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北瀾之潮（上）
待小九從屋裏出來已是深夜，村裏依舊靜悄悄的，但他很清楚，每天每時每刻，這裏的各個角落都有暗哨，至今還沒有外人能未經允許活著離開。
站在門口，他的神情有些茫然。
沐九霄，這是十年前自己被柳成輝帶回來後取的名字。
霄羅門中的“霄羅”意為“天降修羅”，而“沐九霄”則是“受潤澤於九重天”，可見柳成輝對他的期望有多高。
當初給他起這個名字時，柳成輝便說這是他在完成終結任務之後才能叫的姓名。
所謂終結任務，就是每個霄羅門殺手在十八歲時必須要做的一個比以前所接最高等級任務還高一個檔次的任務，如果能完成，你便可以選擇繼續留在霄羅門或者領取大量賞金後離開，到目前為止，選擇留下的人占絕大多數，在殺手的世界裏待久了，很少有人還能適應正常的生活。
今天之前，沐九霄一直叫小九，甚至若不是柳成輝提醒，他都快忘了自己還有這麽個名字。
柳成輝能執掌北瀾界第一殺手組織霄羅門，實力自然不弱，雖說也是三階耀師，但卻是戰鬥力高達九百的三階高級，再加上高超的殺人技巧，十個馬德來都不會是他的對手。
然而，沐九霄的耀力絲毫不弱於他，像海綿一樣將其全部殺人本領學到手的沐九霄，運用起來更是爐火純青，所以，盡管戰鬥持續了很久，結局卻早已注定。
重傷的柳成輝給沐九霄提了三點未來的建議，“殺想殺之人，成無人可殺之人，能做被殺之人”。
到最後，柳成輝要以自己的死來奠定沐九霄聲名的想法落空了，後者並沒有殺他。
對此，沐九霄給出了理由。
俗話說“人心都是肉長的”，盡管據柳成輝探查，沐九霄的心髒和正常人類的有些區別，但這並不能說明他沒有人類的情感。
當然，這裏的情感不是說沐九霄認了那所謂的教導之情，對他來說，人無非兩種，一，想殺之人，二，不想殺之人，柳成輝被他歸為第二類。
以前做過的任務中，並非每個獵物都是沐九霄想殺之人，可他沒有選擇，為了完成雇主的委托，隻能殺。
今天，是沐九霄第一次按自己的意願決定是否殺人。
這種感覺，很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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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霄羅門所有達到十八歲的青年殺手一樣，沐九霄可以選擇留下或離開。
這個問題並不糾結，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離開。
殺手單調的生活已經過了十年，沐九霄向往自由，包括在小楓鎮的兩年也並不是完全由他說了算，那種行蹤有人盯著、時刻需要隱藏身份以及經常被指派任務的日子，不是他想要的。
更何況，令沐九霄身體產生異狀的始作俑者還沒能找出來，繼續待在霄羅門自由被限，很難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
“北平城，光耀府……在去那兒之前，還需做一番準備才是。”
定了定神，沐九霄沿原路往村外走，他的表情依然冷漠，但和來時不同的是，身上多了十幾條深淺不一的血痕，白色的背心上數處沾了血汙，那條棕色短褲也被劃開多條口子，淡淡的血色若隱若現。
守在村口的還是那兩個柴夫打扮的男人，饒是他們見慣了生死，看到小九此時的模樣也不禁發怵，倒不是那些傷有多重，而是受了這麽多傷還能保持淡然、冷漠的神情，他們自問做不到。
尤其現在是深夜，小九那雙異眸散發著淡淡的熒光，再加上一身血汙，說是真正的天降修羅似乎也不為過。
“去看看柳門主吧，若不及時救治，再有兩個小時零七分他就沒命了。”冷淡地丟下這句話，沐九霄慢步走出村子。
二人聞言同時一驚，對視一眼，較年輕的男人快步跑向那座柳成輝所在的屋子，剩下的那人驚疑不定地望著薄霧中小九越來越模糊的背影，他注意到了那句話中的用詞。
小九對柳成輝的稱呼不是門中殺手以往所說的“門主”，而是“柳門主”，盡管隻是一字之差，後者卻代表著已經脫離霄羅門的意思。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當年門主不是說小九隻有將其擊殺後才能算是圓滿完成終結任務麽？
照現在的情況看來，這被門中所有弟子當成無稽之談的事竟然成真了！
沐九霄沒有多想身後之人如何吃驚，他現在要去的，是自己的降生地——北瀾之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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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十二界疆域麵積不同、地理位置不同，氣候自然也不同。
十二個界中有八個或多或少地與雲海相接，北瀾界便是其中一個，而且似乎這裏的雲海要比其它界所鄰的凶猛很多，幾近整個北瀾界的北部都受到了雲海的影響，大風、大雨的天氣很多，到冬天的時候更是寒風凜冽，若非大多北瀾界人天生身體較為強健，會很難適應這種氣候。
如果問世上哪裏的雲海最凶，必然要屬北瀾界正北部的北瀾之潮，與南方各界麵對的雲海不同，這北瀾之潮凶猛異常，正如其名，像是波濤洶湧的大潮！常年劇烈湧動的雲海肆意翻滾，淩厲的強風和大股的水汽仿佛無窮無盡，毫不掩飾地展現著大自然的力量！
沒有三階耀師級別實力的人或凶獸，在這裏連站穩都做不到，稍弱一些的生物瞬間就會被卷入潮中絞碎，由此可見這裏的凶險程度。
如果不是北瀾之潮隻有二十餘裏寬，恐怕就會造成更加嚴重的後果了。
沐九霄若無其事地站在大陸的邊緣，猛烈的雲潮噴湧至他周身時似乎變成了輕柔的微風，完全沒有造成什麽傷害。
足以令人窒息的濃鬱水汽仿若化身溫婉的少女，將沐九霄身上的血汙洗刷得幹幹淨淨。
這裏，是北瀾之潮威勢最凶的地方，也是十八年前沐九霄降臨的地方。
抬起右手，食指豎立，那點看起來柔弱無比、卻能瞬間奪走三階中級耀師性命的幽藍色光芒悄然出現。
它是沐九霄的光耀——【點寒】！
……
第九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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