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讓淚化作相思雨二十九2

17.讓淚化作相思雨二十九(2)

“怎麽這麽晚了想到開我的玩笑了?”我也笑著說。

“死人,誰和你開玩笑了,說真的。”苗圃拉下臉。

“好啊好啊,你知道,我求之不得。”我笑著說,“我那裏有電爐兒,不用背靠背都很溫暖。”

“美死你,別做夢了,說過了,我們不可能,我隻是在你那裏小住,別人我不放心。”苗圃說完扭身就進屋了。

我現若地莫名其妙地看著我笑。

“你已經寫不出詩了,小南。”若地說,“因為你太享福了。春天,萬物複蘇,詩人死亡。好像全世界都同意他們這個觀點。從愛,經過美,到達完善。海德格爾隻是年輕時候承認過這種方式。”若地一點醉態都沒有,清醒得像金融界的索羅斯。我從不這樣認為。愛,應該隻是完完整整的純粹的愛。就像沒有誰會喜歡一個孩子老謀深算。附加值太多,往往流於平庸或殘忍。比薩鐵塔就是盛名之下傾斜的。這和詩歌沒什麽關係。

“偉大之思者,必是偉大之錯者。”我說,“若地,你的弱點是太聰明了。一個男人太聰明了,是很殘忍的事。”我以教訓的口氣說人,一般都比較流利。

“法律一定程度上是保護**的,況且你還是詩意地同居。太聰明的男人單身,不聰明的男人結婚。你介於二者之間,放眼整個學校,也難為你了。”若地說。

“詩意地同居!”我忍不住咯咯地笑。這時候,我看見苗圃穿著詩意的睡衣詩意地立在門框邊。她平生最討厭海德格爾,我不願她加進來胡攪蠻纏。隻是看了看她而不說話。虧若地想得出,我心底癢癢的。早先他在學校大不慚——“隻有居住在深淵,我們才能仰望,除了去死,誰能把路修到天堂”我就很有意見。年輕人故弄玄虛談生死,是無聊透頂的事。我暗暗冷笑道:“你說得對,這是價值模糊的時代,還不止,這是個價值曖昧的時代。演講時你向全學校宣稱你這次能來我們學校演講,若不是坐台小姐資助,你這個‘我們親親的兄弟’無法走到學校來。除了淚水和智慧,你一文不文。夠後現代的。”

苗圃回房去了,我捏著煙頭說:“真對不起,若地,你讓我想起藥和酒的關係。”

若地這次帶著他的難兄難弟來學校演講,是幾個坐台小姐出的錢。據說頭一夜有個體戶請他玩夜總會,給他配了一個小姐。他一句“避開性來談女人”不但占了天大的便宜,還拉了讚助。開場白時我沒在,聽停美說,他鼓吹妓女是一種深層次的文化現象。他本人的身體語也是醉花宿柳之態。

“我看你簡直是個狂熱的荷爾德林追隨者。”若地沙著嗓子說,“酒做出來了,糧食還在遠處。荷爾德林一生都這樣認為。我在內蒙古鄉下放羊的時候也是這樣想。你想起藥和酒的關係?這有什麽後不後現代的。我在《邊夢》中反複強調,愛不在了,女人還活著。而且活得燦爛。”

我把左腿放在右腿上,盡量讓自己坐得舒服些。交往幾年,若地的脾氣我太了解了,沒幾個小時他是不會收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