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棄文從武
第三十八章 棄文從武
興王聽了周勵的話,大呼有趣。
說起這個興王同東北的逸王真真是性格迥異的兩個人。興王這個人年輕的時候勤奮好學,論起文武韜略來,在京城確實是數一數二的皇子,風頭僅次於當時的先太子。逸王卻恰恰相反,飛鷹走馬,吃喝玩樂就沒有他不在行的。
後來先太子病逝,先皇沒有在剩下的兒子裏麵立新太子,反而屬意皇孫。於是,興王同逸王兩個就紛紛就藩了。
先皇賜他們封號的時候也頗有深意。安閑自得的三皇子封了逸王,其用意昭然若示,明明白白地說著:你從此就做個閑散王爺吧!可是偏又將他的屬地安置到遼東的苦寒之地,這樣的逸王如何安逸得了。甫一就藩,這大仗小仗就沒有停過,有一次逸王做壽,正看著歌舞,飲著美酒,那女真人就帶著騎兵掩殺過來。就這麽著,半年不到竟將貪圖享樂的逸王操練得弓馬嫻熟、衣不解甲了。
等到了幺兒八皇子這裏,就封了興王,似乎大有倚仗之意。興王是先皇幼子,先太子與他年齡相差懸殊,竟是將他當自己兒子般帶大。想來也有幾分給自己日後培養些左膀右臂之意,隻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率先回了地府拜見祖先去了。於是,這個年輕又能幹的八皇子立刻就尷尬起來。
雖然封了興王,就藩的屬地卻在郢中腹地,那裏既無外族騷擾,也無漫長的嚴冬,雖比不上江南富庶卻也旱澇保收。就藩沒到兩年,從前那個風度翩翩的八皇子就變成了大腹便便的興王了。
興王也不知道是真的看開了,還是有意避嫌。竟是將那山珍海味,美酒佳肴看得比命還重。這回聽了周勵的話,也是大為好奇,立刻就吩咐小廝,去查查那夏三哥在哪裏開的店。翌日,父子二人就縱馬去了夏三爺在鳳翔府裏新開的酒肆。
因為是在鬧市新開的酒肆,這幾日人來人往的都來看新奇,看著倒也熱鬧。等到興王和周勵下了馬,四周就有那見多識廣的跟旁人說道:“看看,這氣度風采,肯定是咱們這裏的王爺了。”
於是,人們越發的圍過來。有錢的就進去沽一壺酒,要碟小菜,坐著慢慢飲酒看熱鬧。沒錢的就抻著脖子向裏麵張望,希望聽得一星半點,好做街坊的談資。
因為是頭三天開業,夏三哥也沒指望賺錢,就是賺個吆喝,聚聚人氣兒。夏三哥坐在櫃台裏,一張白白胖胖的圓臉,笑眯眯地看著來來往往的客人。正看見身穿素色錦袍的興王後麵跟穿騎馬服的周勵走進來。夏三哥一見他們那穿著打扮,連忙站起來迎上前笑道:“兩位爺可約了朋友。”
周勵隨意地擺了擺手說道:“家父聽說你們這裏有一種美酒,是從西域來的。”
夏三哥聽了笑道:“確實有兩種,是家兄從西域帶過來的酒。可惜不多了。”
周勵又道:“不是要那種尋常見的酒,是一種很特別的酒。聽說十壇才能出來一壇。”
夏三哥笑道:“是了,我這酒,別的地方不敢說。就是這鳳翔府裏,肯定是獨一份的。”也不待周勵吩咐,轉身就吩咐酒保取些西域來的琥珀酒。
不一會兒,酒保端了個小托盤,上麵放著小酒壺和兩隻夜光杯。三哥將二人請到角落坐了,親自為二人斟上。興王端起酒杯嗅了嗅,果然那香氣同平常的酒大不一樣。湊到唇邊抿了一小口,竟是一點兒也不辣口,回味卻很是濃鬱甘香。
周勵見了,也端了酒杯一飲而盡,有咂摸了一番,卻是未曾喝過。
興王就問他:“可是你昨天試過的?”
周勵搖頭。
三哥微微一怔,又連忙說道:“我家這酒,確實同旁人家的大不一樣的。”
周勵又問道:“不是這種,可有那種聞起來像醋的酒。”
三哥聽了,瞪大了眼睛吃驚地看著他,暗想這莫不是來砸場子的。這麽想著急忙回身看了小二一眼,飛快地眨了眨眼睛,小二立刻就退了出去。
那四周圍觀的人聽了,也立刻豎起了耳朵。
三哥臉上堆著笑說道:“小店確實沒有這樣的酒。要不您再看看我這裏其他的酒?”
