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血棺殘軀
所謂的蠻荒古林一片荒蕪，鮮血與慘烈是永恒的主題，看不到任何生靈，卻死物遍野，鮮血匯聚而成的大河裏屍骨飄散，鬼物叢生。
這裏是完完全全的地獄，隻看一眼就會讓人頭皮發麻，空氣中飄散著無比濃烈的血腥味，讓人作嘔。
蘇杭發現，這條河流與蠻荒古林的河流流向相反，竟然不是順流而下，而是逆流而上的，血浪滔天，逆向翻滾，十分的妖邪。
老頭子說這裏是淨土墳，讓蘇杭一直很平靜的臉龐徹底動容了，再也不能保持平靜，目光閃爍，直勾勾的盯著老頭子。
“是啊，蠻荒古林一直都是指的淨土墳，世人愚昧，將淨土看做了蠻荒古林，真是可笑。”老頭子一口嘲諷的語氣。
“你看那。”他突然指著後方，道：“能看見嗎？”
蘇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極目遠眺，在一片血色中看到了一點閃爍著的光芒，十分的昏暗，以凡人的眼睛根本看不清是什麽，他道：“看到了一個光點。”
它太遠了，也不知相隔了多少重山嶺，仿佛閃爍在天邊。
“那你前麵。”他又指著前方，蘇杭抬眼望了過去。
“這是……”蘇杭再一次動容，前方，同樣在極遠之外，漂浮著一口血色的古棺，在虛空中沉浮，十分妖邪。
“古棺……”蘇杭震驚，這口古棺不同於蘇杭在淨土墳裏看到的其他古棺，整個棺體都是血色的，像是在流動，且在虛空中沉浮，仿佛想要脫離這片世界，在它的周圍，一切都變得模糊，虛空在扭曲，似乎下一刻就要破碎。
“前些日子，這個家夥不老實，還要衝出去呢，你也看見了吧？”老頭子笑道。
“看見了……”蘇杭表情都凝固了，回想起十二年前，在蠻荒古林深處浮現出的神祇斷指與五口古棺，心中翻滾起驚濤駭浪，他終於有些明白了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世人所說的蠻荒古林矗立在九州最南端，那裏是世間最大的一片淨土，而這裏，就是蠻荒古林的淨土墳，老頭子口中真正的蠻荒古林。
物極必反，這裏和蠻荒古林形成了完全相反的色調，一派死寂，沒有任何生靈，且連河水都是倒著流淌的，那口古棺，對應著蠻荒古林的一節斷指，如此說來，在更深處，應當還有四口這般妖邪的古棺。
“原來是這樣……”蘇杭自語，這是驚天大秘，任誰都不會想到，蠻荒古林下有淨土墳，且是這樣的妖邪，就連蘇杭到現在還處在震驚中。
血色的浪花一道又一道翻滾而來，砸在蘇杭的身上。
他突然想到，麒仙不是在蠻荒古林最深處嗎？那黃泉，到底是在蠻荒古林，還是在這淨土墳裏？按照姬觴所說的，應當是蠻荒古林。
蘇杭的眉頭深深皺起來，想要回去，可卻知道，就算回去，他也走不到蠻荒古林最深處，別說十年，就算一百年，也毫無可能。
兩個人默默無言，斑駁破舊的古船輕輕搖曳，帶著蘇杭走向淨土墳的最深處。
這一切讓蘇杭很震撼，想不到會是這樣一番模樣，卻也證實了他之前的推測，蠻荒古林是一片淨土，那五口古棺處在淨土墳裏，十二年前險些闖進九州。
很快，蘇杭又見到了一口血色古棺，無比的妖邪，離得近了，能感覺到穿透心扉的寒冷與幽怨，讓人邪念叢生。
還好，古棺沒有矗立在河流上方，他們都繞過去了。
陸續的，第三口古棺，第四口古棺，第五口古棺都出現了，卻還沒有走進這片淨土墳的最深處。
“它們到底是誰？”蘇杭終於問出口，很好奇古棺裏的殘軀，這些古棺明顯和淨土墳裏所見的不一樣，比其他古棺還要妖邪，且同樣具有仙的偉力。
“這五口血棺，原本是我的埋葬地。”老頭子古井無波，平淡的到出口。
“你的？！”蘇杭驚悚，“你不是一個凡人嗎？”
“凡人的定義很大的。”老頭子道：“上到無所不能的仙，下到行將就木，不能自持的廢人，都是凡，而不是凡人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天。”
“到底是什麽意思？”蘇杭費解，一直在追問。
“小夥子，你以後就明白了。”老頭子卻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他肯定知道什麽，且知道的很多，卻不告訴蘇杭。
