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表白
32.表白
胤禟醒過來看了看四周,又是在清兒的車裏。
車子是清兒的品味,大氣而且實用:全部內壁包括車頂、車門都被深灰色的緞子蒙著,在車體的右側和前後兩麵各有兩扇向外開放的玻璃窗,窗子有白紗和灰緞雙層窗簾。車廂內置兩張帶廂體的沙發,沙發之間是一個上下兩層並在中部設計了兩個抽屜的長幾,腳下是厚厚的白色羊毛氈。
連接七天,每晚在清兒的帳外站立,早晨都是在這裏醒來,胤禟知道是風雪把他弄車裏來的。他知道清兒是關心他的。
胤禟不是不知道,傷害了清兒,其實最傷心最難過的是他自己。可是他太想擁有她,太想征服她,她的態度又觸怒了他,所以他故意傷害她:他痛她就得陪他一起痛。
現在胤禟知道了,其實被征服的是他自己:放下身段的是他自己,投降的也是他自己。而清兒有沒有被他征服,他不知道,這已經不再重要,他隻想再見到清兒,馬上,立刻。
今天,清兒的帳外沒有人阻攔他,胤禟一路走近帳子。帳子裏傳出皇阿瑪和額娘的說話聲,中間夾著清兒嬌柔的聲音。掀簾進去,看到皇阿瑪和額娘、清兒在吃早餐,上去給皇阿瑪和額娘請了安。皇阿瑪示意他坐下一起吃早餐,他在清兒的身側坐下,被溫馨的感覺包圍著:這才是他想象中的一家人,有阿瑪、有額娘、有妻子、有他。
“胤禟,你要是不能好好的對待清兒,朕就收回把清兒指給你做福晉的旨意。”康熙淡淡的說。
胤禟慌忙站起來,急急的說:“兒子再不會惹清兒生氣了,請皇阿瑪給兒子一個機會。”
“給不給你機會的不是我,是清兒。清兒,告訴胤禟,你給不給他機會。”康熙看著清兒,目光卻是別有深意的說。
“清兒求皇上允許清兒一輩子不嫁。”清兒站起身低著頭,不再看康熙,緩緩的說。
“不行,皇阿瑪已經把你指給我做福晉了。”胤禟急忙看向清兒,他向她投降了,她卻要放棄他。又放緩語氣說:“清兒,再給我一次機會!”
“行了,你們兩個好好談一談,再告訴朕你們的決定,宜妃,咱們走吧。”康熙看了眼兒子,站起身,目光分明是:哼,臭小子,這個時候懂得珍惜還不太晚!宜妃跟在康熙後麵,對兒子使個眼色然後走出去了。
胤禟心痛的看著清兒,她寧可一輩子不嫁也不願意嫁給他,他傷她如此之深嗎?他都做了什麽?他是渾蛋!要她和他一起痛,現在他後悔了,他心痛了,他痛得快不能呼吸了。
“清兒,不要離開我,我不再要求你怎麽樣,我也不去管你曾經如何,我隻要現在的你以後的你,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清兒低頭無語。
“我不會再傷害你,不會再讓你傷心,答應我再給我一次機會,求你!”在俯身擁她在懷的那一刻,後悔的淚滴落在她的頸中。而她的淚將他的袍子暈染成一朵朵的海棠花。
她的淚啊!終於在他的麵前流下來了嗎?終於為他而流了嗎?
是什麽讓一個驕傲的男子俯下身段軟語低求?是什麽讓一個七尺男兒熱淚橫流?是為了心中的那份堅守,那份執著,那份不舍,和那份愛。
就這樣,在要放棄的時候,在沒有防備的時候,他撞進了她的心裏,撞進了她的生命裏。
胤禟知道清兒已經告訴了他愛是“平等”。她要他對她“平等”,她要他們之間隻有純粹的愛情。她要的他給!他都給!他全部的愛情!他的全部!他都給她!隻給她!
“清兒,我愛你。愛新覺羅。胤禟在此發誓:此生隻愛董鄂清揚一人,如違此誓,……”
清兒抬手捂住他的唇:“不,不要說。如果你能做到,那麽不需要說,如果你做不到,此刻即使你說出來,那也沒有意義。”
清兒沒有說出來的話:承諾太重,重得人負擔不起,承諾太輕,輕得人忽視自己。承諾太甜,甜得人忘乎所以,承諾太苦,苦得人傷感別離。所以不要承諾,不要給我許諾,也不要我對你許諾。我們隻有盡心、盡力去做,就足夠了。
握著清兒的手,胤禟深情的凝視清兒,“清兒,接受我好嗎?讓我愛你,疼你,照顧你!”
