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老人的心
第六章 老人的心
夏小偉與王美一起雙雙外出找工作，投簡曆，想找同一個單位，或相近的單位，可事不從人願，正處金融危機時，找了二個月，高不成，低不就也沒找到稱心的好工作。?.隻得在家待業。
王美老家在偏僻的農村，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父母把她丟給了爺爺奶奶，隨著進城打工的大軍進了宜城，並迅速站穩了腳跟。她上初三時才到了宜城與父母團聚，一晃已七八年沒回老家。出現了意外，爺爺病了，父母工作忙沒時間回家，隻得由她去看望爺爺奶奶。臨走前父母囑咐她，想方設法吧爺爺奶奶接來宜城，一起生活好照應。
是爺爺奶奶把她養大，她與老人的感情極深，回家見到爺爺躺在床上，臉色憔悴，骨瘦如柴，她撲倒在爺爺身上流淚滿麵。
正服侍著爺爺的姑姑告訴她：爺爺奶奶已經七十高齡，還種著家中的承包田，還養著豬雞鴨，管理著家門前的池塘，及屋前屋後的果樹，不辭勞苦，力不從心而累垮了。
王美忙說：父母要我回來把爺爺奶奶接到城裏去享福，幹脆把這田退了跟我走。
如打了強心針，爺爺聽了猛地坐了起來，聲嘶力竭說：我丟不下這田這屋，葉落歸根，我決不到城裏去。
姑姑告訴她：你爺爺還有心病。
什麽心病？
他常說，田是甜，比蜜還甜，有了這田才使農民一代又一代繁衍生存；田是農民的命根，種田萬萬年，農村是大後方，沒有農民，城裏人怎樣生存？怎樣建設城市？就像過去打仗一樣，沒有後方供應軍需物資，前方怎能打勝仗？如今中年人及年青人都不想種田，跑進城市打工，上了大學更不想回農村，他常自言自語，農村缺少了勞動力，缺少了知識，怎能致富奔小康？上了大學就要遠走高飛，坐辦公室，高高在上，讓人痛心。他聽說你在城市高不成，低不就難找工作，更是心潮難平，他竟對著東方大嚷，種田不就是工作嗎？孩子，快回來吧，農村需要你們。同時沒有小輩在身邊說說話，他悶得慌。
講後姑姑突然跪倒在地上，求：王美，俗話說，心病得用心藥治。爺爺這病隻有你能治，你難找工作幹脆不要找了，回家與爺爺奶奶一起種田，治好你爺爺的心病，孝不孝，看行動……
姑姑對著她磕頭三拜，奶奶也跪下來一起求：救救你爺爺吧！……
措手不及，這事實在棘手，王美束手無策，淚雨滂沱，也跪了下去，擁著奶奶與姑姑，三人齊哭。
爺爺氣喘籲籲坐了出來，竭斯底裏吼：不要難為孩子，一切要自願，要給她一個考慮接受的時間，再說，必竟外麵的出息大，咱們也不能害孩子一輩子……反正我這把年紀已不必興師動眾，你們都給我站起來。
三人都站了起來，奶奶及姑姑找了凳坐下，王美走過去坐到爺爺床沿上。
爺爺用吃糠喉嚨開導：俗話說，錢不在“gdgx”，而在“膀”東“膀”西，咱們家有五個農村戶口，有五畝承包水田，二畝旱田，有三間屋，家前屋後有十棵枇杷樹，院中有三棵桃樹，前麵還有一個小魚塘，還有一個豬舍能養豬養羊養兔，隻要你肯吃苦，這些不都是搖錢樹嗎？再說農村花費少，糧食蔬菜都是自己種，葷食品都是自己養，副食品也是自己加工，不要錢，家中賺五十，就能抵上城裏人賺一百，再說造房子，農村三十萬就能抵上城裏一百萬用，還比城裏房子實用，還空氣新鮮，你們書讀得多了，為什麽不算這筆賬。
