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滿座皆驚

琴音緩緩流淌，眾人仿佛看見了一個青春少女奔跑在山花浪漫之間，快樂得像一頭小鹿，是那樣無憂無慮，眾人甚至可以聽見她的笑聲，可以聞到山花的香味……

突然之間，風雲變幻，一場暴雨突然而至，電閃雷鳴，隻聽得琴聲越來越快，越來越急。少女消失了，漫野的山花也被打得東倒西歪！眾人不禁聽得心裏發慌，都覺得渾身發冷，不知該去哪裏躲避這樣暴雨。

就在這時，天氣慢慢放晴，一道長虹從天際直貫而下，那是他們見過的最美的彩虹。不僅開著世上最絢麗的鮮花，還有仙鳥縈繞，鳥叫蟲鳴，令人生出無限向往。而彩虹的深處似有仙宮崛立，嫦娥飛舞，甚至還有嫋嫋的仙樂飄出。

眾人不禁想踏上彩虹，自此乘風而去。誰知腳剛一踩上去，彩虹橋便崩塌了，無數的鮮花傾麵而下，將眾人深深埋藏。

樂音止，花香仍在鼻尖，因為那花是從心底最深處綻放出來的！

直到趙莘第三聲向皇太後及眾位妃嬪請安時，人們才從樂音中緩過神來。皇太後震驚地望著趙莘，“哀家還不知道有人能將曲子彈奏得如此沁人心脾！孩子，你叫什麽名字？年方幾何？你的琴技又是何人所教呀？”

“稟太後，罪臣趙明逡之女趙莘，年方十四。幼時隨母親彈琴，並不懂什麽琴技，隻知真情動人。”趙莘並無嬌媚之姿，卻有端莊之態，更有傲然之骨，並沒有因為自己是罪臣之女而自輕自賤半分。

很顯然，皇宮裏的老太太更喜歡這樣的女孩子！看得趙芷萱雙眼冒火！

“抬起頭來，讓哀家好好看看。”皇太後滿心歡喜，隻是奇怪，“你為何還帶著麵巾？”

“小女乃是盲人，殘缺之顏恐汙皇太後鳳目！”趙莘聲音悲愴，將頭埋得更低。

竟是盲女？趙莘此話一出，更是換來驚歎聲一片，這時那些與趙莘不相識的人才注意到她的“麵巾”是戴在眼睛上，而非麵頰上！

太子一顆心都提了起來，他很怕趙莘會亂說話，倒是淩皇後仍舊神色如恒。

“真是天可憐見的，快把她扶起來！到哀家身邊來。”皇太後剛摸到趙莘的手，心中便生出了一絲憐憫。

“趙家之女？那便是趙三小姐的妹妹了，難怪也會這首曲子。”慧嬪恍若不經意地插了句話，便立即提醒了皇太後，老人家問道：“你是跟你姐姐學的曲子嗎？”

趙芷萱急忙出來接話道：“回稟皇太後，臣女時常在家中彈奏，四妹聽得多了，想必潛移默化，慢慢便會了。”

九公主不客氣地問道：“夠機靈啊！老祖宗有問你話嗎？”又向趙莘道：“老祖宗最是菩薩心腸，你隻管照實說話！”

趙莘答了聲是，便回道：“三姐一定忘了，趙莘不是被禁在下人居住的殘荷軒裏，就是被拉去幹粗活，成天被你們呼來喝去，又何嚐有機會聽過你這一曲‘沁花音’？”

趙莘忽然微微提高了聲調，“這首曲子大半是我母親所留，分明是我哼給你聽的，你卻說是你所作！”

皇太後眉頭一蹙，趙家大夫人慌得跪了下來，“太後，這賤丫頭一派胡言，絕無此事啊！此曲確是——”

“大膽！”九公主喝斷了她的話，“趙莘的手上有多少老繭，你知道嗎？她都十四歲了，還長得這麽弱不經風，分明常常吃不飽！你還敢說絕無事？”

誰要跟她們理論曲子是誰所作？九公主是想把趙家的虛偽撕裂在人前！敢打她的主意，這就是下場！

恰在此時，一個小太監向太後低聲耳語了幾句，皇太後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魏珣他們三人看得清楚，此太監正是在重華宮門口瞧見趙芷萱對趙莘發脾氣的那個，也是太後最為信任的耳目之一！原來趙莘早在那個時候就開始設計了，還裝出一副可憐相，把皇宮上下都給騙了！

皇太後來了火氣，“趙卿仁孝治家，你們就是這樣‘愛護’侄女的嗎？”

大夫人嚇得連連磕頭，任憑趙芷萱再如何巧舌如簧，再如何推諉責任，也隻能把趙明遠給摘幹淨，趙府當家主母苛待侄女卻是難以改變的事實。

皇太後便發下旨意來，要大夫人在家中閉門思過一年，好好想清楚應該怎麽做當家主母！至於主母之權就先交給趙家的三房來管好了。

大夫人母女固然不服氣，卻隻能連連磕頭感謝太後的恩典。

九公主卻還不肯放過她們，“老祖宗您看，趙三小姐不服氣呢！也難怪了，趙莘一直做粗活，七年來頭回彈琴就能彈得這麽好，可見天賦無人能及！趙三小姐一向自負才情，當然是不服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