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西洋教師
“太後,湯老師來了。”玉格格的辦事效率很快,當天下午她就找來了自己西洋學校的老師,他叫湯瑪斯,在中國已經生活了十年,不止了解西洋的曆史、經濟,也十分精通中國的國學,算是一個中國通。
“快宣。”慈安在慈寧宮正襟危坐,小皇帝坐在她的身邊,因為不能出宮的事情,他一直在發脾氣,直到聽說有一個西洋人進宮才肯安靜下來。
湯瑪斯並不是純正的英國人,他有十分之一的俄國血統,因此他的雙腿比一半的英國人更加修長,眼睛也像是浩瀚的銀河一般明亮,周圍的宮女全部都看呆了,連慈安身旁的幾位格格都羞紅了臉。
玉格格為湯瑪斯介紹,坐在正中間的就是太清的東太後,並示意他要行禮。
“哦,沒想到震驚世界的東太後竟然如此年輕美麗。”湯瑪斯對慈安發出了由衷的讚歎,他聽說了她在伊犁條約中的精彩表現,卻沒想到她的真人竟然比傳說中的還要具有東方魅力。
他摘下自己的禮帽放在左胸口的位置,身體微微的前傾,“能見到您非常榮幸,美麗的夫人。”
“真是大膽,見到太後娘娘竟然也不下跪。”李蓮英率先表示了他的不滿,這些洋人平時仗著手裏的槍肆意欺負中國人,現在竟然連他們的太後都不放在眼裏,簡直是罪大惡極。
“李公公不知道嗎?洋人的膝蓋比我們少了兩塊骨頭,他們是不能下跪的。”玉格格趕緊替自己的老師解釋,她一臉驕傲的樣子好像在嘲笑李蓮英的無知。
“是的,太後娘娘,的確是這樣的。”
湯瑪斯對玉格格的解釋表示肯定,並且裝作費力的抬起自己的左腿,用實際的行動來表明,他的膝蓋不能彎曲。
“人的身體一共有206塊骨頭,髕骨是連接股骨和腓骨的關鍵點,如果沒有了這塊骨頭恐怕不止是不能下跪,連走路都不可能。”慈安從她的床榻上走了下來,對著湯瑪斯說了一段流利的英語。
東太後英文的熟練程度還有對醫學知識的了解讓湯瑪斯折服,他曾經跟中國的大夫推薦過西洋醫術,但是都被他們以邪教理論拒之門外。
他站在那裏有一些尷尬,手裏的禮貌緊緊的捏在了一起,不知該如何解釋才能獲得東太後的原諒。
“哀家知道裏麵隻對自己的女王下跪,因此哀家也不想為難你,隻希望你能留在朝中盡心盡力的輔導皇上的功課。”
慈安繼續用英文和湯瑪斯對話,旁邊的奴才已經吃驚的連倒茶這件事都忘了。東太後一直久居宮中,連西洋人都沒見過,什麽時候學會了這麽好的英文。
“為臣一定不負使命。”湯瑪斯在東太後麵前單膝跪地,這個他的國家所秉承的最高禮節,在這樣一個才貌雙全的女人麵前,他願意俯首為臣。
“既然如此,哀家就冊封湯瑪斯為朝中大學士,官拜一品,另賜珍寶十件。玉格格舉薦有功,賞賜玉如意一對。”
慈安希望湯瑪斯能夠教皇上洋文,同時包括西洋曆史和西洋經濟。她深知西洋的經濟體係比大清至少先進了幾十年。
英國的土地絕對沒有大清富饒,但是卻管理的井井有條,僅是全民醫療和優厚的退休金這兩件事就足夠其他國家追趕多年。
如果能將這種有利的經濟體係應用在大清朝的管理中,相比不出十年,大清的國庫收入就可以達到現在的一倍。
“為臣一定竭盡所能,不負太後娘娘厚望。”湯瑪斯的眼睛從來沒有離開過手中的珍玩,這十件寶物都是和田玉雕,上麵的花鳥魚蟲栩栩如生,連細小的觸角都雕琢的淋漓盡致。
他在古玩市場見過不少奇珍,但是那些東西比起眼前的這些玉石簡直是不足一提。他心裏盤算著要怎樣把這些珍寶帶回英國,永久的把它保存在他的收藏室內。
皇上對這個西洋人充滿了好奇,尤其是他剛剛講述了在西洋宮廷的幾個故事,那些東西小皇帝從來沒有聽到過。
掛著大鍾的教堂,一邊吃食物一邊跳舞的酒會,還有鑲滿蕾絲花邊的各種長裙。皇上不停的央求他繼續往下講。他甚至拉起了秀寧格格的手在地上比劃著跳舞的姿勢。
“皇上和格格都跳的很好,跳舞在西方國家是一種社交的手段,也是每個人的基本技能,不過格格的鞋子不太適合這種舞步,如果能換上西洋服飾效果一定更好。”
湯瑪斯趁機送上了他為皇太後準備的禮物,是幾條西方人參加晚會的禮服,另外他還按照玉格格提供的尺寸為太後打造了屬於她的高跟鞋。