王美仔細一想也對，這個最簡單的算術題，而大學生卻不會算，或者忽略了。
爺爺還在嘮叨：十幾年前你父母進城打工是城鄉差別實在大，是萬不得已，如今農村已變了樣，再也不要交農業稅；農副產品越來越金貴；果樹綠化，五業興旺；家家都有致富經；垃圾也是寶，全進了沼氣池，發酵後做肥料，沼氣用來燒飯燒水；這裏的河水、井水、幹淨得令人沒有後顧之憂……城裏的高消費，嘈雜紛繁，空氣汙染，大小便流入河道中，怎能與農村廢物利用安寧潔淨相比，原生態，野花園，綠水繞村廓，綠樹掩碧瓦，鳥鳴幽穀，魚翔淺底，有了綠水青山，才有金山銀山，極容易開發建設，城裏人要化錢到鄉下遊玩，吃農家飯，農家菜，你卻生在福地不知福……
爺爺咳嗽不止，王美忙倒了杯開水給他，他喝了一會水後繼續講：城裏的大學生踢腳板倒，況且還一年比一年增多，連找工作也難找，鄉下的大學生卻是鳳毛麟角，物以稀為貴，哪裏需要到哪裏去，這才是大學生的出路。從眼前看，農村需要大發展急需人才，大學生到農村受人歡迎，就業門路多，出成績也快，致富也快；從長遠看，建設新農村就是要鄉村城市化，工農差別城鄉差別一年一年在縮小，走到那兒都一樣，識時務者為俊傑。
王美聽著聲聲入耳，覺著爺爺的話說到了根子上，怎麽年輕人反而沒有老年人想得全麵呢？
接不走爺爺奶奶，王美隻能退一步，她說：爺爺，奶奶，反正我在待業，投了簡曆還沒音息，我就留下來服侍你。爺爺聽後突地從被窩中坐了出來，連聲說：好，好，好！王美忙把爺爺按住，說：你不要動！邊說邊給爺爺倒開水，爺爺端起孫女倒的開水，邊喝邊說：這開水比蜜糖還好喝，王美還拿過藥，按說明書給爺爺服用。爺爺逗趣說：孫女給我服的藥，是靈丹妙藥，我吃下後睡了一夜，明天我的病就會好了。
奶奶及姑姑見他們祖孫二人其樂融融，相似一笑，忙走了出去。急忙殺雞捕魚，還拿出了家中的臘肉臘腸，到田中去拿了蔬菜，忙著做晚飯。王美說：爺爺，你吃了藥就睡一會吧？爺爺說：我白天睡，晚上睡，一天除了吃就是睡，盼著你回來，你回來了，我再也睡不住了。
鄉鄰親戚聽說王美大學畢業後回家，都齊來看望，同時也順便看望病人，爺爺房中一下熱鬧起來。大家瞅著王美逗趣，進了城市讀了大學就是不一樣，洋氣了，瞧不起家鄉人了。王美連聲說：不會，不會，一定不會。大家都訊問城市的情況：你父母一個月能賺多少錢啊？王美報出了數。大家驚訝，異口同聲說：這麽多呀？有人信口開合：那你們一定在城裏買了房子，存了很多錢啦？王美歎氣說：城裏房子實在金貴，還沒買房子呢。有人追問：賺的錢都到哪兒去了？王美靦腆說：城市開出門來就要錢，租房要錢，吃的特別貴，還要水費電費，我媽一個人的工資養三個人還緊巴巴。有人繼續問：哪你爸的工資就可以存起來啦？王美皺眉頭說：我爸的工資供我上高中大學，還要交手機費，電腦費，偶爾還要上醫院，也所存不多。大家聽後吐了吐舌頭七嘴八舌：算來有可實則無；城市錢是賺得多，可不經用；城裏吃的住的反而都不及家鄉好。有人還問：你大學畢業後一定在城市找到好工作，工資一定很高吧？王美一臉無奈又說：城市競爭激烈，強中有強，要找輕鬆高工資的工作難上難，當一般工人拿普通工資的工作不想幹，高不成，低不就，我還沒找到工作呢。有人惋惜：農民工能吃苦，能屈能伸，甘拜下風，去城市找工容易，大學生高高在上，吃不得苦在城市就業難。有人勸，農村缺乏大學生，還是回來就近發展，為家鄉致富為建設新農村出謀劃策，王美，你就回來吧！王美的心漸漸被說動。
