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平和時光

“寧兒姐姐?”身後嬌柔的聲音打斷溫若寧的美夢,眼前浮過楚柔姝的臉,好心情頓時涼了一半。

“寧兒見過楚小姐。”溫若寧款款起身,對著身後的楚柔姝畢恭畢敬地一福。

“無恨。”這邊洛雲墨也含笑對楚無恨打招呼。

“見過公子。”溫若寧把該做的裏子麵子全做足,免得被人挑刺。

“雲墨……哥哥?”楚柔姝不確定地看著麵前如玉的翩翩公子。

“柔姝,小姐。”洛雲墨的話頓了一頓,眼中飄過一絲了然,隨即又雲淡風輕地笑著。

溫若寧左右看看,楚無恨撲克臉上的表情陰晴難測,溫若寧也懶得與他搭話,隻是恭順地站在一旁。

“既然遇到,不妨一起坐下吃些東西吧。”洛雲墨聲音如玉,邀請楚無恨和楚柔姝與他們二人同坐。

楚無恨聞言站在原地沒有動,幽黑的眸子淡淡掃過溫若寧的臉,卻讓溫若寧覺得脊背一陣發涼,忽然想起那夜他說的:不該碰的人,就要保持距離。不該碰的人……溫若寧看看洛雲墨,心中有些酸澀。

“無恨哥哥,咱們就坐下吧,人多了也熱鬧啊。”楚柔姝大概是看出三人之間奇怪的氣場,便挽住楚無恨的手臂,撒嬌道。

“好。”楚無恨難得露出一個不算冷淡地笑,隨意坐了下來。

溫若寧暗自舒了口氣,心說還是小表妹有魄力,一句話就把撲克臉拿下了。

“雲墨哥哥,柔姝有好多年都沒見過你了呢。”楚柔姝天真嫵媚地笑著,完全符合自來熟的標準。

“當年我與無恨離開時,柔姝小姐還不及七周歲,到如今確有許多年了。”

“還記得小時候,兩位哥哥帶柔姝去放紙鳶,那時真是開心得不得了。可後來你們走了,我父……我爹就再沒讓我去放過紙鳶。”

看著楚柔姝略帶委屈的嬌容,洛雲墨淡笑著,頗有些兄長對待妹子的姿態,溫若寧瞧在眼裏,心中輕哼一聲,別過臉去。

楚無恨見溫若寧別扭的姿態,薄唇忽然劃出一個莫測的笑。隨即抬手抓住溫若寧的手腕,起身對洛雲墨道:“雲墨,下午就煩勞你幫我帶柔姝在京城逛逛,我與寧寧有些瑣事要處理,先失陪了。”

溫若寧突遭變故,還未及反應,已經被楚無恨帶的離開了木椅。溫若寧腕上使勁,想掙開楚無恨,哪知卻被他死死扣住,動彈不得。

一邊的洛雲墨看看兩人緊緊相扣的手,又看看溫若寧隱約透出的厭惡表情,優雅地一笑,微微頷首,好脾氣地答應了楚無恨。

溫若寧見自己抵不過楚無恨,隻好對著碧巧使了個眼色,叫她不必擔心,也不必跟來。碧巧倒也聰慧,看明白了溫若寧的啞語,便乖乖立在桌邊,不動也不說話。

楚無恨拖著溫若寧走出醉仙樓,終於一鬆手,放開了溫若寧。

“楚無恨,好端端的你又發什麽瘋?”溫若寧揉著被握痛的手腕,怒視著楚無恨。

“我忽然想起你拿了我不少錢,總該商量商量接下來的事吧?”楚無恨無視溫若寧的憤怒,手裏的折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

“現在?”溫若寧看著四周,兩人正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形狀怪異。

“對,現在。”楚無恨說著便向前走去,“想必你也餓了,先填飽肚子再談。”

溫若寧聽著楚無恨的話,頭頂冒出隱隱黑氣,填飽肚子?溫若寧回頭望望醉仙樓的招牌,對著楚無恨的背影一揮粉拳,此撲克臉的性格扭曲程度真可謂是登峰造極,令她深深折服。

楚無恨帶著溫若寧去了不遠處的掬愚閣,據楚無恨說,這裏的小菜精致可口,味道不輸醉仙樓。

溫若寧看著桌上精美的菜式,頓時食指大動,一頓風卷殘雲後,抹抹閃著油光的嘴唇,終於露出了滿意地笑。

“味道如何?”楚無恨食指輕扣桌麵,對著溫若寧淡淡一笑。

“還算說得過去。”溫若寧呷了口茶,掃了一眼被自己吃到點滴不剩的盤子,挑眉說道。

“那麽,我們來談談生意吧。”楚無恨似是不經意間略了眼溫若寧放銀票的口袋。

“說到這個嘛,”溫若寧一頓,把思路理順了,說:“我倒是有些地方不甚明白,你能為我解答嗎?”