周勵不耐地擺著手說:“就是聞起來像醋,喝之前要從高處衝下,再煮開涼涼了。這麽一頓,就變成了酒味。”說著還在桌子上比劃了一下。
三哥心中納罕,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的殷勤起來。“您說的這種酒我們確實沒有,這個聽起來倒是更像醋。”
興王聽了在一旁眯了眼睛很溫和地笑著。
三個又將酒保拿上來的各色酒都倒了一點,遞給興王父子讓他們試試。
周勵斥道:“怎麽沒有,你家妹子親口跟我說的,我還喝了一壇子。”
三哥聽了大吃一驚,問道:“你在哪裏弄到的。”
周勵想到小雨說的:“怕三哥哥找我算賬呢。”神色就期期艾艾帶了幾絲後悔說道:“令妹給的。”。
三哥不由想到小雨,心頭一顫,也不知怎地竟脫口而出:“那能好喝嗎?”
周勵聽了搖頭道:“我們試了,不成!不過孫浩然的妹妹喝過,說是很好喝。”
三哥略鬆了一口氣道:“想必是舍妹自己釀製著耍的。沒有釀成酒,就拿了同你們玩了。”
周勵以為他藏私,不肯告訴他,就將其他的酒都試了一遍,果然沒有那日喝過的。
周勵看著父親,不免有些神色怏怏的,興王倒是很高興,還買了幾壇子開始嚐過的琥珀酒。
一時間,人們就傳夏家有種佳釀與眾不同,聽說王爺都特地過來品嚐。於是引得人都過來喝酒,不過三、五日,三哥的生意就紅火起來了。
又過了幾日,夏家送了幾壇西域來的葡萄酒,說是自己釀了喝的。興王也不推脫竟高高興興地收了,周勵嚐過後跟興王說:“當日那丫鬟帕子上的就是這種酒香。”
興王聽了哈哈大笑,氣得興王妃點著周勵的額頭罵道:“你個蠢材。”
倒是興王不以為然:“小孩子們的把戲,何必當真。再說這酒也確實是好酒。”
興王妃原本有四個兒子,長子和幼子卻都在年幼的時候夭折了。對這個年幼的嫡子不免就嬌縱了些,此時想再教,已是晚了。
也不過月餘,就有禦史彈劾興王:先皇一年的孝還沒有滿,他就整日縱酒飲樂,實在是有違孝義。於是,皇帝就下了旨意將興王狠狠地申斥了一頓,興王順勢就上了請罪的折子,自此大門緊閉,連著周勵也不大出門了。
反倒是宋卓瑾同七哥、如海交了朋友。
宋卓瑾就時常帶了他們到校場裏去,若是有演兵的時候,如海就去看熱鬧。少不得同營中的將士比試一番,七哥倒是平平,如海的箭術卻是在那弓箭手裏也是罕見的。
宋卓瑾就勸道:“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這麽好的身手何必要擠在科舉的小船上。”
如海因一向同夏六哥,七哥在一起,不管書讀的如何好,箭法如何高明,無論是在家中還是外麵,時常因為自己是小輩而被忽略。就算有什麽好事,也輪不到他。
此時聽他這般說,就有幾分心動。如海的書讀得也還不錯,可比起七哥來差得又遠了。再加上,最近六哥的家書提到又升了千戶了。如海讀書比不過七哥,可是箭法確實比六哥強了許多,身手雖然差了一些,倒也不遜多少。心中就不大服氣。
不免時常想到:“若是我,必定會怎樣,怎樣......”
心裏這般想著,卻不敢同母親商量。隻得去探小夏婆子的口風,卻把小夏婆子嚇了一跳,連忙帶了如海回去見了夏大哥和夏大嫂。
夏大嫂聽了,嚇的腿都軟了。
一時夏大哥,夏大嫂,老夏婆子連著夏秀才都輪番地勸他。他素日裏最聽話不過,沒想到這次卻十分堅決:“宋指揮司的兒子卓瑾已經答應我了,一去就是九品的護衛。”
老夏婆子就說:“都讀了這麽多年的書了,好歹下場考了才好。”
如海卻說:“咱們家文的還是要指望七哥和五哥,我的才學和曆練跟他們比起來差得遠呢。”
夏秀才叱道:“胡說,你功底紮實,就這般練習下去,一甲雖然不行,二甲卻是妥妥的。”
夏大哥也道:“你隻看見眼前是九品的官,哪裏想過日後的前途。這裏從未打過仗,你如何能升職。若是跟著去打仗,你又置你祖母,你母親於何地。”
如海口中不免搬出六哥夏延壽來,心中卻想:這裏也不用打仗,我又同王爺和護衛指揮司的兒是好朋友,日後升官豈不比文官穩妥。五叔叔有五嫂在京中同那王侍郎家的公子交好,又在這縣城中曆練了幾年,將來不論是留在京中還是外放都有發揮的餘地。
七哥更不用提,將來那是一定要入翰林院的。再看看自己,這一年的府學,他倒也看明白了。論才幹,他資質平平,上麵又沒有人提攜,下麵又錯過了跟五叔在縣衙裏實踐的機會。
難道要一輩子被這幾個小叔叔壓著嗎?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