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得來全不費工夫
“到底是什麽樣的路？”蘇杭皺眉，看了眼小狐狸。
“那條路沒什麽難走的啊。”小狐狸很委屈的樣子，惹人憐愛。
“來的時候很好走，回去就難嘍。”老頭子道：“那條路叫不歸穀，是通向這黃泉的路，有來無回，就算是我都不敢走，它太危險了，能磨滅你口中的仙。”
“磨滅我口中的仙？！”蘇杭震驚，老頭子一直不以仙凡而論的，在他眼裏除了天一切都是凡人，這蘇杭很明白，他口中的仙就是蠻荒古林最深處的存在，可這世界上有什麽東西能磨滅仙嗎？
這太讓人震撼了，能殺死仙的東西，簡直無法想象！
“不過沒事啊，我現在還不願意走了呢，蘇杭你也不要走了好不好？”小狐狸揚起妖嬈的臉蛋，眨巴著狐媚眼看蘇杭，楚楚可憐，僅僅一個動作就勾人心魄。
蘇杭默然。
“我早晚都是要離開的。”很長時間後，蘇杭才轉過身子，不去看這隻狐狸精，看著將要墜入黑夜的天空道，他現在是一介凡人，蒼老的很快，說不定什麽時候就駕鶴西歸了，可就算下一刻就要死，他也不能在這裏腐朽，要死也要走在他自己的路上！
“那我跟你一起走。”小狐狸和小時候那般粘人，抱著蘇杭的手臂不放手。
“這裏多安全，跟著我走有什麽好的。”蘇杭愛憐的撫摸著小九尾修長的血色頭發，笑了笑。
“不要嘛，不要丟下我，我好想你的。”小九尾粘上了他，死也不放手，抓得很緊。
“唉……”老頭子沉重的歎息著，道：“老頭子我可餓了，先吃飯去。”說著他也沒搭理兩人，直接走回去了，在故意給兩人騰出一片空間。
“你一走就是十二年，連消息都沒有，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又要走，你要幹什麽去？”小九尾眼淚汪汪，一臉的舍不得。
“憑我這樣的身體，還能幹什麽。”蘇杭自嘲，他突然覺得自己連和小九尾的距離都因為身份拉遠了，拉的很遠，一個在天堂，一個在地獄。
“你的身體怎麽了？呀！”小九尾很著急，聽到這句話毫不避諱的在蘇杭的身體上摸來摸去，最後摸到右胸膛，整隻白玉手掌都陷了進去，驚呼出聲，如觸電般縮回來，捂著櫻桃小嘴。
“我沒有可以保護你的力量了，再跟著我，危險更大，而且，我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你的世界要比我走得更遠。”蘇杭道。
小九尾沉默不語。
“走吧，回去。”蘇杭轉身，小九尾的驚容一直沒有消退過，默默的跟在他身後。
村子裏，濃鬱的香氣飄蕩，漸漸熱鬧起來，這裏足有幾百人，都活下來了，生活在一起。
二十年的封閉生活，遠離喧囂的塵世，躲開了爾虞我詐，人心不古，這些幸存下來的地球人心底都很淳樸，沒有太大的心機，且還在這裏安家，生子，一群小孩子在這裏嬉戲，格外熱鬧。
這和之前的冷清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在之前，家家都很冷清，好像沒有多少人，可一到吃飯的時候，人就都走出來了。
他們對蘇杭也沒有見外，格外親切，這些都是凡人，沒有一點修為，就連自己來到了什麽世界都不知道，隻知道這是黃泉，對他們來說，都已經認為自己是死後下的黃泉，已經沒有多大的奢望再回到地球了。
他們很幸運，避開了幾大死亡絕地，來到了淨土墳，雖然同樣凶險，卻得到了老頭子的庇護，平淡的生活在這裏。
“來，兄弟，喝酒。”一個半百的老人精神爍爍，樂嗬嗬的對蘇杭道：“這是我自己釀的，用這裏特有的糧食，很好喝。”雖然年過半百，可依舊顯得很年輕，這裏可是淨土，就算凡人，活個一百多歲都不成問題，且很少有生病等死於非命的。
蘇杭一飲而盡，酒入喉嚨，一股磅礴的靈氣衝進了四肢百骸，不過這種程度的靈氣對蘇杭的身體已經起不到作用了。
這是個很熱鬧的場麵，一大堆人成一家，一起吃喝，觥籌交錯，是難得的世外桃源，蘇杭隻呆了一天，就有些舍不得這個地方了。
小九尾一直陪在她旁邊，不言不語，偶爾有幾個青年請她一起去吃飯，都被她拒絕了。
她無論在哪裏，都是能讓任何人動心的尤物，雖然平胸，但她的魅力無可抵擋。
