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人物——現在開始點名(1)

《莉莉斯的祭品》上部初成，到了做階段性總結的時候，此間人物自然不得不說。然《莉莉斯的祭品》中人物眾多，多數不過是一顰一笑一轉身的戲份，太繁太細的分析就顯得做作。不如取幾組有代表性的來，每個也就提上級句，權當點名，也可給新來的看官當個故事簡介什麽的。

閑話少說，現在開始點名！

你恨的是你自己——冰兒、既安

冰兒，小城市小市民家庭出身，對比自己優越的人常常羨慕嫉妒恨，為塵世上的一點點利益得失如履薄冰。冰兒的行為從來遵循著一切既定法則，任何理由都無法讓她去逆行

既安，大城市知識分子家庭出身，見多識廣，才學豐富。清高孤傲，常常藐視死板的法則和既定結論。內心敏感，不善與人來往，愛靜，討厭人聲鼎沸，永遠不會和別人鬧成一片。

這樣的兩個女孩子，你說能有什麽相同點？

有的，一定有，不然就沒有那個關於詛咒的故事了。

在那個故事裏，這兩個女孩圍繞著黑魔法中的詛咒，展開了漫長而壓抑的廝殺。這場廝殺的原因，看起來是兩人的不同，是兩人因為背景性格差異而產生的碰撞。但在故事快結束的時候，那個神秘的少年偏偏點出了一個有幾分古怪的結論，冰兒和既安的戰爭恰恰說明了她們骨子裏某處驚人的雷同。

再想一想吧，冰兒得知詛咒的秘密以後那種走火入魔的神情，既安和少年同行時的那副陰陽怪氣，想想吧……

這兩個女孩擁有同一種歇斯底裏，如果她們中一個不具備這種特性，那這場廝殺都不會發生。打架是因為你打我我也打你，如果一方不動手，那就打不起來。是她們兩個人共同的爆發，促成了這場詭秘的戰爭。

她們了解對方的壓抑，雖然這兩種壓抑來曆不同。她們了解對方的陰暗，雖然這兩種陰暗成因相異，她們棋逢對手。

最終，她們是被對方身上那處和自己一樣的憤恨和惡毒而傷，她們是被自己毀掉的。

她們恨對方，不如說她們很她們自己。

囚籠裏的聖母——曉幽、飄素

一個被囚禁在水中，一個被囚禁在烏鴉塔下，一個年輕，一個已經經曆了滄桑。其實這兩個女子本是作為兩種人來寫的，但她們有一個共同的屬性，那就是聖母。

曉幽自然不用說了，她為了救一個混蛋把自己給搭了進去。最諷刺的是，最後陷害和淩辱她的竟然就是那個她要救的人。而且直到事情過去多年，她救活的那個混蛋還在用下流的想法揣測她的善良。對此，曉幽有過傷心，有過惱怒，卻從沒有後悔，這樣的女孩還不聖母嗎？

相比之下飄素有幾分被逼無奈。身為黑魔法巫師的她某一天看到有人要淹死一個嬰兒，便下意識出手相救，不料從此抱起一個燙手山芋。那孩子複雜的出身最終把飄素拖進了烏鴉塔，在這之前她曾試圖推掉這個炸藥包，可大家都過得好好的，誰願意為一個不認識的嬰兒受難呢？於是飄素隻好自己把孩子養大，因為這個蹲監獄，也隻能認了。飄素沒有曉幽的那份出塵，那份鎮靜和義無反顧，但是她的軟弱和溫情卻更真實，更讓人感到親切。

毫無疑問，這兩個人都是地獄來客中的逆行者——地獄來客怎麽可以有這麽深重的聖母情節呢？

如果說墨蘇的經曆反映了一個人被環境逆轉的過程，也許曉幽和飄素的經曆就說明，有一部分人是不會被環境左右的，不管為什麽，就是不會。

曉幽是個內心很強大的人，她有自己的一套處事邏輯，和旁人格格不入，她也不在乎別人怎麽看。她似乎一直很坦然，一直不在乎周圍的喧鬧，一直恪守自己覺得有價值的一切。在我看來，這就是境界，有了這樣的境界，一個人就超脫了，就真的不受周圍的影響了。但是曉幽這個人物我沒有寫太多，因為那種境界我也一知半解……我隻能肯定那個境界的人一定是存在的。

飄素則是個非常樸實的人，這樣的人看起來很窩囊，容易被人占便宜，還容易當替罪羊。但是時間長了我們會發現，這樣的人總有小災小難，卻不容易輸個精光。我總覺得這是個很有意思的現象，在多變的環境中，那些屢屢拋棄原則，跟著別人轉來轉去的人不少都被轉死了，有的人懦弱而固執地守著那幾條最簡單的道理，最後卻熬了過來。也許這是老莊哲學裏講的那種大道，也許這是老被人常說的那種因果，我也不懂，但我真誠地喜歡狠不下心幹壞事的人。

也許你會說，聖母又怎麽樣呢？曉幽還不是被洛神毀掉了，飄素還不是在牢房裏度過了漫長的歲月？如果你讀到這裏還要問這樣的問題，那我隻能說，隨你的便吧。

人心逆轉——墨蘇、魚書和英雄

關於逆轉的話題，我在之前的筆記中已經提過了，那個時候墨蘇就是作為典型例子提出來的。這裏把她和魚書還有靠後出現的英雄再放在一起說一說。

這三個人物都逆轉了，但是是三種不同的逆轉。

墨蘇的逆轉是因為無法繼續承受高壓環境，但她在這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很堅決的，至少她度過了漫長的逃亡。終於有一天這漫無邊際的逃亡在她心中疲憊多過了決然，她才開始轉變。雖然她並不覺得自己喪失了自我，但墨蘇知道自己已經變了。

魚書這個人的轉變讓書中的人物都覺得始料未及，倒不是因為她轉變了，而是因為她轉變得如此容易。魚書這個人會給人一種剛性很強的感覺，這樣的人似乎是不該這麽容易叛變的。

但是如果我們回頭去看一看魚書的經曆就會發現，其實她並沒有切身經曆過什麽很大的苦難。她師父死了，飄素還願意幫她，而且她很快投靠了薩暮魅雨。薩暮魅雨死了，她還有寒蘇兒幫襯（雖然未必真心），寒蘇兒當然不會一直管她，沒過多久她就朝著和自己原本道路相反的方向走去。魚書這個人，看起來很堅強，很倔強，其實隻是紙老虎，她的決然隻在情景之外，等到災難真的來了，她挺不了多久。

英雄的逆轉就比較有意思了，他明明是個已經穿越了災難的人。他年輕的時候所向披靡，以至於多年以後，地獄來客還對他心有餘悸。但是恰恰是這麽一個典型的英雄，當他安居樂業了很多年以後，竟然被美好的生活給淹沒了。當落英曆盡千辛萬苦找到他以後，他已經全然沒有了一個英雄該有的膽識和正義，反倒要不明不白地把落英殺掉。要殺掉落英是因為他懷疑她是妖怪——僅僅是懷疑，這副小家子氣，哪還有英雄的威風？

在小說裏，針對英雄的描寫基本上就是點到為止，他到底因為什麽逆轉了，相信讀者自己會有自己的看法。

我想說的是，逆轉其實是很容易的，大災大難可以讓人逆轉，平淡安寧也可以讓人逆轉。曾經正義的人，看起來決絕的人，都可以被逆轉。可以在投靠別人的過程中逆轉，也可以自己一個人完成逆轉。因為知道這種無處不在，我常常問自己還是不是我自己，也常常對一些莫名其妙的號召懷有戒心——我可不想不知不覺被逆轉。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