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暗中的窺視者
深夜，在一處山坳裏燃起了一堆篝火，蘇杭坐在篝火的旁邊，烤著一塊碩大的獸腿，旁邊，還有一人大小的獸軀，這隻野獸像是老鼠，卻長成了這般大小，讓人吃驚。
蠻荒古林一派原始風貌，是最接近大荒古時代的地方，連一隻老鼠都有將近孕靈境界的修為，且是這一帶最弱小的猛獸，一直夾雜在其他妖獸的縫隙間生存。
星空無限寬廣與深遠，望不到盡頭，比淨土裏的星空大了不知多少倍，一顆顆星辰閃爍著光芒，照耀人間。
“這不是要我的命嗎？”蘇杭嘀咕，他在這裏跟這隻老鼠差不多，隻能在其他妖獸的縫隙間生存，且，看來這隻是在蠻荒古林外圍，並沒有深入，要闖進蠻荒古林最深處，比登天還難。
這一切讓他摸不著頭腦，回想起之前在大秦淨土的經過，他越來越感到迷惑，姬觴他們為什麽不直接告訴自己，卻以這樣的方式讓他來到蠻荒古林，有什麽含義？
這是他一直糾結的問題，思考不透，難道是為了躲避追殺者？蘇杭已經舉世皆敵了，每個人都想要他的命來換取仙經，這樣做是為了掩人耳目嗎？
可就算是為了掩人耳目也不至於這樣，提前告訴他就好了。
難道，他們身不由己？
蘇杭皺起了眉頭，仔細想來，很可能是這樣，姬觴他們身不由己，於是演了這出戲，以半仙作為霍亂的根源將他送到蠻荒古林外，那他們就應該還在中州，表麵上肯定是被半仙追著打的。
可到底有什麽能讓這些人傑身不由己，還要對自己隱瞞，且，就算在蠻荒古林也隻有他自己，他們一直被監視著嗎？
他覺得很有這個可能。
一回想起公孫慕雪，蘇杭就忍不住擔憂起來，這個女人很神秘，看起來似乎在挖掘每一個人的心事，但對自己卻格外關注，難道問題出在她的身上？可公孫慕雪的修為應該不足以讓姬觴，小和尚，卿六爺這等人物忌憚，且那還是大秦帝都，有半仙的存在。
難道是那個半仙？
這也說不通，當時半仙出手，對他並沒有殺意，隻是惱恨自己喝過他的酒，且主要追殺的對象是姬觴，並不是他，要不然蘇杭就不僅僅是一隻手臂斷掉了而已。
“到底是誰呢……”蘇杭實在想不透，可卻隱隱有一種危機感，他們所忌憚的東西在大秦淨土監視著他們，且，讓姬觴他們這等人傑都十分忌憚，難道是大秦本身的勢力？
這個大朝內部勢力很斑駁複雜，卻不像大周王朝那般在表麵上分成了兩派，且大秦所有的勢力之間一直都很和睦，沒有發生過什麽大的爭執。
“對了，孫瑤……”他突然想到孫瑤，暗道會不會跟她有關係？孫瑤的狀態很不一般，對蘇杭根本沒有了任何感情，再聯係到這上麵來，讓蘇杭驚疑不定。
“公孫慕雪，孫瑤，還有贏魁……”
這三個人是最值得懷疑的對象，而其中公孫慕雪的可能性是最小的，他所處的勢力在公孫家，就算延伸到大秦王朝也肯定龜縮在某一個角落，不會讓卿六爺他們所忌憚，最大的可能性，當屬贏魁。
蘇杭皺眉，用力搖了搖頭，據他所見到的，贏魁的眼睛清澈到沒有一絲雜質，就像是人偶一樣，讓人生不起任何邪惡的念頭，擁有比蘇亦煙還要清澈透明的眼睛，有這雙眼睛的人，可能會暗中窺探著他們嗎？
且，他現在回想起來，老半仙也有些蹊蹺，為了一壇子美酒，應當不至於憤怒成那個樣子，這樣說來，老半仙也應該知道些內幕，且還是配合起來，也就是說，這股窺視者連半仙都忌憚！
目的很明顯，直指蘇杭。
再聯係到蘇杭之前的事情，一直有人暗中運作將他推到了年青一代的最前端，在風口浪尖上，也是那窺視者所為嗎？
他現在想來很有這個可能。
“到底是誰，又為什麽針對我……”蘇杭的眉頭越鎖越深，頭腦很混亂。
這股窺探者不容小覷，很可能不止一個人，否則不會連老半仙都忌憚。
“九幽穀？”蘇杭猛地一驚，他回想起九幽穀的殺手齊聚大秦帝都，甚至都混到淨土裏來了，對蘇杭出手，更重要的是，他們在尋找帝王眼想要將之抹殺，連半仙殺手都出世了，他們如何得知大秦將出帝王眼的？
難道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這太讓人匪夷所思了，可蘇杭找到了目標，矛頭直指九幽穀。
