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我已沒有世界

他喝了水終於睡著,我深吸一口氣,筋疲力盡,趴在床邊,沉沉睡去。

醒來的時候身上多了一件衣服,我認得那件衣服,是肖辰的,看了看時間才六點,他這麽早就過來了,想必也是一宿沒睡吧,可是卻沒看見他的人。

抬起頭正對上吳子航的眼睛,他不自然的閃躲,臉色似乎已經好一些,終於可以說出一句話,

“安若溪,你是屬豬的麽?這麽能睡。”

因為還是虛弱的關係,這句話並沒有平時的陰陽怪調和殺傷力。

我並不生氣,卻還是習慣性的反駁、

“吳子航你現在是案板上的魚肉,毫無還擊之力,得罪了我讓你再死一次。”

他果然老實的噤聲。

這時候肖辰進來了,原來是買早餐去了,他總是這麽細心。

隻是他眉頭始終緊鎖,心事重重的樣子,末了說,

“小溪,你折騰一晚上一定累了,我送你回去。”

我感覺到一定是發生什麽事了,可是他既然不願意說,我也不好多問,隻是順從的點了點頭,我也確實是累了。

哪知道吳子航躺在床上突然激動起來,似乎因為激動扯到身上的傷口,眉頭擰到一起,他說,

“不可以,安若溪你不能回去。”

我樂了,這一什麽人啊,我都照顧一宿了,還不能休息休息啊,耕地的牛還有草吃呢,我已經夠仁至義盡了,還想怎麽著啊,再說了,我隻是回去眯會兒,又不是不來了,你激動個什麽勁兒啊。

我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他接著說,

“你回去,有危險。”臉上的因為激動而漲紅了臉。

我正納悶呢,肖辰把自己腦門一拍,

“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呢,真笨!”

我愈發無解了。

後來我總算知道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後徹底的懵了。

原來吳子航弄成這樣完全是因為我。

那個周有財,就是“肥頭大耳”神通廣大,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提前給放出來了,他出來了第一件事就是找我們報仇,他買了凶準備幹掉我和吳子航,那些混混先是把吳子航給騙到偏僻的地方毒打了一頓,然後打算用吳子航的手機打我的電話把我騙出來,結果剛好我在家睡覺,第一通電話沒接,第二桶電話也沒接,於是就給了吳子航一刀,哪知道吳子航命大沒死成。

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兩個我猶豫著沒接的電話,原來竟是奪命電話。

我倒抽一口氣,世界這麽黑暗,社會這麽黑暗,我沒想到,我居然闖下這麽大的禍,而且連累吳子航丟了半條命,我鼻子發酸,拚命忍沒忍住抽泣聲,肖辰擁住我,

“小溪,別哭,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動你一根汗毛的。”

我抽泣的更厲害,我不是怕死,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而且這個世界早已經沒有我留戀的人,我是自責,我是愧疚,我是不祥之人,我克死了自己的父母,害死了歐陽錦,現在,連吳子航也差一點被我害死,所有所有的人,我身邊的人,我關心的人,至親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沒有人能理解我的悔恨我的嘶吼我的聲嘶力竭,我注定了要是一個人的。

難道在我身上,真的有個這麽殘忍的魔咒麽?

想到這裏,我推開肖辰,哭著說,

“肖辰,你、你們所有人,都離我遠一點,離得越遠越好,我是災星是掃把星是天煞孤星,我會害死你們的。”

肖辰心疼的說,

“小溪,你別自責,不關你的事。”

吳子航也開口了,

“是啊,真的與你無關,是我私底下查他,是我報警抓他,害他身敗名裂還要坐牢,他恨我想殺我是很正常的。”

我哭得更凶了,

“不,你們不知道,我真的是不祥之人,真的,我害死了很多人,他們都死了,都死了!”

我近乎歇斯底裏。

肖辰再次把我抱在懷中,我掙紮了一會兒,他卻抱得更緊了。

為什麽你們不信呢,我真的會害死你們的。命運不會讓我好過的,他總是讓我嚐到一點甜頭然後把我丟進更深的地獄,我真的已經承受不住,真的…

後來、經過他們兩個的一致商定,我要暫住在肖辰家,因為連吳子航的家都很危險,黑社會都是些亡命之徒,不會放過我們的。

我一開始死不同意,我怕連肖辰也連累了進來,後來他安慰我說他在白道黑道都有人,沒有人敢惹他的,我這才揣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暫時住到了肖辰家。

我很累很累,可是卻怎麽都睡不著,盤旋在我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怎麽揮都揮不走,腦袋像是自己就會轉一樣,我躺在肖辰那張大大的紅色圓床上翻來覆去,他把我送回來,交代了幾句就回醫院去了,我一個人,在這麽大的房子裏,沒有由來的冷,我把被子繞了幾個圈裹在自己身上,還是冷,於是我幹脆起來,我想我是睡不著的,肯定睡不著的,麥兜不在我身邊我怎麽可能睡的著,想到這裏,我就起來了。

我要回去,至少,把麥兜帶過來。

於是我打車回去了,隻希望不要碰到那些亡命之徒。

我回到家,發現門是開的,鎖壞了,看起來像是從外麵用什麽東西給劈開的,我心裏一驚,如果那天我沒有及時趕去醫院,可能現在已經遭遇不測了。

我輕輕推開門,心狂亂的跳著,屋裏一片狼藉,我第一反應就是奔到臥室,我的麥兜,我的歐陽錦,不能有事…

越是害怕什麽,就越是來什麽。

我的麥兜,被劃了一道長長的的傷口,痛苦的躺在地上,地上都是白色雪花一樣的絮,我輕輕的抱著它淚水奪眶而出。

歐陽錦,怎麽辦,我沒好好的保護它,怎麽辦,這麽久的時間,都是他陪著我才能勉強的支撐過來,這麽漫長的日子,我可是,一直一直、把它當做你賠在我身邊一樣…

我多麽恨自己,多麽恨。

我跪在地上,撿起一片片的雪花,淚如雨下。

外麵突然一片嘈雜聲,一個男人的聲音說,

“快,快來看,這個女人是不是周總要找的人。”

另一人說,“對,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