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頡頏徘徊落高堂(二)

“我是誰?老鼠哥呱呱!你智商有問題啊呱呱,老子不是說過了?呱呱!”

深吸一口氣,戀月努力讓自己平靜一些,現在是修真大時代,出現什麽奇怪的東西都不奇怪的,不奇怪的,不奇怪的……反複在心裏告訴自己“不奇怪”後,戀月問:“你……是活的?”

“快死了呱呱!”

“那個,不好意思哦,我以為你是我幻覺裏的,所以才會想劈了你的……”

“別廢話了呱呱!他來了呱呱!快快撕卷軸!”

戀月搖頭道:“如果他是來殺我的,他是誰?為什麽要殺我?你又為什麽要救我呢?卷軸撕掉後我會被送去哪裏?咳咳,這些都不清楚,而且你突然出現,叫我怎麽相信你呢?”

“呱呱呱!好奇寶寶啊你,老子說不清楚了呱呱!老子是來串場的行不行啊呱呱!老子在老子的千米湖底千年冰床上睡午覺被老仙人抓來救場行不行啊呱呱!快撕卷軸呱呱!他來了呱呱!呱……”老鼠哥又是一通讓戀月聽不懂的話,忽然,正“呱”著的他像是感覺到什麽,一下子鑽進被子裏瑟瑟發抖起來,他身上的冷氣讓戀月也是一哆嗦。

正要將他從被子裏拽出來,一股暖流從天而將,呃,因為這是屋裏,隻能說一股暖流從房頂而將,溫暖的空氣鋪蓋下來,向屋裏每個角落流淌;屋頂上,白色的光芒如同自雲層中射出,明亮卻不刺眼,極光般輕舞出一片靈動的光的天幕,在這不可思議的天幕中,一團亮眼的白光緩緩將下,如一個太陽出現在戀月屋中。

這個太陽是柔和而溫暖的,卻是極亮的,戀月根本睜不開眼睛,隻感覺屋裏的一切在它極亮的白色光芒下都變得都不存在了,包括自己的身體也被這白光融合進去,變成白色的一部分。

屋裏一片茫茫的白色,沒有邊,沒有際。

還好不一會之後,耀眼的光漸隱,一隻穿著白色鞋子的腳從光中跨出,腳跟輕輕點地,接著一塵不染的白色鞋底緩緩放下,整個腳踏在地麵上,被他踏足的地麵如同感到無比榮幸般戰栗不已。

“請睜開眼睛吧,嬌弱的花朵啊,希望我沒有嚇著你。”是個男子的聲音,聲音清純不含一點雜質,溫柔親和得如春風白雲。

被這樣的聲音蠱惑著,戀月怎麽可能不睜開眼睛看看,看看這樣的溫柔親和的話語是怎樣的人對她說出的。

光還是有點耀眼,戀月很久才看清男子的樣子,男子也不急,微笑著任由她端詳,反正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端詳與膜拜,見到他還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的人很少很少,所以他並不是等眼前病榻中的女子能跟他對話,而是享受女孩驚豔的、仰慕的、發直的目光。

戀月道:“天啊,妖孽也要有個限度!”

戀月顯然屬於很少很少的見到他還能說話的人,她的免疫力來自於她特殊的生長環境:從小到大,周圍的人不停地說她的母親如天仙般的美麗容顏,在她的夢中,這樣天仙般的美麗容顏已經見過千遍萬遍,所以如今真的見到,也能一定程度免疫了。

戀月在腦海中找啊找,翻啊翻,翻到自己腦袋中詞庫的最底下,拿出自己最高最好的讚美之詞說出這句“天啊,妖孽也要有個限度!”

