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再多傷一點也無所謂

靜謐的病房裏麵,淩舒曼俯身細細看著父親安睡的臉,那樣的安詳,幾年的時間似乎並沒有改變什麽,也沒有改變他的模樣,仿佛,他還是那個任她依靠的壯實男人,他隻不過是睡著了。

她也會想,如果父親不曾被傷害,會怎樣?

也許她不需要把家庭的重任全部扛在肩上,也許她會和普通的女人一樣,念完大學,然後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也許就不會遇到顧維澤,亦不會和顏夕夜有任何的交集。

她酸澀地回想了一下,輕柔地笑起來,搖搖頭。

俯身,將父親的右手緊緊握在掌心裏麵,她閉上溫熱的眼眸親吻了一下,輕聲道:“他不會再害你了,再也不會了。”

她記得他的話,淩舒曼,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糾纏你。

這時口袋裏,有什麽東西“嗡嗡”震動起來。

淩舒曼的身體,僵硬了一下。

她眸色清澈如水,裏麵還有著未散的水霧,望向自己的口袋。

那“嗡嗡”聲還在繼續。

不一一

不可能。

她清澈的眸子有一瞬的失神,想起他們在娛樂城那一棟大樓上九死一生的情景,她的手機早就掉落在那輛偽造的出租車裏了,不可能一一

呼吸瞬間被哽住,她的手顫抖著伸進去,居然真的觸碰到了一個冰涼的東西。

掏出來,是那一款淺紫色的,限量版手機。

那上麵有彈痕掃過的痕跡,甚至還有未幹的血跡,將機殼沾染。

她再次不可抑製地顫抖起來。

咬唇一一她想不清楚,他到底是趁哪個時機把手機重新放回她口袋裏麵的,是從頂樓救起她的那個瞬間,那是在井蓋下麵,他抱著她的瞬間?

上麵的號碼,還在震動。

她手指微顫著按下那個鍵,將手機覆蓋在耳邊:“一一喂?”

對麵的聲音頓了頓,片刻才冷冷道:“淩舒曼。”

她長長的睫毛一顫,似乎能聽出這個男人的聲音,很熟悉,也充滿了冷冽與排斥。

剛才簡短卻又有殺傷力的對峙似乎還未散去,她已經想不出他還有什麽必要給自己打電話。

孟霄握緊手機,冰冷地提醒:“我剛才忘了感謝你,成功地用幾句話就把一個一米八幾的男人撂倒了,真讓我佩服一一不過這件事還沒結束,明天上午九點整,皇宮大酒店,我希望你能對那些記者說點有用的話,雖然你跟大哥的感情上沒戲了,可是非真假你總能辨別得清一一我要的不多,隻要宋子儒的這一場廝殺行徑徹底敗露,你會開口的,是不是?”

“一一”她蒼白的嘴微張,呼吸薄弱,吐不出一個字。

“哦,還有一一”

孟霄頓了頓,再添上幾句,“你想要什麽結果,在明天的記者招待會上就自己去爭取,反正這個男人已經被你傷透了,再多傷一點也無所謂,你說是不是?”

說完,他就已經眸色陰冷,冷情淡漠地掛斷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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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清穿著病號服,一瘸一拐的坐上了出租車,她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做一個重要的決定,其實她隻不過是想要回家而已。

出租車司機將她從上至下打量了一番,一個從醫院裏跑出來的病號,神色又如此慌張難免不讓他起疑。

宋婉清回敬了一眼司機,帶著一絲嘲弄的神情,又有些負氣地命令道:“開車,去景逸花園。”

司機也不怠慢,用力一踩油門,車子飛速的狂奔很快被黑夜吞噬。

直到車子到達目的,宋婉清仍沉浸在她不經意間聽到的消息中,她也曾經懷疑,有膽量而且有能力壓製顏夕夜的莫不是自己的父親宋子儒。

而且,宋子儒這麽對顏夕夜,也是有證可循的,畢竟自己的兩次腿傷都是因為顏夕夜直接或者間接造成。

早些年,顏夕夜靠的軍火走私起家,最起先靠的是父親,現在,自己能夠獨當一麵了,自然不再會是對宋子儒言聽計從,說到底,就是那個該死的賤人,要不是她,顏夕夜大概也不會冒著風險忤逆父親的意思,或許他們早已經訂婚。

她到現在都想不通,那個賤人到底好在哪裏,讓顏夕夜放棄了一切,甚至放棄了遵循要照顧她一生一世的諾言。

她隻知道父親是為了她好,隻是這種好一旦建立在這種真槍實彈的廝殺的基礎上,到最後必定是兩敗俱傷。

她越想越焦灼,下了車,也顧不上自己的腳傷,連忙奔跑起來。

“爸一一”進門時,父親正在書房,幾個跟著他浴血奮戰了十幾年的兄弟正在書房商議著他們的宏圖偉業,看到宋婉清闖進來,很識趣的先推出了書房。

“你越來越不守規矩了,好好地病房不呆,跑到這裏來做什麽?”宋子儒麵無表情,眼中唯獨不變的是對宋婉清的那份疼愛。

宋婉清拄著拐杖,又向前了幾步,知道來到宋子儒麵前,她才放下拐杖,扶著書桌站立著,扶著桌子的邊緣,走近了宋子儒,很快撲到了宋子儒的懷裏,撒起嬌來:“爸,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槍一一”

“哼!不給他一點教訓,他以為我老了拿他沒辦法,你現在這樣,都是他害的,他必須要為你負責到底。”宋子儒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

“你要是真讓子彈打到他的要害,你以為他還有命負責?”宋婉清想到這,不禁害怕得顫抖起來,父親一旦決定的事情很難改變,她也頭一次看到父親這麽生氣,而且還是對待自己想來看重的人。

“你以為我想殺他?”宋子儒搖搖頭笑了笑:“我是為你鏟除障礙,這世界上,隻要是我女兒看上的人,誰都搶不走,所以她隻有死路一條。”

宋婉清終於明白了父親的用意,長時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沒錯,她也很淩舒曼,恨到希望她快點從自己的眼皮底下消失。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淩舒曼一旦死了,顏夕夜也不會放過父親,而且更不會再多看她一眼。

“爸,放了顏夕夜,你這樣隻會讓他理我越來越遠,你放過他好不好一一”宋婉清靠在父親懷裏,緊接著說道:“其實,牽製他們有很多種方式,並不一定要這麽大的動作。”

宋子儒像是明白了宋婉清的一絲,哈哈的大笑了起來,笑聲蕩在空中,竟比i冰冷的空氣更令人覺得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