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亡命狂奔

“快醒來!快醒來!”

一覺醒來,神清氣爽,隻道那益氣丹果真神妙,不愧是法宗出品。隻是——這唧唧喳喳的煩人叫喚……又是怎麽回事?

閆小羅溯著聲音一看,隻見一物:圓耳細身,尖嘴長尾,趾高氣揚地立在大石之上,喧囂個不停。

那物見閆小羅睜目看來,便停住喧鬧,似往日一般跳下石頭,竄去前方等候了。

閆小羅卻是滿頭霧水,半晌回不過神來。

“快點!快點!”那物催促道。

這一把聲音,恰似兩三歲的孩童,奶聲奶氣,卻又清脆高亢,叫人忍俊不禁。

閆小羅摸摸腦袋,搖搖晃晃地坐起身來——他還在暈乎呢!這夯貨不是隻會吱吱叫喚的嗎,什麽時候學會說人話了?端的是奇怪也哉!

遽然一驚,回想起大叔所言:

“息壤變化的息鼠對戊土靈力非常敏感,但你暫時還不能控製它,隻有抓到靈力,產生靈識,才能與之溝通……”

靈力?靈識?

狂喜湧上心頭,閆小羅翻身爬起,也顧不得取出槐葉,直接引出土行指訣,默念搬運術法訣,就要先抓到靈力再說。

初時無甚反應,而後骨節生疼,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骨頭縫裏鑽出來,疼痛難忍。咬牙堅持了兩息,閆小羅終究不敵奇痛,冷汗涔涔,停住法訣的運轉。

怎麽回事?

聽大叔說,抓住先天靈力之後,全身都會暖洋洋的,舒暢無比,怎會這般疼痛?這可不是一般的痛,而是痛到了骨子裏!渾身上下的骨骼,從腳趾到頭蓋,無一處不痛!歇住半晌,百十塊骨骼又開始發熱,少時已是燥熱難當,恨不得把骨頭拆出來吹吹風!

隻有疼痛,沒有靈力!莫非是我多心?

閆小羅蹙著眉頭,看向不遠處的息鼠,卻又聽到了那把聲音:

“快點啊!快點啊!”

“閉嘴!別吵吵!”心頭忒煩,忍不住訓了一句。

一句話出口,閆小羅隻覺額頭上無端一緊,似乎有什麽莫可名狀的東西飆了出去。與此同時,息鼠驚得一蹦而起,啞然失聲,古怪地瞧著閆小羅,灰色的眼珠子轉得飛快。

“靈識!”閆小羅驚呼出聲。

“如精如神,非精非神;眼目所注,心意勃發;生生不息,自轉泥丸……”這是柳還青所闡述的關於靈識的基本特征。泥丸就是儲存靈識的泥丸宮,據說就在前額某個神秘莫測的位置。

從剛才的狀況來看,很顯然,靈識已經產生了!

抓住靈力,靈識才會產生。這也是柳還青傳授的基礎道理,自然毋庸置疑。既然有了靈識,必然已有靈力。閆小羅疑惑之下,咬緊牙關再行運轉法決,嚐試感應靈力。如此反複嚐試了數遍,始終見不到一絲起色。而每一次咬牙嚐試,都像是上刀山下火海,渾身又疼又熱,好不惱人!

“疾!”中指抖出,疼痛難忍,唉喲一聲叫喚,打了個趔趄,甫一站定,中指再抖,唉喲一聲……這就是閆小羅嚐試施法的全過程。

息鼠呆在一邊,不叫喚了,圓耳朵一抖一抖的,也不稍動,就像看雜耍兒一般,瞧著閆小羅反複折騰個不停。

屢次三番嚐試,無一次成功。閆小羅終於精疲力竭,汗流浹背,最後不得不服下一顆益氣丹,停下這無謂的舉動。

收好包裹,恢複氣力,閆小羅走向呆呆看戲的息鼠,沒好氣地驅趕道:

“走啦!”