“你……罵我?”男子錯愕,錯愕的表情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出現在他的臉上了,今天竟然又出現了。

“不不不,我在誇你!真的在誇你,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形容美貌的話,真的真的,你要相信我,咳咳。”戀月連忙解釋。

“我相信你。”男子自信一笑。

而戀月,看著他的笑,再也說不出話來。

胖青蛙老鼠哥想著將空間卷軸送到戀月手上去,在被窩裏顫抖著往床頭爬去,害怕地連聲音都走了調:“咣咣,他是來殺你的,快……”

“無所謂了。”他從床尾還沒有爬到一半,便被戀月一腳踹了回去,戀月另一隻腳順勢壓住他的蛙腿,把他壓在腳底下冒著水動彈不得。

戀月愣愣地看著眼前的謫仙喃喃道:“你殺我,也無所謂了。”

“嗬嗬,”男子笑了,笑聲仿佛使冬天退去,笑聲仿佛使百花綻放,實際上,真的有無數豔麗的花朵從天空,啊不,從屋頂飄落而下,花雨中,男子道:“不要擔心,無須害怕,我從不殺生的。”

戀月聞言,被子中的腳不由地一鬆,腳下的胖青蛙老鼠哥終於“呱唔………………”一聲,喘過氣來。

“敢問您來是……有法寶贈予我?”戀月超級無敵的想象力又一次發揮到極致。

“非也。”男子噙著笑緩緩搖頭。

“有法術相傳?”

“非也。”男子搖頭。

“該不是有事相求吧?不太可能吧?”

“嗬嗬,非也。”

“那……敢問您來寒舍所謂何事?”戀月超級無敵想象力也有想不到的時候。

“我來看看你,希望沒有嚇到你。”

“怎麽會嚇到,你這麽美……隻是,你為什麽來看我?”也許胖青蛙老鼠哥說的對,戀月真的去可以編撰《十萬個為什麽。

“嗬嗬,因為我知道他特意為你而來,我知道後呢,就總想著來看看,來看看還能讓他在意人兒是長什麽樣的。順便……”男子說到這裏不說了。

“順便什麽?”戀月追問道,也許她不該追問的。

男子優雅地伸出手,他的笑容使百花綻放:“順便取了你的性命。”

男子的手沒有碰到戀月,離她還有好幾步遠,戀月卻頓時覺得脖子被無形的手掐住了,喘不過起來。

“等……等……你說過你不殺生的!”戀月連忙叫道,被子裏一腳踹在胖青蛙老鼠哥的身上,“噗”地一聲又擠出許多的冷水來。

“是啊,我從不殺生的,不要害怕。”

“那你為……殺……我……”因為呼吸困難,戀月的臉已經漲紅,艱難地憋出這幾個字來。

“你是問我為什麽殺你?嗬嗬,難道你覺得我在殺你,你怎麽會這麽認為呢?我沒有在殺你,在我眼中,你原本就是個死人啊。”

“等……等……我有……問……”戀月拚命想摳開掐住自己的無形的手,可是手撫上脖子卻發覺脖子上什麽都沒有,自己的手仍舊可以護著自己的整個脖子,沒有手掐住自己,隻是被掐住的窒息感是真切的,甚至能感到無形的“手”上隻有兩個手指頭在使勁,無名指微微向下曲著,和拇指一起扣住了自己的呼吸。

戀月這才感到恐懼,原來他兩個手指就能要了自己的命,脖子上什麽都沒有,可是,將死的感覺真真切切。

“你有問題要問是嗎?好的,你可以問了。”男子很善解人意地鬆開無形的“手”,儒雅地垂手而立,耐心等待戀月最後的問題,兩個手指就能要了她的命,甚至他都沒有用真正的手,所以,他一點也不急。

“咳咳……咳咳……”戀月喘過一口起來,簡直要把肺都咳出來了,渾身顫抖,被子裏的雙腳也不斷蹂躪著倒黴的胖青蛙老鼠哥。

好在謫仙般的男子並不趕時間,也有高人一等的耐心,而且他並不關心戀月被窩裏的“小事”。

即使他就這樣站著,也是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的神奇風景,所以,他就這樣站著,享受眼前女子將死之前依舊移不開的驚豔目光。

他的美,讓戀月幾乎忘記怎樣去咳嗽,咳到終於能說話了,戀月問道:“我總得知道,咳咳……你為什麽要殺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