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次日清晨。

蘇風騎馬,沈棋則悠哉悠哉地坐在豪華馬車裏帶著一幫護衛向山海鎮出發。前方已經想方設法盡可能地拖延時間,而他們則是要火速趕往山海鎮。

不到一個時辰,沈棋就在馬車裏嚷嚷著骨頭都快散架了,要停下來休息一番再上路。蘇風看了看在馬車裏奄奄一息的沈棋,也隻好下令休息。

一行人臨河停下,輪班休整。蘇風矮身鑽進馬車中,倒了杯水遞給沈棋,沈棋靠在一旁,隻是抬了抬眼也不去接水。蘇風歎了口氣,扶起他喂他喝了幾口水。

“算你還有點良心。”沈棋有氣無力地嘟囔著。

“嗬,誰像你一樣沒心沒肺啊!”

沈棋也不反駁,也沒有力氣去反駁,死死地瞪著一旁神清氣閑的某人。想用眼神把他千刀萬剮。

蘇風看著他那樣覺得好笑,卻也正色道:“我們這次去可非比尋常,去晚一刻可就牽扯到無數條人命!”

話聽在那人耳裏就不是那麽回事了“你以為我想啊!我又不是軍人,整天馬上馬下的。再說是你要休息的,幹我什麽事!”

蘇風氣結,對著顛倒是非的人很是惱火,卻又不敢動手給他一拳,隻能憤憤地哼了一聲便吩咐繼續趕路了。

一直到傍晚,一行人在林子裏駐紮。路上沈棋一聲也沒有吭過,一直默默地呆在馬車裏。護衛烤好打來的野兔到馬車邊上喚他出來吃飯也拒絕了,一直呆在馬車裏。

蘇風看著他一路都未曾休息,拿了點吃的進到車廂裏。沈棋躺在軟墊上,緊皺著眉可憐的在那兒哼哼唧唧,見蘇風進來了也隻撇了他一眼就立刻翻了個身,背對著蘇風。

蘇風看著他的背影一陣啞然,心理好笑他這小孩子脾氣,竟能為這點小事生這麽大的氣,卻不敢表露出來,生怕一個不留神又惹得他炸毛,手忙腳亂地喂他吃完了盤子裏的肉和一碗白粥。

待東西吃完了,沈棋也差不多快睡著了。蘇風知道他今日必定是累壞了,隻是賭著氣硬是沒吭聲,現在肚子填飽了,也該困了。便靠著車讓他睡在自己懷裏。看著他的睡顏,沒了白日裏的古靈精怪,反而顯得安靜了許多,沒想到這張臉現在像是看不夠似的,自己竟然一直他的臉盯著傻笑。

眼看那人睡熟了,蘇風才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車座上,體貼地幫他掖好被子才離開。

待蘇風打理好一切躺在床上時想起剛才兩人曖昧的姿勢才覺臉紅,心跳加速。但心裏卻有一種莫名的期待,卻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期待什麽。無奈地搖了搖頭,心裏想著那人恬靜的睡顏也漸漸入睡了。

第二日一早,蘇風早早起來煮了粥到馬車裏叫沈棋。興許是還沒睡醒就被叫醒了,沈棋皺著眉頭扯過蘇風趴在他身上就是一陣亂啃,撒過氣後便揉揉眼,若無其事地到溪邊洗漱。留下蘇風一人在馬車裏苦笑。

經過昨夜的休息,沈棋看起來氣色好多了。想起今早二人的一陣鬧騰,沈棋也沒再對前些日子蘇風的話耍脾氣了。笑嘻嘻地接過蘇風手裏的粥狼吞虎咽起來。蘇風看著他毫無形象可言地猛吃,寵溺地笑了笑,挖出在碗前辛苦耕耘的人,把他嘴角的粥粒擦幹淨。那人愣了愣便又買下頭繼續努力。

待眾人打點好行李,一行人又啟程了。

時至正午才停下休息。蘇風還沒顧上休息就進到馬車,見那人依舊趴著在哪兒哼哼唧唧,看得蘇風一陣心疼:“可還好?”

沈棋沒好氣地答到:“你這大傻個,你看我這樣子是還好的樣子嗎?”

“那哪裏不舒服?”蘇風坐在他背後,給他揉揉肩。

“你該問的是哪裏舒服!”沈棋依舊氣不打一出來,明明都是男人為什麽自己就這麽副窩囊樣他就像沒事人一樣。盡管一直咬牙堅持沒再叫休息,可是這馬車確實還是拖慢了大家的速度。這讓沈棋有種被照顧的感覺,而事實上的確實如此。想著便皺起了眉頭。

蘇風很喜歡他現在這樣一臉懊惱卻又溫順的樣子,讓人忍不住要護在懷裏,不讓他受一點委屈,就很享受地繼續笑著給他揉肩。

“蘇風,下午我騎馬吧。”

蘇風愣住了,想了想卻反應過來原因:“那你這小命還打不打算要啦!你娘要是知道我這麽委屈你,等回去了還不把我給宰了?”

