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讓淚化作相思雨三十1

18.讓淚化作相思雨三十(1)

若地和我滿頭大汗地幫苗圃搬東西,大包小箱的,在苗圃宿舍時看著不多,搬起來才覺得東西多的要命。

我住的紅磚房的後麵是一家和善的人家。因為鄰裏來往碰的頭多了便也逐漸親密起來。盡管如此,我也不知道那家主人的姓氏,隻曉得我剛來S大上學的時候,這家人突然死了一個很重要的人物,老夫人和一個麵色嬌嫩的姐姐哭的死去活來,後來才知道那是老夫人的女兒,叫阿若。打她家門口過了幾回就這麽認識了。老夫人人好,如果我一個人時,她見我就慈祥地笑笑,點點頭,我便鞠躬還禮。但是如果我要帶著苗圃或其他什麽女孩打這兒經過,她必然會邀請我們進屋,然後陪她說話。老夫人年齡雖大,可牙齒很幹淨整齊,聽力似乎比我還好,談吐也很清晰。後來才知道她是一個老畫家。真後悔把那些她贈送給我和苗圃的畫全部倒了垃圾,若不是,到可以換很多的錢花。苗圃每次經過這裏都要往裏張望,而且感歎:“我今生命到不薄,沒想到會結識這麽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畫家。”苗圃學畫進度快,經過老畫家的點撥,如今她的畫也是常被人誇讚的,大有老夫人的畫風。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老夫人半年前就死在車禍中。老夫人的作古,讓苗圃傷心了好常時間,她每次都會說,做夢的時候都看到老夫人給她教繪畫。說的我也眼淚汪汪的。

老夫人仙逝後,阿若不知道從哪裏招了婿,也就是“倒插門”,聽說是西安郊縣的農民,自己有兩輛大貨車。曾經和鄰居為了掙一塊居民點把鄰居家男人的**踢壞了,害的他鄰居家至今膝下無一子半女。他因此蹲過兩年牢。

阿若的女婿似乎有些架子,肥厚粗壯的脖子上掛著條黃金鏈子。見了我也愛理不理,隻把我當小孩。我暗地裏笑他蠢,長的日眉怪眼的,尤其那扁平的鼻梁骨,讓他整個臉好像被熨鬥燙過一樣,平平展展的,我叫他虎子。麵色嬌嫩的阿若警告他,說我是她的弟弟,讓他以後懂點禮貌。虎子聽說,突然高興起來,奴顏婢膝的樣兒顯露出來:“哦,原來是我小舅子啊。”說著雙手握住我的手不停地搖。又讓虎子占了便宜,我心中大為不悅。

虎子看著我和苗圃忙的不可開交,就在那裏傻呼呼地笑,他那白淨的女人站在大門口嗑著瓜子,也是笑眯眯的。

苗圃端盆水又擦又洗,我和若地研究著家具放在哪個位置比較有風水。灰頭土臉的收拾完房間,若地也不吃飯就急著要回去,我也沒送。苗圃說她想老夫人了,讓我和她一起去老夫人家裏看看老人家的遺照。我欣然答應。敲門後,阿若像遇到了貴客一般把我們迎進屋。說了一會兒話,她讓苗圃進裏屋看老夫人的照片,讓虎子陪我說話,她有事自己出去了。

虎子和我今世作威作福,來世變豬變狗地閑談。苗圃看完了照片,臉色不大好,也倚偎在我身邊。約過了半個小時,厚嘴唇,阿若攏著黑圍裙碰門進來,一閃眼,她從腋下摸出兩個酒杯,喜洋洋地放在桌上,笑咪咪跟虎子說:“謝天謝地,這壽杯總算搶到手。”我們這才知道,她的鄰居過世了一位九十九歲的老太太。

布依族的風俗,憑祭奠亡人的酒杯喝酒,是會長壽如斯的。

不待虎子笑哈哈的將臉收攏,因為胃的原因,聽醫生的勸至少得戒半年酒的我便開始舔著嘴唇躍躍欲試。

虎子慷慨地讓我和苗圃先飲。他潛意識在說,倘若不飲下此酒,男才女貌的一對,短命的確可惜。端著酒杯,結結實實吞下大半杯,心中雖然往長命百歲方麵馳騁,眼淚還是給燒酒逼了出來,辣乎乎的在眼眶裏打轉。

苗圃則不然,左右翻飛,一口氣幹完兩個滿杯,還用一種不屑的眼神瞟我。

第二杯酒,我捏著鼻子也吞不下。苦著臉,請虎子代勞。

“你們量大,飲兩杯有百歲之壽。我量淺,少活一二十歲,寫《西安的憂傷》,有三十年,夠了。”阿若說著,一鼓作氣灌下四杯。咂咂嘴,扭臉向我,得意洋洋。女人天生半斤酒量果然不假。據說人間大壽是一百二十歲,無論嚐盡百草的藥王,還是那個自稱為“十全老人”的帝子,他們都沒達到至臻之境界。這女人,也許是走一條終南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