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醉解千愁

神經病,我怎麽會哭呢?我隻不過嗆住了喉嚨,辣得我流了一點眼淚而已。

可是我抬手摸了摸臉,卻分明感覺到大滴大滴的淚珠不停的往下掉。

於是我就笑了,笑得很大聲,也不管周圍的人投以怎樣的目光,我狂亂的笑。

“安若溪,你又哭又笑的樣子可真醜。”

我還是笑,他繼續說,像囈語一樣

“安若溪,你笑得越大聲,就說明你越不快樂。”

我頓時就停止了笑聲,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我聽見自己從胸口那裏悠悠的傳來一聲脆響,是什麽東西,碎掉了麽?

我突然怒了,毫無由來的憤怒,我隻是覺得自己胸口很悶,悶到必須要發泄,我一躍而起,指著吳子航的臉,破口大喊,

“吳子航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有什麽資格,你自己都千瘡百孔了,憑什麽來管我!”

沒想到他比我更怒,他“嗖”地一下站起來,由於高度差距,我完成從俯視到仰視的過程隻花了0.1秒。

“安若溪我就是要說就是要管,有本事你別裝啊!”

然後,我們互相看了足足十秒鍾,最後,我們同時笑出聲來。

我估摸著餐廳裏的人一定把我們倆當成神經病了,我們倆用餘光掃了掃,人們臉上那個五彩繽紛啊…

然後我們異常默契的坐下來,咳了咳,我說,

“怎麽樣,咱們這場戲排得還行吧?明天應該能一次過吧?”

“放心吧,肯定能過。”

然後周圍就響起此起彼伏的“切”聲一片。

呼,心情大好。

瞅了瞅吳子航,這家夥的嘴角居然若有似無的彎成一個弧度,我心裏開始莫名其麵的溫暖起來。

“吳子航,你平時那副太監似的表情是裝的呢吧,老實承認,你自個兒在家的時候,不能載歌載舞吧?”

這話一說出口,我就後悔了。

他的五官頓時扭曲在一起,眉毛倒豎。

聰明伶俐的我於是馬上求饒。

吳子航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邪惡的笑容,不懷好意的眯著眼,我下意識的環抱自己,嚴陣以待。

“吳子航,你要是敢碰我,我就跟你同歸於盡…”

他嫌惡的看了看我,

“你放心,我對豆芽菜沒興趣,你要是把這杯酒喝了我就饒了你。”

豆芽菜?什麽?他居然說我是對芽菜?可惡,吳子航你這個可惡的魔鬼,你最好每天燒香拜佛祈禱你別栽我手裏了!

我看了看吳子航手裏的那杯酒,吞了吞口水,我本來就不勝酒力,

“吳子航,你不就仗著是我上司對我頤指氣使麽,你不就指望著能公報私仇給我坐小板凳處處為難我麽,你不就仗著自己心胸狹窄小肚雞腸……”

“那你到底喝不喝?”

“我……喝……”

我就是一奴才,這話一點不假。

於是,我,安若溪,深吸一口氣,懷著一顆赤膽之心壯誌淩雲的豪氣視死如歸一樣端著一整杯價值不菲的82年的Lafite就像端著一整杯敵敵畏似的、一口喝了。

故事的最後就是吳子航奸計終於得逞,心滿意足的看著我醉酒後的醜態百出,不過他自己也醉得一塌糊塗。

兩個喝醉的人搖搖晃晃的走在杭州下雪的街頭,原來人們常說一醉解千愁是騙小孩子的。

那些往事一段一段像是放電影一樣忽閃忽閃的重現在我腦袋裏,我覺得我一定是萬惡之人,不然老天為什麽就是不肯放過我,不願想起一想就心痛一想就窒息的過往偏偏再次出現在我腦海裏,眼前揮之不去的全是歐陽錦那張溫柔秀氣得一塌糊塗的臉,他在對我說著什麽。

你能體會那種感覺麽?深愛的戀人陰陽相隔的感覺、你明明看得到他感覺的到他卻摸不到他聽不到的感覺、想要拚命拚命不去想起不去回憶不去觸碰卻偏偏總是會想起總是會回憶總是被觸碰的感覺、不,你不知道,所以你無法體會我的痛苦,

這麽久這麽久,隻是一個出口,我就潰不成軍,我知道我淚流滿麵,我也不管不顧。

仰起頭,對著天空大喊,

“歐陽錦,你回來!有本事你就回來!”

喊完之後我整個人瞬間虛脫了,像是耗盡了所有的力氣,似乎一直住在我身體裏的那股堅韌,執著,偽裝,不屈服的靈氣一瞬就飛走了、慢慢的,頹然倒下。

在我倒下之前,迷迷糊糊之間,我感覺吳子航從後麵抱著我,隱隱約約聞到他的古龍水味道和葡萄酒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我隻是覺得這個味道好熟悉,好安定,好像在哪裏也曾經被這樣的味道這樣的懷抱抱過。

他輕輕的說,像是夢一樣的聲音,

“安若溪,你這個笨蛋。”

我終於徹底失去意識…

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睡得這麽安穩過了,沒有夢,沒有悲傷,沒有恐懼,沒有寂寞,沒有痛苦,沒有思念,沒有失望,像個孩子一樣的睡著,原來把想說的話喊出來,會這麽舒暢。隻是頭痛欲裂,像是被狠狠的割了一刀,我掙紮了睜開眼。

“啊…啊…啊…”

什麽情況啊這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一個安氏飛腿直接把躺在我床上的不明物體給揣下去了。

檢查衣服,還好,都完整。

定睛一看,這不是吳子航那個魔鬼麽?

那小子躺在地上光顧著摸著屁股嗷嗷叫了。瘋了,真是瘋了,我們…我們…怎麽會…睡在一張床上,這要是傳出去,我還要不要活了。

昨天發生什麽事,我隻記得我們吃飯來著,好像,還喝了點酒,後來…啊,頭疼…

“吳子航你這個混蛋來我家幹什麽…還、還、居然還睡我旁邊…看不出來你平時人摸狗樣的,原來是個衣冠禽獸…”

我又羞又氣,雖然衣服完好無損的穿在我身上,我仍然緊抓著被子,嚴陣以待。

他眉毛擰在一起,似乎這一腳的力度很足。

“安大小姐,不如請你看清楚這是誰家再罵。”

我看了看四周,這是個豪華的臥室,一整片落地窗,冬日晌午的陽光穿過流蘇一樣的窗簾洋洋灑灑的傾瀉在房間裏。

咦?這真不是我家。

那這是誰家?

他看出我臉上的驚詫,善良的解釋,

“這是我家。”

OHSHIT!