清兒羞紅著臉輕輕點頭。一起痛過,哭過,是因為,一樣愛著吧。
互相凝視著,眼中隻有彼此,世界隻有彼此,心中隻有彼此。
“清兒,我會永遠對你好。”
“你的永遠有多遠?”
“一生一世,夠不夠?如果不夠還有來生來世。如果還不夠,就永生永世。”
“我不奢求永生永世,也不希罕來生來世,我隻在乎今生今世,這一世如果我們能夠轟轟烈烈的愛過,就已足夠。”
胤禟,不是不想聽你的甜言蜜語,因為知道甜蜜終會隨時光淡漠逝去,不是不想聽你的海誓山盟,因為知道縱是山盟雖在,也有錦書難托之時。害怕沉迷在愛裏忘記了肩上的責任;害怕一朝愛盡情絕,自己會變得痛也當不得,愁也當不得;害怕沉迷過後才發覺‘愛’不過是一場無痕的春夢;害怕全部付出之後的自己,窮途末路。
不是不想愛,不是不去愛,怕隻怕,愛,是一種傷害。
“我餓了!”
“你呀!真是……”胤禟搖頭。真是煞風景!他不敢說。
“是什麽?”清兒的鳳眼斜眯過來,危險的訊息:她要發飆了。
“我的命!”胤禟急得大聲道。
清兒掩麵而笑:“胡扯。”
終於再見到清兒開心的笑顏,他的美目中溢滿喜悅。不錯,清兒是他的命,掌握他悲喜的,隻有清兒一人。
“吃飯吧,吃完我們去哪?”胤禟說。
“騎馬!”清兒說。
“好!”
胤禟的馬叫刺雪。
“不行,雪是我的朋友,你的馬兒不能叫刺雪。”清兒認真的說。
“清兒,講講道理,刺雪已經跟了我五年了,它一直叫刺雪。”胤禟苦笑。
“雪護衛我十年了。給你的馬改名字,這名字不行。”清兒不依不饒。
“好,你給它改,改一個行的。”胤禟抱清兒上馬,然後跨坐在清兒身後。
“叫刺吧,刺,跑吧。”清兒一拍馬背,馬向前衝去。“看,它喜歡這名字。”
胤禟抿嘴一笑,鳳眼精光流動。刺雪奔跑是因為他夾了馬腹,清兒高興不是麽!隨她吧,隻要她高興!
愛是沒有道理、沒有原因可講的,愛了就是愛了,不需要問為什麽愛,如果能說出原因就不再是愛。
“皇上,那兩個人騎著一匹馬走了。”李德全看著皇上說,難得的今天見到皇上的笑容了,這幾天清兒格格不高興,皇上的臉也拉得老長,沒人敢在皇上跟前大口喘氣。
清兒格格這樣優秀的女子滿大清再找不到第二個,皇上把她指給人人都不看好的九阿哥,落得人人搖頭,隻有他知道,皇上那是真疼九阿哥。
“這一對冤家!李德全,你看清兒能不能鎮住那渾小子?”康熙問李德全,帳裏外空無一人,正是說私心話的時候。
“皇上英明,除了清兒格格再找不出第二個能鎮住九阿哥的人了,九阿哥現在是百煉鋼化成繞指柔了。”李德全笑說。
康熙笑了:清兒,你一定要幸福!
康熙斂起笑容,拿出諭旨沉聲對李德全說:傳朕旨意,將尚書馬爾漢之女馬爾漢。佳音指給胤祥為福晉;大學士馬齊之女富察氏。敏柔指給胤祹為福晉;侍郎羅察之女完顏氏。玉容指給胤禎為福晉;烏爾錦噶喇普郡王之女阿霸垓博爾濟吉特氏。靜明指給胤俄為福晉。婚禮定在明年六月之前舉行。另將四品官淩柱的女兒賜給四貝勒胤禛。
李德全一聽就犯糊塗了,這是怎麽了,一氣給五位小阿哥指了福晉,怎麽還賜給了四阿哥女人?他看向皇上,皇上卻已踱到帳外,負手望著蘭天白雲了。搖搖頭,李德全領命到幾個阿哥的帳篷宣旨去了,在皇上身邊幾十年,皇上的心思他還是沒有看通透,不過,真要看透了他也就沒命了,還是糊塗點好,這點他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