奶奶及姑姑做了一桌豐盛的晚餐招待王美。出其不意爺爺下了床，說：今天我要陪孫女喝杯酒。看老人高興，王美及姑姑忙一個左一個右攙扶著爺爺，來到餐桌旁坐下。酒是自釀的米酒，菜很豐盛，王美喝著老母雞湯向：這老母雞湯鮮，天然鮮，很滋補人的。奶奶忙解釋：這隻放養老母雞已養了三年多了，吃過的蟲子有千萬，吃過的草有幾百種，是高級滋補品，你爺爺生病後我要殺給他補身子，可他無論如何也不許我殺，他說要留給你們回來吃，我隻好殺了一隻公雞給他吃。
王美吃著已心動過速，忙挾給爺爺吃。王美吃著野生甲魚問：這野生甲魚是很難捉到的，在城市是天價，奶奶，你是從哪兒捉來的？姑姑忙解釋：你爺爺捉到野生甲魚從來舍不得吃，放在網兜中養在池塘中，等你們回來吃。王美望著爺爺奶奶，覺著他們越來越高大，須仰視才見。王美吃著臘肉臘腸說：這肉特別好吃，在城市化大價錢也吃不到這肉。奶奶解釋：為節省養豬成本，我們是土法養豬，常用野草麩皮及穀糠等喂豬，這是土豬肉。王美吃著聽著已淚涔涔。野生黑魚及蝦，黃鱔，還有現拿的各種無農藥殘留新鮮的蔬菜都是城裏吃不到的，味道極佳。爺爺試探問：這桌菜在城裏飯店中要賣多少錢？王美答：城裏大飯店一千伍佰元錢也吃不到這麽好這麽真宗的綠色菜。奶奶說：這些菜我可一錢沒化，這就等於我賺了一千伍佰元錢。王美若有所思，忙附和：這些菜拿到城裏賣，確實值一千伍佰多元錢。
王美的出現給二位老人注入了活力，好像風吹皺了一池死水。爺爺今天吃的特別多，不像一個病人。姑姑乘機勸她說：王美，你就是治你爺爺病的靈丹妙藥。奶奶更露骨說：王美，你要是留下來不走，就是給我們倆位老人添壽，我們還能助你致富，你要是一走，我們都得住醫院化大錢，你們總不能丟下我們老的不管吧，這一筆賬，一來一去，中間的盤根錯節你也會算，王美，為了我們二位老人的身體，為了用知識改變農村麵貌，帶領群眾致富，為私為公你都得留不來，求求你，留下來吧。王美進退二難，坐著發愣發呆。姑姑力勸：假使你把爺爺奶奶領到城裏，二個人用你們一千伍百元錢一個月這是最省的了，可在家中不用錢，自給自足綽綽有餘，等於給你長了一千伍百多元一個月工資。王美還是無動於衷。出其不意，爺爺奶奶及姑姑刷地跪下說：求求你，留下來吧。
王美思緒萬千，我要是丟下爺爺奶奶不管，我就成了不孝之孫，成了千古罪人，留下罵名，再說到農村發展，雖說苦了點，可也是就業的好門路，能施展才能，知識有了用武之地，定能幹出成績。權衡利弊，王美隻得痛下決心，說：你們長輩怎能向小輩下跪呢？快起來，快起來。說罷就去攙。三人齊說：你不答應我們就不站起來。姑姑流著淚說：王美，你爺爺的病體經受得起這跪地求嗎？快答應吧。王美隻得答應：好！我決定不走了。三人聽後齊刷刷地站了出來。四人緊緊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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