這是一個異常古老的傳承，是遙遠的年代飛升的仙所創的，不顯於世間，且兩千年前走出來一個九幽道，差點成魔，後兩千年一直在沉寂，直到現在才出世，先是九幽靈，而後又是一個驚豔的妖女，說明他們足夠實力應對整片九州的攻伐了，這是個了不得的消息。
“唉……”蘇杭長歎，若不是九幽穀，他如今也不可能變成這番模樣。
“糟了，烤糊了。”由於一直在專注其他事，蘇杭烤的老鼠腿都焦了，驚得他立刻拿下來，扒掉外麵的焦炭，露出鮮嫩的肉汁，吧唧吧唧的吃了起來。
這幅身體，別說走進蠻荒古林最深處了，連外圍都十分危險，弄不好就將命隕蠻荒。
吃完了肉，他將火撲滅了，爬上了一棵老樹抬頭看星星，不知不覺，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陽光照在身上，蘇杭感受到了一絲溫暖，轉醒過來，這一夜無事，他活動了一下斷掉的手臂，專心的疼痛感傳來，蘇杭呲牙咧嘴，自語道：“還好，算是街上了，再有個把月應該能長起來。”這是他自己接的，把身上的衣衫撕下來一塊綁住手臂。
他扛著昨日打來的老鼠作為糧食，一點點深入蠻荒古林，躲避棲息的龐大妖獸，開始了野人的生活。
兩日後，他都安全的躲避了龐大的妖獸，這片蠻荒古林在兩年前的動亂之後，又沉寂下來了，和往常一般，卻危機四伏。
這天，他隱隱聽到了大河奔騰咆哮的聲音，趕了過去，在前方，一條大河截斷了大地，洶湧澎湃，寬有好幾裏，一眼望不到盡頭，每一道大浪都卷上了蒼穹。
“真的是蠻荒古林……”蘇杭皺眉，看來，他真要步行走進蠻荒古林最深處了，以這個凡人之軀。
蘇杭曾試著排布驚字陣，以山河卦象走進蠻荒古林最深處，卻失敗了，如今的驚字陣，對他來說是無法企及的東西，連刻畫出山川陣紋都不可能。
蠻荒古林每一段距離就會出現一條大河，越往深處越寬廣，將蠻荒古林劃成了好幾片區域，越深處，妖獸越強大，不乏變換成人形的妖獸，更可怕的，最深處有妖仙的存在，不容人族修士，想要找到麒仙難如登天，且，就算找到了，他也不能保證麒仙會為自己重塑界源，這是一場生死賭博。
可如今蘇杭考慮的不是這些，蘇杭要怎麽過河。
他已經打定了注意，生之為凡人還不如死了的好受，就算死在這蠻荒古林，也要為了自己而奮鬥。
大河裏同樣有很多妖獸，十分強悍，不是蘇杭所能對付的，根本渡不過去，且，就算沒有這些妖獸作為威脅，滔天的大浪也會將蘇杭卷走。
“對了，這條大河會不會隻有一條，從蠻荒古林最深處出發，盤繞著蠻荒古林一直到外麵？”蘇杭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他雖然沒在最深處見到大河的源頭，可卻覺得應該有這樣的可能性，畢竟，蠻荒古林最深處，他還沒有看個通透。
想著，蘇杭逆流而上，走在河邊，這樣走的話雖然會繞蠻荒古林好幾圈，但卻可以避過渡河。
這已經不能稱之為河了，簡直是一片海。
繞著蠻荒古林走，這是常人無法想象的，這片區域廣闊無邊，普通人就算走一輩子都不一定能走進最深處，何況還繞著它走。
可蘇杭管不了那麽多了，他擁有了奮鬥的目標，就不會輕易放棄，否則，一個人一旦沒有了目標，那活著和死去有什麽分別？無論仙凡人妖，從這一點上來說是相通的，所活著無非就是為了自己的理想而奮鬥。
“仙有什麽好的？”
蘇杭突然想起了公孫慕雪，他看著前方翻騰的巨浪，淡淡一笑，自語道：“仙就一定是仙嗎？”
對蘇杭來說，仙是一個理想，一個奮鬥的目標，他到如今才真正的融入了古世界中，與眾生無二，心中的信仰發生了變革。
“仙不是仙，還會是什麽？”
突然，一道飄渺的聲音傳進了蘇杭的耳朵裏，他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如墜冰窖，通體生寒，在這裏遇到能會說話的人，無疑讓他想到了最危險的人形妖獸。
他循著聲音看過去，奔騰咆哮的大河裏，一艘斑駁破舊的古木船悠悠劃來，在浪花中搖曳，隨時都會被淹沒，卻每一次沒入深水又浮現出來，那小船上麵有一個人在搖動著船杆，一點點劃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