝進比唐天明稍稍小一些,今年四十五。這個人思想開放,觀點有些激進,喜歡和官場上的人物打交道。但不是為了自己當官,按他的觀點就是跟官打交道的目的,是研究官。一個中央黨校的教授,不研究中國的官僚政治,那是不太現實的。他也參與一些資本運作,而且據說是很有盈利。唐天明倒不是看重他這些。這個人除了上述的特點外,還有一個最好的長處,就是守得住。這守得住有三個方麵的意思,一是他在黨校教授的位置上一直守著,多次有機會出去,他也沒動。二是他在為人上守得住,是個相當好的真誠的朋友。三是他的言語守得住。雖然觀點激進,但他在一般場合從來不大放厥詞,而是相當的低調。跟他交往有五六年了,唐天明很少聽見他在背後說別人,也從來不參與一些小道消息的討論與搬弄。這樣的人正適合去接宗仁書記。一來從位置上基本持平。謝進不是一般大學的教授,而是中央黨校的教授。二來謝進對官場人物深有了解,容易與宗仁書記溝通。三呢,謝進可以將宗仁書記接到,並且送入賓館。但他可能二天就忘記了,從此再不提起。

這樣的人,再不合適,誰還會更合適?

就是他了!

唐天明打開手機,調出謝進的電話。想起來,他們也有三四個月沒見麵了。隻是偶爾通通電話,上周,謝進曾來電話問他對駐京辦撤銷有什麽考慮?唐天明說我沒考慮,最好是向後轉,回湖東;當然,還得看形勢怎麽變,隨波逐流吧!謝進說這個考慮是對的,這是中央的大方針,必須執行。但是,變數也必定很大。所以,這個時候最好是以靜製動,以不變應萬變。唐天明說是應該這樣,我們想得差不多。

謝進的手機關了。可能是在上課。黨校教授上課時都是不準開手機的。教授開機,底下那些部長、省長、局長、廳長、司長、市長、處長、縣書們,能不也開了手機?他們可是日理萬機的。手機一開,響聲不斷。那整堂課就不是上課了,而是手機音樂會,或者手機電話會了。

門外傳來王天達的聲音,“唐主任哪,唐主任!”

王天達每回到駐京辦來,都是大呼小叫的。仿佛他還是到了他的工地,麵對著他的建築工。唐天明也說過他,玩笑說這四合院有年間了,你這麽大聲地說話,不怕把四合院給震塌了?王天達說我還真的不怕。我是幹什麽的?我就是建房子的啊!震塌了,再建,不然怎麽有那麽多工程,怎麽產生生產力,怎麽多出gDP?整個中國都在建建拆拆,拆拆建建,這才熱鬧嘛!駐京辦這租用的四合院,也得塌了。真塌了,我將地皮買了,建一座湖東大廈,流水一條龍,那豈不是更好?

唐天明也隻好搖搖頭。王天達思維獨特,是說不出太多的道理的。這些人,就是靠著這古怪的邏輯,在市場經濟發展中,撈了一桶金。你看看當初出來弄潮的那些人,都是些膽子大,特立獨行者。四平八穩,隻好當個小公務員,不死不活地過日子。他們撈了一桶金後,很快就完成了原始的資本積累。再往後發展,他們就成了企業主了,企業家了。當然,在中國是沒有真正獨立的企業家了,這句話說誰說的,唐天明已經不記得了。但有意思,也很真實。中國的企業家能離了官場?中國的大部分企業家,事實上還是在官場資本運作的陰影下,有限度地進行著資本運作。

“唐大主任,在忙哪?是不是又在想幹女兒了?”王天達說著,邊笑邊將碩大的文件包放到桌子上,然後從唐天明放在邊上的煙盒裏抽了支煙。

點上火,王天達道:“聽冷主任說,駐京辦要撤了?”

“是吧?”唐天明含糊了下。

“我也覺得不太可能。不過,據說文件都下來了。駐京辦怎麽能撤呢?要真撤了,我們那許多事,將來可都……唉!唐主任哪,做做工作,留著。經費上不行,我出。”

“這不是經費不經費的問題,而是政治問題。留與不留,國辦文件說得很清楚,縣級的一概撤銷。”

“真是的?那……冷主任說要成立什麽流動黨員工作站,還不是一樣?”

