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緊咬不放

“九公主言重了。”趙芷萱一臉的惶恐,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與傷害,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實在惹人疼愛,尤其是男人。若非淩皇後製止,太子又要為他的心上人說話了。

“臣女與四妹都是趙氏兒女,本是同根生,四妹會那樣認為,隻怕是有所誤會。這首曲子或是四妹幼時哼給臣女聽的,臣女愛之旋律便記於心底深處,但畢竟曲未成曲,臣女用了數月將其完成。若是四妹覺得不妥,讓於四妹也無妨,做姐姐疼愛妹妹總沒有錯!”

趙芷萱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皇太後已經處置了大夫人,給趙家的這一巴掌打得很是不輕,也就不便再把她怎麽樣了,即便不顧及趙家祖上得賜國姓的顏麵,也要顧及一下賢妃與十二公主。

九公主把眼皮一翻,“真是會找理由,偷了人家的東西本就該還,現在倒好像是給了別人多大的恩賜似的!也不知道是誰把看不見的趙莘丟棄在馬場外,若不是本公主發現得早,豈不損了趙莘一條性命?”

榮貴妃立即驚疑地問道:“真有此事?”

“九兒何時說過一句謊話?”九公主說罷就把趙莘的手一拉,“知人知麵不知心,外麵的壞人太多了,你不如搬來跟我住,免得再被欺負!”

這母女倆一唱一和,配合默契,連辯解的機會都沒給趙芷萱,她好容易逮到個空隙想張口,就聽趙莘悲聲說道:“多謝九公主抬愛,隻是皇宮再好,終究不是趙莘的家……三姐始終是三姐,這也許隻是誤會吧!”

到底沒有證據,越是遮掩,就越讓人懷疑。趙芷萱直到此時才發現,她這個四妹不僅琴技了得,心計更是不輸分毫。

“你呀,就是沒用的!什麽時候沒了命都不知道!”九公主罵了趙莘一句,便去搖皇太後的胳膊,“老祖宗最是菩薩心腸,可憐可憐趙莘吧。哪天老祖宗又想聽曲了,總還能把人給完完整整地找來不是?”

榮貴妃輕聲喚道:“九兒,別鬧老祖宗。”

九公主便把嘴一撇,雙眼泫然欲泣,直看得皇太後心中不忍,拍著九公主的手道:“既然你與這孩子投緣,也是她的福氣,哀家也喜歡她這曲子,就賞她一塊腰牌,讓她可以時常可以進宮陪你,如何?”

“老祖宗最疼九兒了。”九公主急忙拉上趙莘謝恩。

佩戴皇家的腰牌,時常入宮陪伴皇室的榮耀,隻有那些才情突出的世家子弟才有機會獲得。皇太後這句話,便給趙莘一個極大的保障,這可比賞賜任何寶物都有用!有了皇室的垂憐,哪怕隻是他們一時興起的垂憐,那身份就大不一樣了。趙家人再想動她,就必須衡量清楚後果!

趙莘領了玉製腰牌起身,趙芷萱與大夫人還在那裏淒淒然地跪著。趙芷萱強迫自己擺出了最謙卑的姿勢,可她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也快要撐不住自己的脊梁。

不,不會的!她是趙芷萱,她永遠不會輸,更不會輸給一個幹粗活的下賤丫頭!

“你們怎麽還在那兒礙老祖宗和皇上的眼?還不快退下!”祥貴嬪滿含嫌棄的聲音並不大,卻足以使趙芷萱全身一顫,她知道這一刻,她成了眾人眼裏的笑料!

這一局她竟敗了,敗得徹徹底底!

趙芷萱用力咬著唇,幾乎要咬出血來,她做夢也不會想到她費盡心思準備的“沁花音”竟讓趙莘一曲成名!

榮貴妃的嘴角終於顯出一絲隱隱的笑容,這個趙莘總算沒讓她失望!她向太後提議去飲一杯百花釀,一行人便又動了起來,趙芷萱母女已如鬥敗的母雞,灰頭土臉地走在最後。

韓康早就看不下去,要走,燕雲澈卻告訴他,“今天的戲還沒完。”

韓康與魏珣都不大相信,都已經好幾杯美釀下肚也不見任何波瀾,氣氛倒越來越和樂,他們正想說燕雲澈也有出錯的時候,卻聽見從遠處飄來的歌聲。那歌聲算不上美極,勝在婉轉淒哀,讓人聽著心酸落淚,尤其是那唱詞——

沒爹娘,莘女苦,寄人籬下做奴仆,黑心伯父來做主,逼她嫁進太子府,瞎了眼生死未卜!

在京歌最瞞不住的就是流言,更何況瞎了眼睛的趙莘就站在這裏,眾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隻是誰也沒有想到這流言竟是真的!太子實在狠了!

淩皇後瞬時變了臉色,太子更是一陣心驚肉跳,有些事可以做,卻永遠不能擺上明麵。皇太後已經動了怒氣,“何人敢唱這樣的歌?把她帶過來!”

很快歌女帶至,伏地回答說,她是剛從民間選入宮的歌女,所唱的是眼下市井民間最流行的曲子。

“京歌百姓都在傳唱這首曲子嗎?”皇太後沉聲問。

“是,就連總角之童都會哼唱。”歌女剛答完,太後就怒氣衝衝一拍桌案,“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