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等到晚上睡覺的時候，衍妍發愁了，佟月綸死活要跟著自己睡在一起。她看著在床上隻穿著小衣服的穆穆甩著胳膊腿兒的蹦躂，歎氣。一個穆穆本來就夠熱鬧的，現在再來一個佟月綸，這日子都沒法過了。
佟月綸洗完了之後裹著毯子爬上了床，穆穆正騎著那髒兮兮的布老虎在床上當馬騎，看佟月綸進來了，立馬鑽進被子裏摟著自己的小枕頭不撒手。佟月綸哼一聲也進了被子，開始跟穆穆拽被子。簡穆多大的力氣，不一會連人帶被子都滾進了佟月綸的魔抓之下，佟月綸陰笑著去拽穆穆的小枕頭，穆穆胳膊死死的壓住不讓她搶，急了連嘴巴都咬上去。
“嘿！你給我撒手！屁孩子你還咬我！”
穆穆瞪著眼睛，就不撒手。
“我打你了啊，你給我撒開……”
衍妍站在床邊，落月抱著一床被子走過來，衍妍一把抓過去扔佟月綸腦袋上，喝道：
“別跟個孩子搶東西！”
佟月綸掀開兜頭蓋臉的被子，瞥一眼穆穆：“哼！”
穆穆不甘示弱：“哼！”。
完全不見白天裏言笑晏晏的樣子。
“阿妍，你看他，這種樣子怎麽得了啊。真是欠揍！”
“嗚哇……”簡穆嘴一撇就開哭，指著佟月綸告狀：“她揍我……嗚嗚”。佟月綸瞪眼：“嘿！我這還沒上手呢啊！”。
衍妍衝著佟月綸做一個噤聲的手勢，摟著穆穆，一下一下拍著他的背。這是她跟這舒落學來的哄孩子的辦法，她試過，對穆穆特別管事。穆穆漸漸歪在她懷裏，眼睛一眨一眨的，衍妍跟著他對著腦袋樂。
過了很久，穆穆開始打哈欠，衍妍才小心的放下他。佟月綸起身，掀開被子的一角把穆穆讓到了床的最裏側。衍妍對著她笑了下。佟月綸紅著臉，“阿妍，你長大了。”
衍妍摸著佟月綸的頭，小聲道：“小妞，你也會有這一天的。”
佟月綸搖頭，“阿妍，我跟你，有七年沒見了。千羽也想你，我也想念你……”
衍妍看一眼佟月綸，剛要說話，佟月綸就一骨碌鑽進被子裏，笑道：“嘿嘿，我睡著了，睡著了。”說完還真的閉上了眼。
衍妍好笑的看著佟月綸，隻是說：“那你先睡啊。我去洗澡。”
等她洗澡的時候，才覺得這一天很累。泡在熱水裏差點睡著了。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能讓自己睡不著，她雖然沒有表示出來，但是內心的高興，愉快是瞞不住自己的。她見到了齊少軒，又見到了佟月綸，這是她生命中極重要的人。她本以為很難再見到他們了，尤其是佟月綸。
佟月綸當初進歡離的時候，是秦笙撿回來的棄嬰，被千羽細心調理了幾年才治好了病根。可是後來的歡離穀誰也沒有提及送走佟月綸的事情。佟月綸雖然在歡離咋咋呼呼是個難纏的霸王，但是上頭有薛勤那個妖孽，中間還有她自己這樣長期負她的，佟月綸那點牛脾氣不過是小孩子罷了，壓根入不得眼。當初那個眨巴著眼睛跟自己睡大石頭的小女孩長大了，已經出落的花一樣好看。
“朱繡？”
“嗯？”
“明天你去一趟齊少那裏吧。和碧織一起去。”
朱繡拿衣服的手停了，扭頭看著衍妍。
衍妍輕笑：“去吧。晚點回來也成。”
朱繡不說話，拿了衣服裹在衍妍身上，碧織給她擦頭發，也是不說話。衍妍忍不住笑道：“這是怎麽了，不樂意去？”
碧織低著頭，朱繡邊係扣子邊說：“我們去算什麽？不去！”
衍妍嘿一聲笑道：“難道還得給個名分？好麽，那名分也是有的。齊少可不是你們的朋友？”
朱繡儼然，倒是碧織嫣然一笑，“我們哪裏算得上齊少爺的朋友。殿下，您這也是白忙。”
“白忙也有個忙頭，廢話什麽，去就去吧。回頭帶點東西，就說是我給哲熙帶的。”
這事情就這麽定下來，朱繡碧織連個話也插不進去。
衍妍回到臥室的時候，佟月綸正抱著穆穆睡的正香。心裏突然就一下子熱了，很高興，高興的笑出聲音。
皇太後的床自然不會小，衍妍躺上去的時候，覺得這還是能再睡上幾個人也不成問題的。
這是她第一次覺得，這深宮也沒什麽不好。
她轉身看一眼佟月綸，那小妞睡的肆無忌憚的，腿還壓在被子上，穆穆完全被她抱在懷裏了，打著小小的鼾聲。
如果她當初沒有離開歡離穀，那麽如今她還是會跟佟月綸睡在一張床上腿搭著腿吧。不過皇甫衍妍到底是冷漠的性子，做事從不容忍自己後悔。就連心裏想想也不成。
皇甫衍妍沉沉睡過去了。
大靖平德十年，歡離穀。
歡離穀。
“阿顏，阿顏....”
裴顏瞟了一眼欺上前來的佟月綸，翻了個身。佟月綸嬉笑著跑到石頭另一邊，小手推推裴顏，給自己挪一個地，挨著裴顏躺了上去。裴顏無奈，又往後動一動讓出點地方，大石頭上就有倆小孩在擁著睡。
“阿顏？”
“嗯”
“你沒睡啊，啊，你又揍我！”
“吵死了，閉嘴”
“阿顏，嘻嘻，阿顏你聽我說麽，你想不想下山啊”
“不想！”
“真的？！可是為什麽啊，你真的不想麽？”
裴顏睜開一個眼睛，懶懶的道：“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想它做什麽”。
“可是我聽千羽說，說.....”
裴顏睜開另一隻眼，示意她有屁快放。
佟月綸突然不好意思起來，諾諾道，“就是今天早上啦，我去千羽那裏，啊，聽見她跟秦笙說得，什麽時候要到了，阿顏該走了什麽的。”半晌又望望裴顏，小臉滿是糾結的表情，“阿顏，你真的不會離開吧”
裴顏一巴掌拍掉佟月綸的腦袋，哼道：“千羽的話你也聽得？逗你玩呢”
“可是千羽不知道我偷聽啊”
“那就是她逗秦笙玩呢，你別當真。”
佟月綸腦海裏浮現出千羽逗秦笙的畫麵，一陣惡寒。
“阿顏，你都不希望出去麽”
“不希望，我不想離開這兒”
“小月兒，你見過你父母麽”
“小時候秦笙領我去見過一麵，我都忘了。”在佟月綸的心理，千羽跟秦笙就已經是父母了。
“我都不知道他們是誰，連名字都不知道。千羽從來不提。”
裴顏似乎也感性了，佟月綸往她懷裏蹭過去，她擁著她。倆人很久不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