“那不一樣。但依現在的形勢,也可能成立不起來。過一段是一段吧!最近忙吧?我找你來,是兩個事。一呢,年關了,你的那些工人們的工作要做好。特別是工錢問題,千萬別再出大事。現在媒體和上麵都十分關注這些事。再出事,我可不會到郊區去給你救火了。你小子,玩聰明,自己在幕後躲著,讓我出麵替你討錢,有能耐嘛!”

王天達晃著腦袋,笑著說:“隻有你唐大主任能吃得住那些區長們的。我們去,他們不睬。你一去,不就解決了?所以我說,駐京辦不能撤嘛!撤了,我們怎麽能找到這麽貼心的人?”

“你啊!總之要注意些。另外,就是今年的聯誼會。王總一向支持湖東各項事業的發展,這回……”

“讓我出多少?”

“啊哈,還爽快嘛!開支多少出多少,怎麽樣?”

“那可不行。開支是個無底洞,我受不了。我給一個數吧。”

“一個數?十萬,是吧。也行!”

“今年,還是宗書記過來?”

“哲成縣長過來。”

“換了?李縣長聽說很有些脾氣。我回湖東,見過,就是喝酒不太高級,有點玩花點子。說到李縣長,我可還真有件事想找一下他。本來是想找唐主任的。”

“是吧?”

“我老家那個侄子,你也知道的,不是在鎮裏搞副書記嘛,想動一下,搞個鎮長幹幹。我問他,幹什麽鎮長?沒意思,跟我到北京來。他偏不行,迷上了這當官的差事。找到我,說他們書記跟李哲成縣長關係近,讓我給李縣長說一下。這不,一直沒機會嘛。這回我得讓李縣長點頭。唐主任,這事你也得給我使點勁。不就一個鎮長嗎?一年也才四五萬塊錢。要是好的鎮還……可是我們那個鎮,是全縣最窮的。最好啊,還得換一下,不然,投入產出比不合理啊!”

“你啊王總,當官又不是產業,算什麽投入產出比。真是瞎說!”

“我一點不瞎說。我雖然不當官,可一直跟當官的找交道。前不久,我跟一個處級幹部在一塊喝酒。酒喝高了,就談起當官經濟學來。你聽這處幹怎麽說?他算了筆賬,為了解決這個處級,他先後送禮九萬元,還將小情人附帶送給別人用過多次。這就是說,他的投資最少是九萬元,還不包括小情人被別人使用的費用。現在,他成了處級,手裏有了處級的權力,他能不用?他得首先將自己投入的九萬元掙回來,然後要想辦法將小情人損失的部分也給奪回來。在此之後,他得收回利息。同時,再準備撈足本金,為下一輪升遷作資金積累。”

唐天明擺弄著鋼絲玩偶,說:“別胡編了。能有這樣?那錢能撈,小情人也能再撈?”

“怎麽不能?這處幹現在就換了個新的小情人,比原來的還要小。這就是官場經濟學中的投入與回報。跟我們商人一樣,不過我們更直接些,官場更隱蔽些。”王天達“哈哈”笑著,一臉的肉,在不斷地顫動。

中午,就在食堂,唐天明、冷振武和王天達,三個人喝了兩瓶茅台。這茅台是專供部隊的,喝著醇厚,綿軟,舒服。喝完酒,王天達把唐天明找到邊上,小聲問:“要不要將一個數先打過來?或者,直接打到你唐主任的卡上,你再支配。我就不管了。”

“那不行!”唐天明馬上道:“全部打到駐京辦的賬上。我讓胡憶明天就跟你聯係。”

“你啊!好,好!啊,你那幹女兒也快放假了吧?”王天達又記起來了。

唐天明隻好道:“快了。”

“那天晚上聽了她唱歌,我正在想,我們天達時代集團也可以成立一個天達藝術團,就請她來當台柱子。怎麽樣?唐主任。”

“這……不好說。我也不懂。企業行為,不幹涉。”

“關鍵是你唐主任要放得下心來。哈哈!年後,我可能還得有件大事要請唐主任幫忙。是一個工程招標的事。到時再向你匯報。”王天達回到唐天明辦公室,看著冷振武不在,就從包裏拿出張卡,直接塞到了抽屜裏,說過年了,也在北京辦點年貨用。唐天明要阻止,他已轉身了。 最後的駐京辦18 我要單獨見一下葉老將軍(2)地址 html/14/148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