“請講。”楚無恨細細看著手裏的瓷杯,似是早就料到溫若寧會有此一問。

“楚無恨,你為什麽不讓我在如意樓折騰那攤事,反而是讓我另起爐灶?”溫若寧雖是看楚無恨不順眼,但同他說起話卻輕鬆的多,畢竟很多現代用語他都是明白的,兩人不存在代溝。

“怕你攪黃了楚夫人的生意,所以另給你家店,隨你經營。”楚無恨目含笑意,難得卸去了那層讓人心裏發寒的冰冷。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好了。”溫若寧砸吧砸吧嘴,心裏更加確定楚無恨的目的不純,不過楚無恨不說,她也不願再問。從本質上講,她現在是替人打工,知道的事情越少反而越安全。

“還有問題嗎?”楚無恨同樣明白溫若寧的心思,不過他也樂得裝糊塗。兩個人虛虛實實,鬥得不過是那一分心眼,同是七竅玲瓏的心肝,不同的是,溫若寧輸不起。

“當然。”溫若寧不知道從哪兒抽出一張紙,又揮揮手找來店小二要了筆硯,才對楚無恨道:“簽份合約吧,別的我不要,隻要這新鋪子裏四成的利益。”

“四成,”楚無恨眯了鳳目,道:“你拿四成,卻怎麽算都是我虧。”

“你出錢,我出力,算是公平買賣。”溫若寧也氣定神閑,“你若是覺得虧了,也可不做這筆生意。”

“生意我是非做不可,要求你可以隨便提,不過我有兩個條件。”

“不妨直說。”溫若寧唇角勾起柔和的笑,她吃定楚無恨不會不做這宗生意,因為她隱隱覺得,楚無恨需要大量的錢,至於他要錢做什麽,溫若寧就不得而知了。

“第一,我要你竭盡所能地張揚,不擇手段地籠絡官員。第二,我要你半年內交給我一個知書達理,絕色傾城的女子。”

溫若寧聽了楚無恨的話,回味良久,終於擠出一個苦笑,說:“我是不是上了賊船了?”

“溫老板,”楚無恨一個稱呼就將溫若寧的話落到了實處,“你我現在就是水和舟的關係,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溫老板可要記在心裏。”

“過去聽人說,如果被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那麽就有兩條路可選,第一,殺了那個人,第二,讓那個人同流合汙。楚無恨,”溫若寧抬眸似笑非笑地看著楚無恨,說:“我失憶前,是不是窺探到了你的什麽秘密?”

楚無恨薄唇一抿,把玩著手中的折扇,對溫若寧的問話不置可否。

“知道了知道了,”溫若寧忽然直起身子,不耐煩地擺擺手,道:“你不願說我也不逼你,不過既然要我來管這間鋪子,那麽我的要求,你必須一一為我做到。軟件,硬件,一個都不能少。”

“明日起,左易和左思會跟在你身邊,任你差遣。你要的東西,隻管畫出草圖交給左易,他自會打理好。”

“別的都好說,隻是不知道能不能從秦媽媽手裏借幾個清倌過來?”溫若寧手指一下下地蹭著瓷杯的口,道:“若是沒有姑娘,縱使我有通天的本事,也使不出來。”

楚無恨沉吟了一下,說:“倒也不是難事。”

“楚無恨,我知你與楚夫人不好交代,橫豎我是一個外人,你不妨把事情都推在我身上。詆毀我自己的理由,我就不替你找了,你尋思好一個就同夫人說了,也好為你自己撇清關係。反正我在她心裏已經是烏漆抹黑的一攤爛泥,再怎麽踩上兩腳也無所謂。所以,你就放心地去編排我吧,我原諒你。”溫若寧說的大義凜然,一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樣子。

“這話不用你說,我也一樣會去做。孰輕孰重,我還分得出來。”楚無恨臉上沒什麽波瀾,卻聽得溫若寧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編排死我沒商量,楚無恨,英雄所見略同。”溫若寧訕笑了撈了口水給自己喝,心說真是碰上瘟神了。

“對了,”楚無恨淡淡地掃了溫若寧一眼,道:“新鋪子開張以後,你就不用住在如意樓了。你挑中的人,也可以隨你一起搬過去。”

“這點不用你說,我這心裏跟一明鏡似的,照的倍兒清楚。”溫若寧心一橫,打開天窗說亮話吧,繞圈子實在太累。互相心知肚明的事,不必讓話拖累著,再虛情假意地感恩戴德。

楚無恨看著溫若寧一排森森白牙啃著青花瓷杯的邊,忽然笑了出來。

溫若寧兩顆門牙放在杯沿上,愣愣地瞧著楚無恨。她發誓,這是她認識楚無恨以來,見過的他最像人的笑。

楚無恨的薄唇色如海棠,醉人的淺笑燦若桃花,溫若寧卻煞風景地想到薄唇的男人最是薄情這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