息鼠似是知道閆小羅心情不佳,看其來勢洶洶,當下扭頭就竄,迅速與其拉開距離,吱都不敢吱一聲。

閆小羅悶悶點頭:不錯,此鼠還算識相,以後對它好點……

“哈哈!哈哈!”

想法還未成形,便聽得迭聲爆笑,怒目看去,那鼠竟是歡呼雀躍,嘲諷連連!

一腔怒火呼地點燃,閆小羅甩開大步就追了上去,勢要給這鬼東西一點教訓,不,不是一點,是很多教訓!

息鼠大笑不斷,隻是埋頭逃竄。閆小羅遙遙難及,眨眼被甩得老遠,就連吃灰的資格也無。

實在是跑不動了,隻得停下歇息,息鼠隨之停下,扭過頭來,猶自不忘嘲笑連聲,似是算準了閆小羅拿它沒辦法。

閆小羅坐在地上,呼呼喘氣,為了不看那煩人之物,將臉轉向天空。怎料笑聲卻是無形之物,聲聲刺耳,著實難以擺脫,一腔怒意愣是不能消減。

昨日還在大罵鬼老天的閆小羅,此時巴不得老天再下一場雨,到時天羅地網一撒,便看那旱老鼠往哪逃!

正在憤憤不平之時,毫無征兆地,脊椎上浮起一陣惡寒。

“咦?”閆小羅若有所覺,驟然回頭。

入目所見,隻是一馬平川,碎石青草,一片荒蕪蕭然,螞蟻都不見一隻。

剛才那個感覺……閆小羅蹙眉回頭,全身發麻,心髒砰砰亂跳。

那感覺稍縱即逝,很快,很玄,就似有一對眼睛,正在一眨不眨地盯著後腦看,驚悚難言。

被人盯上了?

這裏視野開闊,空氣清爽,一眼看去便是數裏之遠,普通人根本無所遁形,不是普通人……想到這裏,閆小羅驚得一跳而起——他想到了神通廣大的修士。

會是誰呢?那個法士?還是另有其人?會不會……是大叔的敵人?!

這樣想著,再也無心跟息鼠計較,如火燒屁股一般,瘋狂奔跑。搞不清狀況的息鼠被閆小羅敏捷的身手嚇了一大跳,隻道此人被它激起了鬥誌,頓時笑得更歡,化作一抹灰影飛速奔逃,遙遙領先。

疾奔一路,再次支撐不住,累得吐血,卻又不敢稍作停留。

這樣下去卻不是辦法,遲早要脫力而死!閆小羅一路狂奔,一邊苦思對策,卻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麽法子來。靈力全無的凡胎,還想跟修士玩花招,這難道不是個笑話麽?

也不知跑了多久,實在是跑不動了,身體產生了一係列不良反應……因為呼吸太急促,胸腔中已經發出了不正常的嘶嘶聲,眼前也在逐漸變得模糊,前方那一抹淡淡的灰影,竟是越來越看不清了。

“小混蛋……如果,如果我是隻息鼠,該多好!”閆小羅氣喘籲籲道。

不得不說,是人就有惰性,從小吃得苦,耐得煩,霸得蠻的閆小羅也不能克服。

身體快要累垮的時候,他滿腦子都是胡思亂想:

不會是錯覺吧?或許隻是太過憤怒……或許隻是因為昨天淋雨,導致身體產生的異常感覺呢?要不然,那感覺為何隻出現一次?

一定是錯覺沒錯!

這樣有根有據地說服著自己,閆小羅漸漸地不再奔跑了,拖著灌鉛般沉重的雙腿,緩步而行。

便在此時,身後遞來一聲輕笑:

“怎麽不跑啦?”

渾身激靈靈一抖。這一驚,真真非同小可!

脊梁如同結了冰淩,寒氣透骨,心髒一陣胡蹦亂跳,就似一隻受傷的青蛙。

閆小羅渾身繃得僵直,緩緩地回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