可這卻讓蘇杭徹底醒悟過來，這老頭子不是他想象中的凡人，而是一尊仙！蘇杭原本對他的印象徹底改變了，毫無征兆崩開一座大山，還說什麽凡人的力量，根本就是仙的偉力。怪不得十年來蘇杭一直想要獲得那種力量，卻根本找不到門徑，那種屬於凡人的力量根本就不存在。
這老貨把自己坑了。
“後來有個黃口小兒，被大道所殺，卻沒死透，於是賴上我了，把我的棺材占了。”老頭子平淡無波。
“誰？”
在他口中的黃口小兒，蘇杭絕對不會認為真是小孩，要知道這可是尊仙，雖然看起來老邁不看，半截身子都埋進黃土了，卻也不知道活了多大歲數，那黃口小兒，估計也是這種級別的存在，否則怎麽可能被占了老巢。
“叫什麽……九幽道，時間太久了，記不清了，應該……是這個名字吧。”老頭子苦苦思索，才答道。
“靠！”蘇杭差點跳起來，再也不能保持平靜，忍不住飆了一句髒話。
九幽道是什麽人，兩千年前差點成魔，最後被天雷劈了個身死道消，他難道……還活著？！
“他還活著？”蘇杭驚聲問道。
“跟死沒什麽區別。”老頭子撇嘴，似乎對九幽道很不滿。
“這……這也太不可思議了。”蘇杭驚呼，想不到九幽道還沒有死透，竟然在這蠻荒古林的淨土裏鳩占鵲巢，養在五口古棺裏，那些殘軀，恐怕就是九幽道的本體。
這可是驚豔了一個時代的人魔，他所引發的波瀾標誌著一個舊時代的結束，新時代的開啟，是站在絕巔上的人物，眾生所見，他在身死道消之前彈出了殺仙劫曲，險些劈開嬴政的頭顱，卻還是沒有成魔，被天道摧毀。
可如今竟然是在這淨土墳裏，讓蘇杭不得不動容。
這真是好大的手筆，欺瞞眾生，走進淨土墳，最後竟然還要回歸九州，卻被五尊仙給壓回了淨土墳。
“這個黃口小兒很有資質，都到了遭天妒的地步。”老頭子還不忘稱讚他。
“你是大荒古時代生存下來的仙嗎？”蘇杭問道，他很想了解那個時代，畢竟九州與地球相似度太大了，想要解開這個龐大的謎團，隻能從大荒古時*始了解。
“大荒古時代？”老頭子蹙眉，道：“什麽大荒古時代？”
蘇杭盯著他，不言不語。
“以前的事忘得差不多了，你問我什麽，我也記不得，我可不是仙啊。”很久之後，老頭子才這樣到出口。
蘇杭腹誹，開玩笑，活了這麽大年歲，不是仙還是什麽？要知道，就算隻差一步就成仙的那些老半仙，活個一千歲都沒有幾個，如今的大秦老祖都要壽盡了，肉身開始枯敗，要埋入黃土堆裏。
老頭子一直堅持自己隻是毫無法力的凡人，可蘇杭卻根本不信，這老貨肯定是在忽悠自己，他是一尊仙。
看來，在他的口中得不到什麽線索，蘇杭所幸也不去問了，捂著口鼻，防止自己在這裏吐出來，隨著古船沉浮在血海裏。
很久之後，老頭子終於將斑駁破舊的古船劃到了岸邊，這裏依舊不是盡頭，枯敗的河岸上，大地鋪了一層鮮血，呈暗紅色，也不知這處地方在以往死了多少生靈，將整個淨土墳都染紅了，匯聚出這樣一條大河，波瀾壯闊，述說著無盡的淒涼。
前方，有一條斑駁古道，向山脈深處蔓延，又在遠處出現分支，通向無數個不知名的地方。蘇杭感受到了這裏依舊危機四伏，和蠻荒古林沒什麽兩樣，到處充斥著危險的氣息，隻不過，這裏埋葬的是死物，和以往所見到的淨土墳一般無二。
再一次走進淨土墳，蘇杭百感交集，也不知自己的愛魄在什麽地方，不過他不著急，以凡人之軀就算是找到愛魄，他也奪不回來。
“歇一會兒，累得骨頭都要散架了。”老頭子裝模作樣。
大河依舊在向上流淌，在更深處，更加的黑暗，蘇杭的目光完全看不進去，被血霧阻擋下來，這裏到處都充斥著鬼怪，偶爾耳畔響起厲鬼哭號，讓人頭皮發麻。
遠處，湧來兩股強悍的死亡氣息，有惡鬼在戰爭，和蠻荒古林的妖獸相差無幾。
蘇杭皺眉，他坐立不安，感覺有什麽東西靠近自己，卻根本看不到，他突然想到了以前在淨土墳遇到的惡靈，一陣膽寒，他的凡眼，如今根本看不到惡鬼。
“你要幹什麽？”老頭子突然對一片虛空說道，那裏什麽都沒有，蘇杭卻感受到了邪惡的怨念，一點點遠去。
“走吧。”蘇杭道，“趕緊去黃泉。”
“好吧。”老頭子不情不願，又開始劃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