玉格格慫恿太後把衣服換上,既然是西洋老師授課,自然是讓皇上親眼看見才更有意義。
“皇額娘,兒臣也想看看這西洋的禮服是什麽樣子。”皇上纏著慈安,他看著禮服上複雜的絲帶,覺得慈安穿上一定非常有意思
“既然是皇兒想看,那皇額娘換上便是了,秀寧,你們幾個人和哀家一起穿。”
慈安並不覺得穿西洋禮服是什麽大事,上一次俄國公使夫人來的時候也穿了大清的旗裝,當時她已經有了穿一次洋裝的打算,現在這個西洋老師剛好完成了自己的心願。
可惜事情不湊巧,在皇太後與幾位格格換好衣服的時候,恭親王正好前來求見,他身後跟著幾個上了年紀的老學究,這些人都是博通古今的三甲之才,最重要的是這些人都是他的門人。
“為臣參加皇太後。”恭親王一向自視甚高,他不等太監通傳就闖進了太後的屋子,眼前的景象讓他以為是自己老眼昏花。
慈安穿著一襲寶藍色的長裙,領口和袖口都布滿了蕾絲鑲邊,下擺被支架撐成了一個大大的傘形,腳上的黑色高跟鞋足足有十厘米高。從身材上看她比穿旗裝的時候更加的曼妙多姿。
“怎麽了,恭親王見到哀家都不知道行禮了嗎?”慈安梳著自己的頭發,上麵已經用火筷子燙出了一層羊毛小卷,她把這些頭發別在一邊,用一個琉璃鑲嵌而成的裝飾綁了起來。這哪裏像是正在守寡的太後,簡直就是一個還沒出閣的小姑娘。
“太……太後。”他覺得嗓子有些發緊,一時之間竟有些手足無措,恭親王的女人當然有很多,但是這麽有異域風情的……
他趕緊搖了搖頭,讓自己不要亂想,隨手拿起了一杯茶一飲而盡,“為臣給太後請安。”
“對不起,你喝了我的茶。”湯瑪斯有點弄不清這個人是誰,他隻能從朝服上判斷這個人應該是一個大官,不過一個地位這麽高的人怎麽會這麽不小心。
恭親王的臉上泛起了一陣青白之色,他知道自己剛才過於失態,可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皇太後今天的裝扮又有那個男人能不心動。
“恭親王想必是渴急了,榮兒,還不快點給你阿瑪倒茶。”慈安沒打算換衣服,這雙高跟鞋是純手工製作,比她在現代中買的高級名牌還好,她恨不得能多穿一會,讓自己感覺還像是一個來自現代的人。
榮格格應了一聲,但是她比不玉格格,她從來沒有穿過這種鞋子,雖然它沒比花盆底高多少,但是走起路來總是無法直起身子。
“成何體統!身為大清的女人,你怎麽能穿這麽丟人現眼的衣服。”榮格格的打扮讓恭親王徹底清醒過來,他一巴掌打在了女兒的身上,用世界上最惡毒的語言開始咒罵。
慈安知道她是在指桑罵槐,因此她並不阻止,讓這個半大老頭子自己把話說完,倒是旁邊的幾個老學究,一會喊一聲太後吉祥,一會喊一聲王爺息怒。
恭親王的氣性很長,他足足在慈寧宮的前殿吼了半個時辰,榮格格也被他打得全身是傷,不過恭親王是她的父親,她沒得選。
“哀家隻不過是為皇上請了個西洋老師,換衣服也是想現場教學,提高皇上對西洋文化的喜好程度,恭親王何必為了這點小事打女兒呢。”
慈安看著眼前的這兩個人互相殘殺,終於開了金口,“如今西洋文化入關,洋人大力學習我中原文化,身為一國之君隻有深入了解他人才可以百戰百勝。”
恭親王鼓了鼓胡子,早上的時候他已經將了太後一軍,此時不宜跟她鬧得太僵,以免讓人有喧賓奪主的想法。
“皇太後思慮周全當然是一件好事,皇上學習西洋文化這件事也未嚐不可,隻不過中國的傳統不可以丟掉,所以為臣特別帶了幾位曆屆的狀元前來。”
恭親王不想讓太後亂來,大清未來的君主怎麽能隻有一位洋人教導,所以他必須安插幾個親信,讓皇帝的功課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可是慈安根本沒看那些顫顫巍巍的老學究,她說了要改革怎麽能讓這些老古董再進入到皇帝的周圍,她穿著高跟鞋優雅的在屋裏踏了幾步。
“中文老師的人選,哀家已經決定了,這件事不勞王爺費心。”
慈安說完和幾位格格進入後殿換衣服,正殿上隻剩下恭親王和湯瑪斯,他的心裏一陣嘀咕,這個女人又想搞什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