“唉，這裏是個好地方，隻是我還想家，我的親人還在地球上呢。”酒過三巡，這個半百的中年人喝醉了，道：“剛來的時候，還有好幾個人自殺……”
“這樣……”蘇杭沉默下來。
就算在這世外桃源，還是有現世牽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都有割舍不掉的東西啊。
“小夥子你為什麽來這裏了？還打算離開嗎？”
“我啊，就是被老頭子忽悠來的，當然要離開。”蘇杭道。
“能帶我出去嗎？”
“這裏不好嗎？”蘇杭皺眉：“外麵要比在這裏危險的多，凡人如螻蟻，隻身一人沒有辦法生存的。”他將九州所見所聞毫無保留的說出來，展現出一個波瀾壯闊的世界，卻也是極端殘酷的世界。
“這樣啊……”中年人顯得有些落寞。
“你不也是凡人嗎？”突然，他又說道。
“是啊，我現在成為了凡人，可我不甘心，我要找到麒仙請他為我重塑界源，隻是，他太遠了，窮盡我一生之力都不可能到達那個地方。”蘇杭道。
“啪”
杯子摔碎的聲音在蘇杭身後響起，他回頭看過去，正見到小九尾妖嬈的臉蛋上隱隱透著吃驚與興奮，凝固住了。
“找麒仙？他不是在這裏嗎？”中年人似乎也不明所以，反問道。
“在這裏？！”
蘇杭醉意立消，驚得站了起來。
“你怎麽不早說，老頭子就叫麒仙啊！”這時，小九尾終於反應過來，對蘇杭道。
“啥？！”
蘇杭腦袋嗡的一聲，緊接著他無比的激動，破口大罵：“媽的，缺德老頭子！”
蘇杭說著，再也顧不得喝酒了，衝著老頭子的方向跑去，心都要跳出嗓子眼，激動到無以複加的地步。
如同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突然看到了一點曙光，雖然僅僅是一點，卻照亮了整個心，蘇杭的希望刹那間被點燃了，再也不似原本那般麻木與悲傷，整個身子都像是輕快了不少。
那邊，老頭子獨自一人坐在一個石頭上，在看著夜空，不知道想些什麽，手裏還拿著一杯酒，和眾人歡愉的場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老頭子，你是不是麒仙？！”蘇杭還沒等到他身邊，就大喊出了聲。
“不是啊，幹啥？”老頭回神，依舊古井無波。
“不是？那這裏的人怎麽都說你是麒仙？”蘇杭反問。
“哎呦，我倒是忘了這幫混犢子了。”老頭子一愣神，突然做出懊惱的樣子，道：“人老了什麽都記不住。”
“你真的是了？”蘇杭更加激動了。
“呃……算是吧。”老頭子迷迷糊糊，一陣含糊。
“我靠，這還有算的嗎？”蘇杭走近了，站在他身前，道：“你有沒有辦法重塑界源？”
“你的嗎？”
“廢話，不是我的還是誰的？”蘇杭雖然在求人，卻一點好氣都沒有，主要是被這老頭氣壞了。
“小事一樁啊。”老頭子笑了笑。
蘇杭默默的罵了一個“操”字，立馬換了一副笑臉，用十分和氣的語氣道：“老爺爺，幫幫忙吧。”
“咳咳，我似乎吃噎著了，給我捶捶背。”老頭十分做作的咳嗽了兩聲，對蘇杭道。
蘇杭恨得牙根都癢癢，這老頭太缺德了，存心在耍他玩，可卻無奈，隻能按照他的吩咐，笑臉相迎。
“你輕點，別把我骨頭敲斷了。”老頭子大喊。
繁星朗朗，十分的明亮，今夜又是晴朗天。
眾人散去，這個村子又恢複了寧靜，小九尾跟在蘇杭身後，依舊像個小尾巴一樣。
“你什麽時候能幫我重塑界源？”蘇杭都等不及了，看到了希望死命抓著，絲毫不肯放手。
“我可以幫你，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老頭子道。
“盡管說，什麽事我都答應。”蘇杭很爽快，他為了重塑界源什麽事都肯做，無論有多艱難。
“可不是那麽容易做到的。”
“隻要有一線希望，我就會去爭取。”蘇杭道。他在絕望與掙紮中度過了十年，心堅如鐵，任何事都不能動搖他的決心。
“你看。”老頭子突然開始慢慢的脫下身上腐朽的衣服，露出皮包骨頭的上身。
“這……”蘇杭頭皮發麻，老頭子的皮膚都要腐朽了，布滿皺紋，不再富有活力，他的右胸膛，竟然和如今的蘇杭一般，空蕩蕩的，界源早已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