“你怎麽這麽婆婆媽媽的啊,是不是個男人。”沈棋騰地一下起身,對著蘇風就是一陣數落:“照著我們現在這速度,等到了山海鎮仗都打完了!那是多少條人命啊!”說完還對著蘇風翻了個白眼。

“那你會騎馬嗎?”蘇風有些懷疑地問道。

這一問,沈棋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不會,不過可以學嘛!憑我的聰明才智,不出一會兒就……”越說到後麵越是沒了底氣,聲音也隻有蚊子能聽到。

蘇風頓時覺得頭大,這人還真是有膽。明明不會還真敢管我要馬騎。萬一從馬上摔下來了,傷筋動骨是小,要是喪命那是後悔都來不及了啊。

光是這樣想想蘇風都出了一身冷汗,那人卻依舊不依不饒。:“反正我是不會坐馬車了,愛坐誰坐去,我要騎馬!”

“不行!這樣很危險的!”蘇風轉念一想:“不如,我帶你騎可好?”

沈棋狐疑地打量了蘇風兩眼,這人不一直和自己對著幹嗎,幾時變得如此好心了?但是這一路上他確實都有很照顧自己,就剛才還幫自己捏肩來著。沈棋在心裏狠狠地鄙視了自己一把,然後勉為其難地點頭了。

待吃過飯,蘇風把沈棋扶上馬,再上馬把他圈在自己懷裏,他的背就那樣僅僅地貼著自己的胸膛,心抑製不住地狂跳。原本枯燥辛苦的趕路都變得有滋有味了,連那割得皮膚發疼的風都變得如春風一般溫柔。

而此時,被圈在懷裏的某人卻不這樣想。盡管馬車裏悶但是不會像這樣似乎內髒都要被顛出來了一樣。而且隨著馬的奔跑大腿一直和馬鞍摩擦,肯定都破皮了,腿根一直都火辣辣地疼。簡直是苦不堪言。沈棋有些後悔自己當時那麽有男人氣概的做法了。

是夜,沈棋因棄了馬車隻好與蘇風同睡。蘇風打算熄燈睡覺時,沈棋聲音略微有些僵硬地問:“那個,有沒有傷藥?”

“你受傷了?哪裏?讓我看看。”蘇風無比緊張的詢問讓沈棋一下子就紅了臉。

“那個,也,也沒什麽,就,就,就隻是擦破了點皮。”昔日巧舌如簧的尚書大人如今也吞吞吐吐起來。

蘇風在行李中翻出一個瓷瓶:“快讓我看看,我幫你上藥。”

“不,不用!我自己就行,你出去一下。”

蘇風傻眼了:“出去?為什麽啊?”

“我要脫衣服上藥啊!”沈棋氣結地望著眼前這個人。

蘇風咧嘴笑了,“有什麽啊,都是大男人的,還像個女人似的看不得啊!”

“你才像女人呢!哎呀,出去,出去,快出去!好了我叫你!沒叫你就不許進來哦。”沈棋站起身推著男人出了帳子。

沈棋坐在床上脫下衣服,傷口比想象的還要嚴重,不止磨破了皮,還有血滲出了。也是,從小就嬌生慣養的沈棋可從來沒受過這樣的苦。

沈棋打開瓷瓶,剜出一團藥膏塗在傷口上,藥膏剛碰到傷口沈棋便驚叫出聲,這也太疼了!

這聲慘叫成功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護衛們統統圍著帳子。蘇風站在帳門外焦急地問:“怎麽了?怎麽了?”沈棋眼淚都給疼出來了,吸了吸鼻子,調整了一下有些哽咽的聲音:“沒事!就好了!大家休息吧,沒事!”

“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麵!”蘇風不放心地答道。

沈棋看著手指上的藥膏,又看看傷口,咬了牙閉上眼,卻還是沒有勇氣塗上去。無數次鼓起勇氣,無數次失敗。沈棋急得又快要哭了。一咬牙就塗上了,剛一上藥眼淚就出來了。

翌日,沈棋被蘇風橫抱上馬,然後放在自己的腿上。這馬上引來了某人的抗議:“幹嘛要這樣抱著我。”蘇風看都沒看他一眼:“昨晚還沒疼夠。”懷裏的人僵了僵身子就噤聲了。

一行人又向著山海鎮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